111 她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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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日方長,謝正宇一直以為他和葉子安會有很多個日日夜夜,任他倆去耳鬢又廝磨,綣綣過活。

    可是,來日方長並不會很長,每個一瞬每個時期,它過了就是過了,任你哭喊叫罵都拖不住它!

    謝正宇再一次找尋到葉子安,她好像隨時光一起在流逝,漸走漸遠。

    “這個建築商是我們盛通長期的合作方,正宇,你有什麽想法或是要求和邱總溝通就可以。”

    淩怡瑋與謝正宇走在駱霞一個新開盤的中高檔小區。

    這也是盛通開發的房產之一,她領謝正宇來參觀一是公事二是圖私。

    謝正宇自他母親病逝後整個人一直狀態不太好,近來她更是約不到人。即便喪期過了,談及商務,謝正宇常常心不在焉,完全沒聽她在說什麽。

    “這個樓盤今天開盤,正好有個什麽單位搞活動就讚助了,儀式和活動融合在一起。”

    寬闊的健身廣場,人群圍得水泄不通,有樂隊、舞群表演,還有社區的廣場舞隊、模特秀,十分的熱鬧。

    一曲勁爆的新潮電子舞曲掀起熱潮,主持人串了場後上來一個清靈的姑娘,抱著把尤克裏裏。

    “大家不要緊盯著我啊,不然一會兒不光唱跑調,琴弦都可能被我弄斷。”

    台下歡鬧的人群被台上姑娘自黑式的幽默逗得哈哈大笑。

    “你隻管大聲唱,就是吼我們也捧場!”

    最繁華的城市為何帶來最寂寞的北極熊

    最純潔的孩子如何走過最肮髒的垃圾場

    謝正宇和淩怡瑋走到廣場時,舞台上空飄來清冽的女生清唱,有些微的顫音,契合歌詞又沒太大的突兀感。

    謝正宇觸電似的整個人跟著一顫,眼內的驟聚的眸光轉頭往舞台射去。

    最混亂的回憶永遠讓我想起最專注的一刹那

    最醜陋的世界偶然讓我看到最美麗的一首詩

    謝正宇疾走過去,人太多,擠不進去也看不見台上的人,可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葉子安的後背沁著薄薄的細汗,看似輕鬆地坐在高腳椅上,實際內心緊張不已,四肢微微發抖,卻逼著自己鎮定。

    當她清冽的聲音響起,歡鬧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有些謙卑寂寥的唱腔和熱鬧鬧的氛圍甚不相稱。但清唱後隨著小尤琴聲緩緩響起,添了一分溫和與清亮,唱出不一樣的情懷。

    原來最暗的天空總有最閃爍的星星

    為喚不回的

    為做不到的

    為還在活的我和你

    原來最大的懷疑總有最渺小的自己

    舞台背景展布上寫著,“傾城首府開盤盛典暨關愛留守兒童愛心公益活動”。

    “葉子安!”

    待謝正宇撥開人群衝到舞台前麵時,堪堪隻看到葉子安的一抹背影,台上響起節奏動感歡快的音樂,台上服裝豔麗的大媽們精神抖擻的大跳廣場舞。

    “嘿!留下來!”

    台下的人也跟著又跳又唱,謝正宇被擠得挪不動步子。

    “誰?城建的劉局長......好,我知道了!正宇,正宇!”

    淩怡瑋掛了電話擠著從邊緣將謝正宇拉住,“城建局的劉局長也會來,我們先去飯店吧!”

    謝正宇還想往後台去卻被人群擠著,最終被淩怡瑋拖著上了車。

    他那日從朔陽一路去追葉子安,卻沒跟上人,他後悔前晚自己竟然困的忘了問她電話,問她很多的事情。

    謝正宇到了安然歲月,到了她公寓,到了藝美華庭別墅還有謝媽的老房子,可就是沒找到人。她的電話還是關機,可她明明在自己麵前接了電話啊。

    謝正宇不明白葉子安是怎麽了,一切虛晃的像場夢,直到剛剛聽見她的聲音,看見她的背影,他再次確認,葉子安是真的回來了!

    可是,她為何會行蹤不明,對他避而不見?

    “這些我可以幫你們聯絡,別的我就不摻和。”

    葉子安起身拿了琴箱準備離去。

    “但你在畢竟好一些啊,葉老師。”一個皮膚偏黑的男子挽留道。

    “不會,我也不是本地人,又不懂酒桌文化,還是不礙事的好。”

    葉子安笑得溫和,別了別耳側的頭發說道,“李老師,您領隊大夥兒也放心,飯我改日再請大家!”

    包廂內的人大多是過去一年時間裏葉子安跟的窮遊支教隊隊員,也有新麵孔。

    這支隊伍大多是教師、醫生,也有個別攝影、窮遊愛好者,其中有兩個是瑞昂的老師,國外的隊員也有。

    他們走走停停,穿過三省幾十個村落,停留也許不是很長,對山裏孩子幫助也許不大,但因他們,這支隊伍不斷地在擴大,影響在蔓延。

    現在,他們選擇往南走,葉子安隻是略盡綿薄之力。別人也許懷著一顆博大的心,她卻是去療情傷的,而且因為孩子的緣故提前退出隊伍。

    葉子安乘了電梯往酒店門口離去。

    命運就像這旋轉門,圍著一個圓我們轉進轉出,卻不知道下一秒進來的人是誰,是路過還是以戀人的身份?

    “葉子安!”

    隨著轉動的玻璃門,謝正宇看著他熟悉的那張清冷的臉挨著玻璃轉出門,他掉頭推門轉出,追了過去。

    “葉子安!”

