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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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織的虛幻總是那麽及時的到達,猝不及防人的情緒一般。
忽而枯鬆下,墨嬈扶樹,隻覺胸口悶熱,冷汗直滲,那枯葉一般的情形又浮現在眼前,魔箔內仇殺的一幕幕剩的便隻是血淋淋的場麵,無力抑製住自己,慢慢蛻變,衣裳時藍時灰,青絲時黑時黃,震徹天地的叫喊,痕兒立馬回頭,跑了過去,古鬆樹葉震落,蕭瑟許多,卻不見人影,疑惑:“我明明聽到叫聲的,難道是我的幻覺。”
又朝四處望了望,戾氣在平靜的山穀中若隱若現,痕兒的心更不安了,可四處卻瞧不到人,便越來越懷疑墨嬈了。
墨雲山,竹林穀,竹濤陣陣,透著竹腹,一幢小竹屋呈現,冒著青白光,裏麵,那漁翁正努力克製化身朱雀的墨嬈,好不容易製住了她的戾氣,卻無法讓她恢複原狀,仿佛一隻枯葉蝶,醒後,是漁翁的背影,起身:“是你!我怎麽在這?”
忽發覺自身的變化,忙跑到水邊,對自己的裝扮害怕不已:“怎麽會這樣?這個討厭的模樣怎麽又出現了,怎麽會這樣?”
眨眼,漁翁已從竹屋內出來,依舊隻露出那張嘴:“該來的遲早會來,逃避是人的天性,可事實終究是事實。”
墨嬈一步步走近,異常的堅韌,這一次沒有淚水,是她選擇了用接受來找到解決的辦法:“擺脫不了的嗎?”
那人轉身,水濺三尺,竹葉飛舞,風雲變色,冷氣襲人,漁翁的裝束全部解去,露出他俊朗的臉龐,長發飄逸,星眉劍目,白衣飄飄,讓墨嬈大驚,隻聽他道:“我和你一樣,永遠也擺脫不了這張麵孔。”
墨嬈不解:“你是?”
玄武二字不假思索的從漁翁口中說出,墨嬈呆若木雞。
玄武道:“你不是一直都對我的身份好奇嗎?你我同類,無須隱瞞。”
墨嬈後退,搖頭:“你說過,我若知道你的身份會死。”
玄武笑了,刹那,伸出一隻麒麟一樣的手朝墨嬈抓去,墨嬈閃躲之快,相安無事,玄武也不放棄,招招凶險,爪爪奪命,墨嬈仿佛神一般的力量,應付自如,幾十個會合後玄武被擊下地去,墨嬈飄落,詫異自己的力量。
玄武起身:“你認為我還殺的了你嗎?”
說罷轉身欲走,被墨嬈叫住:“玄武,你有辦法的。”
玄武欲顧不顧:“辦法?讓你恢複原來的模樣嗎?”
墨嬈仿佛漂浮在空中一般,一下子來到玄武麵前:“我不知道什麽原因會讓我變成這樣,可我知道,若不是你,我便被痕兒識破了身份,況你將我戾氣製住,自是我半個恩人,可我不想拖著這副皮囊過一輩子。”
玄武對墨嬈的感恩很不領情,苦笑:“萬事萬物皆有代價。”
我知道。”墨嬈立刻說隻要讓自己恢複原狀,無論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玄武冷笑:“是嗎?若違自己的良心呢?”
墨嬈料到一二:“你心如此善良,為了不讓自己違背良心,隱姓埋名,我能奈何?”
玄武冷笑一下:“汝非玄武,何知玄武之心思?”
墨嬈道:“君非朱雀,又何知朱雀不知玄武心思?”墨嬈哪裏得知此刻的玄武除了記住自己的使命,已經六親不認了,還誤以為他心仁。
隻聽玄武道:“用新生嬰兒的腦髓,吸其精華,便可恢複你原始之狀!”
此言讓墨嬈大懾,這不是意味著自己的重見天日必讓一新生兒命亡嗎?頓了頓:“可有它法?”
