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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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日,冷漓子傾盡全力打開棋局之門,瀑布水勢漸做兩邊,石壁從間而裂,隻聽冷漓子大喊一聲鎖夢進去,便合冷凝之力將鎖夢送到開裂的石壁裏麵。冷漓子麵如黃紙,鮮血從他口中滲出,擔憂的神色多了恐懼,因為他沒有把握控製好棋局裏的一切。
終於,石壁慢慢合上,恢複原來的平靜,擦去嘴角的鮮血,叮囑冷凝:“凝妹,我從此閉關,你要小心為事。”
冷凝泛著淚光,猶豫一會,才點頭。
鎖夢進了棋局,就如另一個世界般,沒有冷幽宮的冰凍寒冷,卻是陰森森的林子,花草叢生,樹木高大,正值鎖夢迷惘之際,傳來冷漓子的聲音:“夢兒,我將冥悲劍放入這森林中,你隻需找到冥悲,方能出此迷宮,但找到冥悲劍之前,切不可使冥悲動亂,因為是它持著整座森林。”
鎖夢深知情況嚴重,環顧這寂寥空落的森林,不敢向前。
正在鎖夢思忖之際,冷漓子擺動棋子,轉眼間,死寂沉沉的森林有如風起雲湧,到處狼嚎虎叫,狗吠雞鳴,呈現出一片殺戮殘忍之狀:快馳的羊群被虎豹追趕,大蛇把小蛇吞噬,卻成為鷹的獵物,血淋淋的場麵讓以往的記憶浮現,鎖夢痛苦的抱住頭尖叫,淒慘悲戚的聲音震懾整個森林,所有的動物都向鎖夢迎來。待鎖夢回過神來,貪婪的肉食者一步步逼近,鎖夢見它們凶殘無比,慢慢後退,然後跑了起來,飛禽走獸緊追不放。
石子滾落下去,望著這深不見底的懸崖,幽冥斧將自己劈下懸崖一幕浮現在腦海,回過頭來,已是猛獸相逼,鎖夢知道若不打退它們,自己便是死路一條,可又有什麽理由去無辜殺戮?渴血的動物咄咄逼人,一隻吊白眼猛虎朝她撲來,鎖夢雖躲了過去,手臂卻被抓傷,滴下的血液越發惹得百獸動蕩,鎖夢左手緊按住受傷的右臂,與這些相繼撲來的野獸大打出手,招招相讓,卻無法停止戰爭,鎖夢心一狠,將一隻老虎踢下了懸崖,這時,百獸紛紛後退。見狀,鎖夢忙說:“我幽鎖夢絕無傷害百獸之意,隻望莫要相逼。”
百獸止步之時,一個聲音從森林中傳來:“士仁則不全,士義則舍命,士善則滅己,錕鋙既現,地動山搖,桂宮奪冠,惡始毒終。”
驚恐的表情浮現,刹那山崩地裂,百獸頓時狂起亂奔,都為生存在做垂死的掙紮,許多野獸就這樣被擠下懸崖,斷送生命。鎖夢在自身難保中眼見一條條生命無辜死去,傷痛欲絕,盡力的嘶喊著別動。
不久,形勢平靜,卻將鎖夢和百獸孤立在一座小山峰,四處深不見底的懸崖,鎖夢抓住一隻快墜下去的羚羊,挽救了它。地震停止,鎖夢深深體會到物盡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而自己可以踏在百獸的屍體上脫離危險的,但這樣則必會成為一個不仁不義不善之人,跟禽獸又有何區別?鎖夢思索山穀中傳來的話語,冷笑一下,朝天怒氣衝衝的道:“何為第一?難道就要湮滅人性嗎?師伯,你不是說冷、紫、墨三宮本一宮而分嗎?為何紫幽宮慎獨於己,博愛於世,而冷幽宮卻如此殘虐無情呢?”
冷漓子吃力的控製棋局,汗滲出他的額頭,不屑一顧鎖夢的糾結無奈:“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此乃天之倫理,何來殘酷之說?這便是當今的格局,也是你要報仇必走的一步。”
聽此,鎖夢立馬冷靜下來,想到紫幽宮數百條生命,報仇心切:對,我要報仇,怎能被困於此?另一個想法也萌生心頭:可親手殘害此等無辜的生命,豈不有負師恩,為了一己之欲,有何麵目去見九泉下的姨母。那個邪惡的想法並不罷休:你是為了自己嗎?你的誓言呢?為了一群野獸就忘了自己活著的使命嗎?鎖夢抱頭坐在百獸中間,紫幽宮血淋淋的場麵浮現,對紫妍的誓言浮現,嫩寒淚流滿麵的情形浮現,頓時,鎖夢眼裏充滿殺氣,慢慢站起:“我不能死,弱肉強食,我有我不得已的使命。”接著便是慘叫連連,鮮血濺在石壁,是鎖夢踏著它們的屍體過了這段懸崖。
夜深,鎖夢蜷縮在一棵樹下,雙手抱著雙腿,痛苦的啜泣,那嬈字玉煥發淺淺的紫光,映在鎖夢憔悴的臉上。
棋局外,冷凝憤怒的話語:“師兄不覺得那對一個孩子來說太過於殘忍了嗎?她親眼所見自己親人死在血泊中,現在又讓萬獸因為她而死在血泊中,你讓她活在痛苦中還不夠難道還要讓她自己也要痛恨自己嗎?”
冷漓子背對對冷凝,語氣冷漠:“要她多仁義才能殺掉自己要對付的人?這是她選擇的,我說過她是拿命在賭,命都能賭,其它還會重要嗎?”
