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寨，楊稀直接下達死命令，不準寨子裏的人再輕易出山，違者重罰。

    胡青知道她這麽說，肯定是針對自己，陰陽怪調地反駁，“不準出山？那還不憋死？”

    楊稀原本以為這次救了胡青，他會感恩，會曉得錯在何處。但似乎他什麽也沒有改變。他不給她麵子，她也無須再對他寬容，冷冷說，“你就是憋死，也不準出山！”

    話音一落，整個氛圍異常緊張。一眾人都聽得出，寨主是真的生氣了。他們雖然皆是男人，但都有些怕眼前這個女人。因為大家都見過每年的武藝切磋上，沒人鬥得過楊稀！

    胡青哪裏受得了氣，直語反駁，“被憋死，還不如寨主現在就殺死我！”

    我不會濫殺無辜！但……”楊稀掌起掌落，劈斷麵前一張方桌，“違者必定重罰！你有種就試試！”

    胡青還欲說點什麽還嘴，被旁邊的兄弟拉住。他按捺住脾氣，深思自己鬥不過她，是以一時隻能先保持老實。

    楊稀又說了些其它交代，便讓兄弟們散開。她十分不放心，將還不算妥協的胡青留下，緩緩繼續勸導，“胡大哥，以後真不許再魯莽不聽命令。你要知道，現在的黑山寨沒有多少兄弟，亦失去了過往的勢力，不能再衝動！”

    胡青一臉不認同，“就是沒有過往的勢力，才要盡快打響名聲，招攬其他兄弟入寨。”

    楊稀苦口婆心地說，“如今世道不好，不時有大大小小的紛爭戰鬥，男丁日益減少，並非想招攬就招攬得到的！”

    胡青表示不明白，“什麽狗屁，別人打戰，跟咱們招攬兄弟有何關係！”他微眯眼，邪魅一笑，“我說寨主，你若覺得天下男丁少了，可以找些娘們來啊！”他摩挲著下巴，“招點娘們來，咱們兄弟會好好伺候！生了娃娃後，黑山寨也算後繼有人……”

    楊稀假裝聽不懂他話裏汙穢的意思，冷清回應，“黑山寨隻劫財，不虐劫老弱婦幼！胡大哥，你若是覺得無趣，等到這陣風聲過了，可以帶兄弟們去最近的青樓尋歡！但不許將良家婦幼劫到山上！”

    哎呦！”胡青大笑，“什麽叫劫！若是人家娘們願意跟我上山呢！”他越說越不忌諱，“我說寨主，是否該給你招個壓寨夫君，省得你不懂這世間的男女之事，總覺得這是件壞事！”

    胡青！”楊稀清楚地曉得，跟這種人很難講道理，一味示弱也沒什麽用，隻能拿拳頭說話，“你不想聽我的，可以挑戰我。打敗我後，這寨主的位置給你，你便可以想幹麽幹麽！”

    胡青“哼”了一聲，嘴硬反駁，“是要逼我動手嗎？我天不怕地不怕，何懼你這個女人！”

    楊稀走到兵器架，挑出一把好刀丟給他，又自選了一把利劍握在手中，“來吧！”。她自覺，山匪們以刀劍說話，更有說服力。誰的本事厲害，誰能將對方打趴，才有說話的底氣！

    恰好來尋寨主的邱達見狀，趕緊勸和，“好好說話，動什麽手！都是兄弟，怎麽能動手！”

    邱達是楊稀父親的忠心老部下，如今算是待在黑山寨最久，資曆最老的。所以，誰都要給他幾分薄麵！他說的話，有某種震懾力。

    胡青不悅地回應，“邱老先生，並非我蠻橫不講理，是寨主看我不順眼！”他滿是倒打一耙的姿態，“你看，我不過多說幾句話，她便要打算用劍刺我！”

    楊稀掀了掀唇，欲說點什麽，但被邱達飄來的眼神示意壓住。她知道，自己是寨主，得有容人之量，不該跟胡青一般見識。她咽下氣，放回劍，負手而立，沉默不語。

    邱達攬上胡青的肩膀，緩解氣氛，“好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來來來，咱們去喝酒。”

    胡青也不算傻，自然曉得，邱達這和事佬欲平息當下的怒火，應了一聲“好！”，便跟著邱達喝酒去。

    酒過一遭，胡青喝得暈暈沉沉，便喝不下去。趴在桌上醒神，“邱老先生，你真是能喝！咱們寨子裏啊，沒人比得過你！”

    邱達捏著花白的胡須，淡笑，“以前，比我能喝的兄弟多了！隻不過，他們都……”傷感的神色在眸中散開，邱達微歎氣，也不曉得該說什麽。上了年紀，也許更容易多愁傷感。

    邱老！你說咱們黑山寨咋會變成現在這樣？”胡青大手拍著桌麵，大呼，“連能喝酒的兄弟都沒了？”

    隻怪時事不行！”邱達淡然分析，“天下紛爭不斷，如今的世道，都不好過。”

    胡青看不懂這其中有什麽關係，一味地發泄心中的不滿，“如此混不下去，還不如先前同意朝廷的招安！算不定，能在官府中混點職位，也比縮在這山裏舒服。”

    哎！小胡啊，就是山窮水盡，也不能跟朝廷交好！”邱達人雖上了年紀，但腦袋不老，還特別清楚，“朝廷哪會好心招安我們，不過是因為熙國四麵有敵，不時有動亂。他們想讓我們到前線賣命……哎，不說了！說多了，心煩！”

    我說啊！不怪天下，不怪朝廷！就怪咱們寨主是個女的！”胡青口無遮攔地說，“女流之輩，貪生怕死，難當大任！帶得我們都沒啥發展，隻等坐吃山空！”

    邱達不好接口，轉移話題，“你醉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好歹在這寨子裏住了多年，閉著眼也能回去！”胡青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往自住的房子走。

    阿統早在胡青房裏等了許久，見他回來，忙湊近他的耳邊輕喃，“已經將那群人殺了，隻剩為首的那個謝言。我將他綁來，任憑您處理！”

    胡青這回丟了次大臉，原本是下山搶劫，最後沒撈到油水，居然還被反綁架。自然是想報仇雪恨，“藏在哪？沒被別人知道吧！”

    阿統伺候他上床睡覺，“放心，小的是偷偷摸摸將他帶來的，僅幾個幫忙的兄弟知道。不會讓寨主曉得！現在關在地牢裏！”

    不給他飯食，每天抽一頓！看看他能活到什麽時候！”胡青躺在床上，酒氣熏天地叨叨，“不過也不能留太久，若沒餓死打死，就殺了他，屍體丟到後山喂狼。”

    阿統幫他捶背捏腿，“是，老大！”。阿統習慣稱呼胡青老大，是因為自己是直接歸於他管的小弟，而且這般稱呼能讓胡青高興。阿統愛拍馬屁，諂媚阿諛地笑說，“我一定幫老大好好教訓那個謝言，讓他知道得罪老大是個什麽下場！”

    胡青早呼呼睡去，再沒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