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稀鬱悶地看著它，“哎，想不到我都淪落到連你都瞧不起的地步！”

    開玩笑嘛！”小七正經問，“不過，你既然沒被上身，那就是招惹了髒東西。到底在哪沾染了鬼怪氣息？還那麽強烈，居然能將符紙引燃！”

    我哪裏知道，我又沒有仙力，遇上鬼怪妖魔也辨不出來！”楊稀也很納悶，這符紙能被引燃，說明身上的鬼怪類氣息比土地爺施加在符紙的仙力還強，換言之，那東西的能力比土地爺強！

    小七難得認真思考，追問，“會不會，是今天和你一起辦事的那個人？”

    不會吧！他是陳威的侄子，有正經工作，是做it的。”楊稀左想右思，不願相信，“如果陳平是妖魔鬼怪，肯定早探出我的異樣，至少能很快輕易辨出我的仙身……那他還不抓了我吃掉？至少吃個仙後能長生不老！”

    也許，人家壓根就不屑你這長生不老的價值，所以懶得吃你。”小七擺道理，一字一句地分析不吃她的潛在原因，“再說，吃仙也不是個容易的事！吃了你吧，會驚動仙族，怎麽也會受到仙族的報複。譬如唐三藏取經之際，就僅是個凡人，都被仙族保護著不出生命危險。他一路西去遇過多少被吃的危機，有時候妖怪將水都煮開了，最後還不是化險為夷。可見，吃仙是個難事！”

    楊稀感慨，“我感覺你去讀了幼兒園以後，智商增長不少！”

    小七得意，“你要不也進園修修智商？”

    好了，睡吧！”楊稀堅持自己的直覺，“陳平人不錯，我覺得不是。”她印象中的妖魔鬼怪都是戾氣很重，讓人不易接近。但明顯陳平不算壞人，至少對她有求必應，還請她吃飯。她覺得吃人嘴短，不應該在背後無緣無故地說他。

    另外，今天出外遇到許多人，其實所遇的任何一個都有嫌疑。比如商店的售貨員，或者館子的服務員……都有讓自己沾染上晦氣的可能！要鎖定目標，如大海撈針，太難尋了！當下，她隻想著力解決謝言的煩惱，其它都不想管！

    哎，你的眼光就沒正常過！”小七也不再執著，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你今天調查到的事，告訴謝言了麽？”

    楊稀搖頭，“現在社銘集團發生那麽多事，我不曉得是否該拿這件事煩他！看合適的機會再說吧！”話剛落音，就收到謝言的短信，大意是今晚不回去，讓她們娘兩早點休息。

    楊稀回複“好”，想了想，又加上讓他也注意休息的言語，最後發了個晚安的表情。

    一覺睡到天明，屋裏又是空的，楊稀靠著床欄醒覺。想著昨天調查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假若夏霖真是幕後之人，那她的動機到底是什麽？

    楊稀實在想不通，為什麽夏霖要害謝言？他們的矛盾，是否就是婚娶問題！？難道是因為謝言很早就表達出不想娶她妹妹，所以要下那樣的毒手？似乎，沒必要吧。

    不過，另一重疑點是夏霖的人格有問題。如果她腦子真有病，那毫無道理地仇視人也屬正常。畢竟，很難根據常理推測有病的人。

    現在的難題是，該怎樣跟謝言說？哎，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樣了？楊稀拿來手機翻看，社銘的股票還在跌！怎麽還沒跌到瑞達平倉？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窗外電閃雷鳴，突然驟降大雨。楊稀赤腳跑下床去關窗，望著低沉的天色，有種末日來臨的感覺。想到昨天那張自燃的符紙，一顆心咕咚亂跳。焦慮的心情浮浮沉沉，也不曉得是因為突然而來的大雨，還是最近煩亂的事情，或是對未來隱隱的莫名恐慌。

    楊稀研究了會股票，下樓將中午與早飯混在一餐吃了。飽餐後，就著沙發睡午覺。暴雨已經過去，空氣顯得清新舒坦，所以入睡得又香又快……

    朦朦朧朧中，那一對男女又出現。在綴滿黃葉的大樹下，男子遠眺天邊，滿臉愁容。女子從後背慢慢靠近他，在僅差一步的距離時，男子轉身笑看她，而她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報以笑容。她袖中的短劍彈出，直直刺向男子的胸膛，又狠又快，沒有一點猶豫……

    男子的臉色因為疼痛而變得蒼白，無力倒地時，麵容變得越來越清晰。樹枝篩碎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是滄桑無法掩飾的俊美，是與謝言一模一樣的麵龐！？那個男子，真的是謝言！？

    而麵孔逐漸清晰的女子，亦是和楊稀長得一樣。她跪倒在他身邊，眼淚奔湧而下，跟剛才淩厲地下手，完全不似一個狀態。漫天漫地的落葉紛飛，像極了一場瓢潑大雨。

    逐漸冰冷的身軀，逐漸凝固的鮮血，再也不會笑不會說話的男人……是她的夫君，是她親手殺了的夫君？她跪在他身邊，隻會喃喃重複，“對不起，我是細作！”

