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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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冷漓子讓鎖夢白天於瀑布中抓魚,並不隻是為了救那些逆流而上的青魚,瀑布水勢湍急,鎖夢在躍入其中時,得有很強的忍力,逆著水勢而上,在水流中除了光滑的峭壁,便是衝力極大的水流,這能幫助鎖夢練好她的輕功,讓她充分的施展影幻術,再則讓她於寒冷中卻是極有利的控製冥悲神劍,隻是鎖夢本陰寒之體,這等磨練於其身體十分有害,幸而紫姮讓她從小適應這種環境,有了這方麵的抗體,才不至於讓她經常生病。日複一日,瀑布依然湍急,那一灣寒潭裏的青魚嬉戲如舊,蓮花正豔,時不時傳來蛙兄的鳴叫,一眨眼,七載已過,現在的鎖夢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她在瀑布中幫助那些青魚,奇怪的是她竟半點不濕,潔白的裝束讓她格外清秀,眉宇間卻仍清晰的看見她的冷漠,濃密的眉毛越發顯得她凶狠,可憐人的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藏著什麽,好似神秘。她將手中之魚放入寒潭,望著它們在荷葉下遊來遊去,仿佛迫不及待的熟透這環境,鎖夢白皙的脖子向前伸長,去嗅那漂浮在仙霧繚繞的寒潭中的睡蓮,怡人的表情,孰知這個二八年華的女孩,他日可有這般歆享,隻知道:
荼蘼柳堤,淩霄花弄,紫陌徑幽,念灑蓁葉暖春過。水浸舟倚,穗帷瑤席,陷身幽冥,夢落荊棘。血染皚雪,血海深仇,滴滴入魂夢。墜深崖,陷棋局。多舛可歌,魂落過客。
煙冷。煢畫樓閣,踽踽難弄,川穀幽空,席箬卸痛,真情相送。奈何、博愛當屬輕薄,禪心不付秦樓。怎啻幽冥?雙劍合並,梓夢空風流。承宿命,烙大道,醉絳閣。
正在鎖夢陶醉之際,蛙兄已經跳到鎖夢身邊,朝她呱呱的叫,似在恭喜她成功的出沒瀑布,衣襟不濕。鎖夢摘了一朵荷花戴在自己頭上,又采一片荷葉蓋在蛙兄頭上,很是欣喜:“蛙兄,我練成了師伯教的影幻術的最高層,隨我一起告訴師伯吧!”說罷起身,向前走去,蛙兄一跳一跳跟在鎖夢後邊。途中,見冷凝倚著浮雕發呆,表情很是擔憂的樣子,鎖夢忙上去叫了聲師叔。
冷凝看見鎖夢,越發顯得慌張,背過去不看她,鎖夢納悶,走到她麵前:“師叔,鎖夢練成影幻術,師叔不高興麽?”
冷凝摸了摸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鎖夢的頭,搖頭道:“傻丫頭,怎麽會不高興呢?你天賦極高,學會別人幾十年都學不會的影幻術,師叔怎會不高興呢?”
鎖夢低著頭,想了想,又抬頭問她:“那師叔擔心什麽麽?鎖夢能否分擔些?”
冷凝又立馬變了臉色,抬頭望著天,憂愁無比:一眨眼,一眨眼七年就過了,她也會來的吧!想罷牽著鎖夢的手,勉強的笑道:“能有什麽事?快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師兄吧!”
鎖夢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頭看看冷凝,直到冷凝點頭,才走向前去。望著鎖夢漸漸消失的背影,淚留在冷凝的臉頰,手扶浮雕:“師兄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呢?”靜寂的冰地隻留下幾聲蛙兄的鳴叫和冷凝不安的歎息。
浮光倒影,水天一色,枝疏斜橫。冷漓子於這水潭擺簫而弄,依舊是他那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神,折射出恐懼與淒涼。這曲子婉轉,卻夾雜著不安,鎖夢遠遠的站在他身後,不敢前行,頭上新采摘的蓮花滴下水滴,滲進鎖夢的發梢,花瓣亦是搖搖欲墜,清風拂躍,那花瓣順著風飄飛到冷漓子麵前,落到了水麵上,音停韻止,一道道淺淺的漣漪卻殘留餘音,更加的淒涼。輕功一躍,回到了岸上,看到鎖夢呆若木雞的站著,將簫扔給她,道:“你也上湖麵奏一曲如何?”