    葉子安聞聲停在酒店廊外的陽光下,穿著白T恤牛仔背帶褲還有那日那件黑色連帽風衣。

    “葉子安!”

    謝正宇叫著她名字,生怕她下一秒隨著光亮一起消失了。

    葉子安將風吹亂的頭發別在耳後,轉身定看一眼。

    “正宇!怎麽了?劉局他們已經入席了,我們......”

    淩怡瑋奇怪的跟著追出來,雙手搭上謝正宇的胳膊。

    “哦?”

    葉子安定睛下一秒璀然的笑著,“謝正宇,你好!”

    謝正宇有些恍惚,葉子安剛剛那一滯後的回眸一笑,同他手機照片裏十年前的葉子安笑得一模一樣,一種時光錯亂倒流的感覺。

    “認識的?”

    淩怡瑋隨著謝正宇呆滯癡迷的目光朝那姑娘看去。

    “走吧,別讓人等久了!”

    謝正宇被拖著一步三回頭的看去,隻有葉子安已走遠的背影。

    葉子安明朗的微笑,在轉身走遠後漸漸被苦澀的笑代替,她的心尖像被針紮了一下。

    這種感覺太過熟悉,葉子安已習慣放任它,走在秋日的陽光裏,穿行在風中,她唯有安辛了。

    安辛。

    出世的孩子,一出娘胎第一聲就是哭,因為人世太苦。

    據說,“第一聲笑的孩子活不了,因為他不是凡間的人,來塵世就是來吃苦的,不是來笑的。”

    辛苦但也要平安。這一生,對孩子,對自己,葉子安沒有其他的奢望了。

    “這孩子是怎麽回事?”

    姚貝貝將新生疫苗本甩在桌上,裏麵夾著的卡也被甩出來。

    “你不看見了,能怎麽回事?”

    葉子安不以為意端起黑咖喝了一口,過於粗獷,仍舊喝不習慣。隨即將疫苗本和卡仔細收進包裏。

    “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啊?”

    姚貝貝傾身往前聲音低了些,“你突然就消失了一年多,你知不知道大宇到處找你!”

    寶寶的疫苗記錄一直是丹陽,可謝正宇明明去找過她。

    “也許吧。”

    葉子安盯著杯內咖啡看了一會兒,才抬頭笑看著姚貝貝,姚貝貝看不明白她的悲喜。

    “那......”

    姚貝貝心內計算著,時間也太巧了。

    “孩子和謝正宇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的!”葉子安一眼了然的回答,“我們早就分手了。”

    “什麽意思?”

    姚貝貝靠到椅背上抱著雙臂,完全不知道這兩人是搞什麽名堂,明明發了瘋的在找人她們又不是不知道。

    “字麵上的意思。”

    “什麽時候?”

    “我離開前。”

    葉子安雙臂枕在桌上,淡淡然,隻是有點受不住姚貝貝這種目光如炬的審視。

    “你就說你想知道什麽?”

    不問清楚,按她那性子不知道又要做出什麽驚人之舉,葉子安可受不住眼前這姑奶奶整的幺蛾子。

    “就你倆之間的事,我們都被你們搞得一頭霧水。”

    姚貝貝不耐煩的撇了撇嘴,“看著你和大宇我都心累得慌。”

    “他先說的我同意了。”

    “可他到處找你啊。”

    謝正宇那樣子,姚貝貝自然無法相信葉子安的話。

    “謝正宇之前男男女女的有多亂你比我清楚。”

    葉子安定定的看著姚貝貝,對方眼神躲閃了一下又重新正視葉子安點了點頭,葉子安嘴角滲出一絲苦笑。

    “我其實並不在意甚至不想知道,你們也許不信。誰沒有個過去,我們為什麽不能好好專注於當下,偏偏要做討彼此嫌的事?”

    葉子安看了看窗外,對麵醫院門口總是那麽多的人。

    “我是有些害怕吧,人啊被傷過一次就怕了,重蹈覆轍會死人的。”

    葉子安沒有誇大其實,這麽說不光是想斷了姚貝貝的追問,她這次回來就不想和他們任何人再有過多牽扯。

    葉子安的苦笑讓姚貝貝的氣惱減了幾分,感情的事誰說的清,謝正宇不也曾荒唐的因為莫之翰半死不活的。

    “他出軌有人了。沒說分的跑去和別人結婚了,說是分了卻還念念不忘,你說這是不是很諷刺?”

    “怎麽可能?”姚貝貝叫住葉子安。

    葉子安攤攤手,無奈的笑著拿了包離開。

    “你怎麽在這兒?”姚貝貝詫異。

    “路過,犯困買杯咖啡。”

    謝正宇看著遠處,頭終於扭了回來,“聊什麽?”

    “是你提的分手?那人是誰?”

    姚貝貝端起喝了一半的咖啡站起身,謝正宇最近似乎瘦了許多,謝媽的離世對他打擊很大,原本以為葉子安回來會是件好事......哎!

    “沒,”謝正宇眉頭皺起,“她說的?”

    “先生,請問你需要什麽?”

    “黑咖。”

    “她可能要結婚了。”

    姚貝貝看了看桌上的咖啡,最終沒有提孩子的事,但葉子安捋戒指的動作卻寓意明顯,搖搖頭,回醫院繼續上班。

    她要結婚了。

    謝正宇覺得自己腦子又停機了,一片空白。

    那天,默默陪著自己,安慰自己的不是她嗎,不是葉子安嗎?不是他的葉子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