    隔著夢境，楊稀似乎也能體會她撕心裂肺的心痛。

    不！”楊稀無法再忍受那些痛楚，從夢中驚醒。一抹眼角，發現盡是未幹的淚水。原來自己在夢裏和現實，都狠狠哭了一場。

    有男音溫柔地在旁安慰，“小稀，別怕……是夢，是假的！”

    謝言？”楊稀無力坐起身，看著不曉得何時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摸索上他臉部的輪廓，暗思，這個男人曾經與自己糾纏過！？曾經的自己，殺了他！？手中的冷汗依舊傳遞著刺骨的寒意，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謝言將她的頭攬在自己的肩頭靠著，順著她的長發撫摸，“怎麽？做噩夢了？”

    謝言……”楊稀抬手抱緊他，“自從見到你，我就產生各種奇怪的幻想。剛才，我夢到……不是，是我一直以來，斷斷續續地夢到一些事情！”她頓了頓，調整慌亂的思想和心跳，“我夢見，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接近你、迷弄你、誘惑你，最後將你殺了！”楊稀將斷斷續續的夢境拚湊，說出自認為發生過的故事，“你是將軍，我是細作……我最終殺害了你！”

    哦！？”謝言五指穿過她的長發滑下，“你怎麽誘惑我？”

    重點不在這！”楊稀皺緊眉頭，“重點是，我曾經傷害過你！過去可能會重演，我怕我會再度傷害你！”

    謝言勾起唇角壞笑，“我的重點隻在於你怎麽誘惑我？能不能現在也誘惑我？”

    你，你認為我在說胡話？”楊稀的心情很低落，壓根沒心思跟他開玩笑。她向來以為自己不會做虧心事，沒想到卻欠著麵前人一條命？她覺得說一萬句對不起也沒用，但還能怎麽辦？隻能先道歉，“謝言，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細作……”

    對不起什麽！真是傻瓜！”謝言安慰，“夢裏的事怎麽能當真？你怎麽知道，一定是你殺了我？就算曾經發生過，也已經成為過去，你何必還要在意。我這個被捅刀的人都沒說什麽！”

    楊稀固執地認為欠了他命債，“我最怕欠人什麽，沒想到我欠過你一條命。我不曉得，以前的我還過沒？但無論還沒還過，我都覺得一直欠著……”

    也許，也許我欠你的更多呢！”謝言捧著她的臉，“過去的，已經無所謂。隻要，我們現在好就行。”

    可我怕……”楊稀也不曉得怕什麽，微轉頭，“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不久之前！”謝言高興地說，“還有，瑞達買的股票被平倉了，社銘算是走出一重大困境！”

    啊？你贏了！真的？太好了！”楊稀由衷地高興，為了他的堅持與壓力終於能獲得期許的結果，感到鬆了一口氣。瑞達被平倉，想必輸了不少，短時間內應該不再有能力騷擾社銘集團。雖然社銘因為股價下跌，也損失不少，但來日方才，傷過的元氣總會慢慢恢複！

    謝言淡笑，裝逼地說，“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知道我會贏！”

    楊稀忍不住笑著調侃，“呦呦呦，不知道誰在這些天，被股價嚇成一張苦瓜臉？”

    好，你終於笑了！”謝言揉揉她的額頭，站起身，“去洗個澡吧，熱水可以緩解壓力！”

    等等！”楊稀拉住他，為了確定到底是否真的發生過夢境中的那些事，她隻能找點證據。顧不得什麽，徑直解開他衣服扣子，果然看到了自認為的證據。指指他心髒處，“你這裏有顆痣，是曾經不肯忘卻的記憶，所以孟婆會在這個地方做記號。看來，我真的殺過你，真的在這刺過一劍！”楊稀擔心得不行，見對方還在笑，輕輕錘了他一拳，“你以為我在說笑？你不相信輪回？”

    我相信輪回……”謝言扣好衣服，輕刮她的臉龐，“我隻關心，你有沒有愛過我？有沒有還愛著我？”

    你！總是亂扯！”楊稀忽地臉紅，她在跟他談正事，他卻隻想談情？她低垂著眼，問，“你，你有以前的記憶嗎？”

    謝言微微轉首，簡單地回應，“沒有！”

    楊稀不相信，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憑什麽就她有感應？懷疑地看向他，“真的？”

    謝言沒再回答，“去洗洗澡吧，你現在壓力太大！”

    楊稀洗過熱水澡後，小七正好放學歸來，瞅著她的眼眶問，“你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哭什麽？”

    要你管？”楊稀對著鏡子打理，“你能不能像個小孩子，不要什麽問！”

    小七唉聲歎氣地搖頭，“隻是，好久沒見你哭過，好奇有什麽事值得你哭？別是為個男人！”

    很不幸！就是為了個男人！”楊稀不等小七開口，接著說，“很不幸，就是謝言！”

    小七賊笑，還沒來得及開口調侃。有敲門聲響起，是謝言的聲音，“嘿，煮好飯菜咯！快下樓吃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