鎖夢接過了簫,怯怯的望著冷漓子,雖然這不成問題,但是冷漓子的冷漠讓她無從開口。走到岸麵,蕩漾的湖水濕了她的裙袂,回頭看了冷漓子一眼,輕輕一躍,蜻蜓點水般泛起處處波紋,好不美麗,擇一處寧靜的水麵停下,將玉簫放入嘴下,吹奏起來,而湖麵不似冷漓子在上麵那般平靜,而是流淌著,顯示出鎖夢內心的不安。冷漓子見狀,皺眉,用水給她傳聲:靜者動也,動者靜也,心存餘悸,是為動也,亦為靜也,動靜皆虛,心安實也。
聽罷,鎖夢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心不再被雜念占據,存在的隻有潺湲的水聲和美妙的簫音,盞茶時段,水麵如鏡,倒映出鎖夢婀娜曼妙的身姿。再過一段時間,水麵已如完全被鎖夢控製一般,隨著鎖夢吹奏的曲子的急緩而急緩,平靜而平靜,而鎖夢的臉上也露出心儀的微笑。
棋居。
看著到處擺滿的棋局,問向鎖夢:“會蓋棋三十二法麽?”
鎖夢點頭:“二姨母曾教過些,可鎖夢愚鈍,悟不出什麽來。”
冷漓子摸著棋局上的棋子,冷笑一下。
鎖夢不解,怯怯的看著冷漓子,似乎有什麽事要發生一般。隻聽到冷漓子平淡的語氣:“這是我畢生心血,而你要學它,就得做一粒棋子。”
鎖夢迷惘的眼神:“師伯此話何意?”
冷漓子向前走了幾步,從竹盒裏拿出一粒棋子,舉起:“和它一樣,任我決定它的位置,你敢麽?”冷漓子於心不忍,以為這樣能夠嚇退鎖夢,誰知鎖夢斬釘截鐵的說敢。
冷漓子憤怒,怒氣衝衝:“你長大了,要拿命賭嗎?”
鎖夢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難怪來時冷凝的表情怪異,可就這麽半途而廢?鎖夢想著紫幽宮滅門的那一天,如此責任怎能半途而廢?淚水在眼眶打轉,卻不落下,雙膝跪地:“師伯,鎖夢謝師伯擔憂,既然是一條不歸路,又怎能簡單的一笑而過,古人雲置之死地而後生,請師伯相信鎖夢,定深孚所望。”
冷漓子扶她起來,搖頭:“何必將所有責任強加己身,你大姨母,我,還有你的其他師叔都奈何不了的事,你又何必強求?”
鎖夢詫異冷漓子所言之事,卻仍然意誌堅定:“不是的,師伯。鎖夢雖不知你們的淵源,卻始終相信有些東西一旦係上了,是無法逃脫的,鎖夢不想每晚見到那些無辜的生命向我求救,而我卻無可奈何。”
冷漓子苦笑“終是我太怯弱,竟連你幽鎖夢也比不上。”
鎖夢搖頭,像看穿了冷漓子心事一般:“若師伯怯弱,何必隱居此處深研這蓋棋三十二法呢?師伯隻不過在默默地幫助她們而已。”
冷漓子想到二八年華的鎖夢看事竟如此透徹,甚是欽佩,卻也因此憐惜,背著她,負手而立:“今日休息片刻,明天便隻身入這棋局吧!”
鎖夢道了一聲是,離開這棋居。
是冷漓子蒼老的眼淚罷,也是他終究在逃避的心聲。
冷幽宮的夜很寧靜,不知是十六年來鎖夢從未好好停息過,還是從未注意過,隻感覺今晚的月色甚美,美的讓人停下手中的一切去觀賞它,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鎖夢不禁悲戚,自己還未找到嫩寒,過了今天而自己也將生死未卜,不知不覺的想起了屋頂上和嫩寒的對話,苦笑道:“可如今我若輸在這棋局裏,嫩寒還能見著我麽?”想罷立即轉念,立馬站起,激動無比:“不,幽鎖夢,你輸不起,也不能輸,更不會輸。”
冷凝無意聽到了這些話,很是不忍,抽泣一下,走向鎖夢。聽到腳步聲,回頭見是冷凝,迎了上去,叫了一聲師叔。
冷凝勉強的笑道:“深秋更深露重,怎麽一個人在外邊?”
鎖夢抬頭指了指月亮:“被這冰輪吸引了。”
冷凝順著她的手指向上看,想必鎖夢是鐵了心要進棋局,而又怕見不著嫩寒,故在此思忖,無奈之餘,訕訕的問道“決定了?”
鎖夢見冷凝如此擔憂,握住她的手,讓她放心:“師叔不用擔心,等鎖夢練成師伯所教之術,自會平安回來的。”
冷凝對鎖夢的懂事很是欣慰,良久,問道:“你雖在冷幽宮呆了幾載,對這冷幽宮也不是熟悉,今晚乘著月色甚好,可有想去的地方?”
鎖夢想了想,點頭。
兩人在這月色下來到冷幽宮最高的地方,寒風瑟瑟,發出嘯聲,將鎖夢的青絲拂向後邊,衣裳緊貼著鎖夢蜷縮的身軀,她就這樣望著一望無際的陡崖,在冷凝的懷中淺淺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