冷凝聽罷,整個一個淚人兒,雙膝下地:“冷凝請求師兄莫以殺戮相逼,泯滅人性何其艱難,師兄你不也做不到嗎?何況鎖夢,她終究是一個孩子。”
冷漓子無可奈何,苦笑一下:泯滅人性?對呀!現在的殺戮都麵對不了,怎麽走下去這一條路呢轉身,扶起冷凝:“凝妹,有些事一旦發生了,退難退,進難進,又豈是你我奈何的了得,可偏偏這條路就選擇了她幽鎖夢。”
冷凝恐懼的眼神直射冷漓子。
冷漓子朝她點頭:“對,隻有冥悲,她才能劈開這棋局,否則,終困一生,刻刻被殘酷折磨。”
若是棋局破裂,她便終身被困了?”一個可怕的聲音傳來。
冷漓子的臉變得煞白,是那把熱血沸騰的幽冥斧出現,突然風起雲湧,水瀉千尺,棋動不停,地上的落葉在風中旋轉,冷漓子長發飄飄,格外的恐懼,與之搏鬥。冷漓子手無利器,以身上長簫抵擋,邊囑咐冷凝不要讓棋子移動。幽冥斧的邪氣震碎了一座棋盤,棋局內鎖夢十分危險,冷凝見狀,忙衝了出去,此時,冷漓子已難擋幽冥斧,長簫離手而飄落,說時遲那時快,幽冥斧從天而下,冷漓子自認必死無疑,閉眼之際,血濺在他臉上,是冷凝從他麵前慢慢倒下。冷漓子撕心裂肺的的叫喊著凝妹,赤手空拳與趙普手中的幽冥斧搏鬥,一股黑煙化成一道弧線,那隻空蕩蕩的衣袖下有憔悴的影子,是幽淚,墨娘帶著幽淚前來,與幽冥斧抗衡,冷漓子看了墨娘一眼,微微一笑,拾起長簫與墨娘合璧,打退趙普。
夕陽晚落,金色散發在浮雕上,冷漓子跪在冷凝屍骸麵前,抱起她,淚水打在冷凝的臉頰,隻字不語。
墨娘前去,蹲在他身邊,獨臂的她升起手臂,欲擦他眼角的淚水又放下,內疚無比:“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冷漓子看著墨娘,苦笑:“是我,若那一刻我沒放棄,凝妹便不會死。”冷漓子的轉變讓墨娘高興不已。,頓時冷漓子大叫一聲不好,衝向棋局,隻見那三十二盤棋都已被銷毀,此時的他捶胸頓足,口中叫著鎖夢:“我早該料到的,鎖夢與幽冥斧血脈相惜,她一有異動,怎麽不會引來幽冥斧呢?”
墨娘見其如此內疚很不忍心,上去扶他卻被推得很遠。“你去哪?”墨娘著急的去追向外奔跑的冷漓子,最終還是隻剩那個赤裸裸的影子:“我可以陪你找的,可以?”
岑寂的黑夜,幾顆繁星飄忽不定,一個男孩氣喘噓噓的聲音打破寧靜:“小蛙,你要帶我去哪?師父交代的事還沒做完呢?”
隻見那隻小蛙也是渾身碧綠,眼睛泛著紅光,和蛙兄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不過沒那麽高大,小蛙跳到身邊,用嘴叼他的衣服,帶著男孩前進,在一個小池塘邊停了下來,小蛙的眼睛將這片荷塘照亮,一個紫衣女子躺在塘邊,男孩大吃一驚,忙上去扶起,見那女孩臉色煞白,不是鎖夢又是何人?隻見她渾身血跡斑斑,卻無傷處,把脈,傷勢讓男孩恐懼,忙抱起她離開這地方。
焦急地呐喊聲傳來:“純魚,純魚,快開門,純魚。”
眼前一幢小木屋透露出微弱的燈光,門吱的一聲響,見他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孩,甚是迷惑:“梓兄,這?”
梓來不及解釋,推開純魚便往裏去,將女孩放在床上坐下,小蛙一躍而上,閃光的眼睛在女孩身上掃射,而梓吃力的為她輸入真氣,純魚見梓體力不支,右手一揮,助他一臂之力。
盞茶時間,鎖夢朦朧的睜開雙眼,眼前的梓滲出汗珠,當日地動山搖自己被大水衝擊的場麵浮現,想到定是幽冥斧的到來,不然棋局也不會被毀,九死一生的她傷痛欲絕,內疚不已,用盡全身力氣,推開梓,墨梓蠡被內力反噬,口吐鮮血,倒了下去。
純魚見狀,好不氣憤,指著鎖夢大罵道:“哪來的小虎婆,真不知好歹,年紀輕輕,倒學的以怨報德了,你把杜大爺這兒當哪了?竟敢出手傷人?”說罷上前扶起梓,問他是否有事。
鎖夢並不言語,似乎一切都無關緊要,她不想又因為自己而害了救自己的人,吃力的起身,向外走去。
梓手扶胸口,叫道:“姑娘,你身受重傷,何以強行為之?”
鎖夢隻是不停的顫顫微微的向前,梓還想挽留,卻被純魚阻止,故意大聲說道:“得了吧?你看你動了真氣,別人還不領情,何必呢?”
梓起身搖頭:“墨雲山地勢凶險,天色已晚,她又身受重傷,怎能不幫?”
鎖夢聽罷,使勁全身力氣進攻梓,梓方知其本事,開了門,輕功一躍,已不見蹤影。
梓、純魚佇立良久,頓時驚叫:“不好,師父吩咐的事還沒完成呢?”
隻見純魚踮著腳將手搭在梓的肩上,笑道:“你家有個老虎婆,現如今又碰上個小虎婆,梓兄啊!看來你命裏難逃此劫哦!”
梓反手一抽,打中純魚右肩:“去,就你小子好,蓴羹鱸膾,逍遙自在。”說罷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