玄武笑了:“你這算的心地善良嗎?”見墨嬈不語,走向她:“若是讓我恢複記憶,就算吸盡全世界的嬰兒,我也願意,隻不過我玄武不同於你朱雀,懂麽?”
朱雀向後一退,用怵攝的目光望著他。
玄武冷笑:“你害怕嗎?可惜啊可惜!玄武,蒼龍,白虎,朱雀,四者武功最高者莫過於朱雀了,隻是婦人之仁永遠是女人的天性。”
你!”墨嬈怒氣衝衝,此時玄武如閃電一般已經離開。
竹濤陣陣的竹林,清馥怡人,墨嬈一步步走向小池塘,水中倒映著朱雀的模樣,伸出手,那灰銀色的長指甲顯露,用力,銀灰光泛起,伸向池塘幾丈之遠,鯉魚露出魚肚白,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淚流下臉頰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魚兒,蹲身,欲摸卻不忍心摸:“我……對不起。”
忽而,嬰兒的啼哭聲,墨嬈立馬起身回頭,隻見玄武手中抱著一個新生嬰兒,隻聽他嘲諷:“隻是一隻魚,勞你朱雀屈身嗎?”
墨嬈看著玄武手中的嬰兒,問從哪弄來的?
玄武將其拋上天,黃光泛起,欲打向嬰兒,千鈞一發之際,墨嬈奪下嬰兒:“他不過剛出生的嬰孩,你何必至此?”
玄武依舊冷笑,翹著那彎彎的嘴角:“要麽殺了他,讓你重見天日,要麽就當鼠狼之輩,不見天日一輩子。”
這幽雅的竹林,便隻剩那啼哭的嬰兒和墨嬈了,百般糾結,望著他,不清楚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更不知為何幻身朱雀,可麵前,僅剩的兩條路很清楚的擺在麵前。
墨嬈嘶啞的喉嚨:“我沒有辦法,我有自己的責任,你身處荊棘之林,不如不來這世上,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趨狗,要怪便怪你生不逢時吧!”
啊的一聲,銀灰光將嬰兒托起,那貪婪的嘴臉,允吸著嬰兒的精髓,而他本來拇指伸入口中的童燦變得哭聲慘淡,竟然連哭聲也消失了,屍體,慘不忍睹。
竹房中,有人奸笑,墨嬈嘴角滲出了血,淚痕不幹,轉身不忍心去見那嬰兒的屍骸,此刻隻有無奈,刹那,果然,枯葉蝶的顏色褪去,銀灰色的光芒也消失,她恢複原狀了。
隻是心靈某處還隱隱作痛,一步步踏著枯綠,登上了竹梯,久駐門口,不敢進去,而竹房內,舉樽醉酒,孰又知其無奈。
終於,墨嬈的聲音劃破了這瘮人的靜:“我可以進來嗎?”
一杯酒下肚:“你雖幻化常人,激怒你,依舊死路一條,你又何必懼我?”
墨嬈入門,坐在他旁邊隻字不言,觴樽落位,玄武望著墨嬈,冷笑一聲:“你在想怎麽問我是吧?”
墨嬈問道為何救自己?
為什麽?可是不知這個為何之後,你還有多少個為何?”墨嬈抬起的頭又低了下去。
玄武起身,負手而立,望著窗外迎風搖曳的竹姿,麵無表情:“為何呢?你我同類,我若不幫你,藏王會對付我,我已被它控製了一切,就連我以前是誰都不知道,你認為我還敢不多做點事換回我的記憶嗎?”頓了頓,又道:“過去種種,無非苦海,又何必喚起,我隻要知道,年複一年的等待何時是一個盡頭,哪怕朝聞夕死,也在所不惜。”
墨嬈從他的字裏行間,都可知其無奈,搖頭,斟了一杯酒,起身,遞給他:“盡頭?太空靈的詞了,就如天涯海角一般,就算有不死之身,也走不到的,更何況時間的盡頭呢?”
玄武接過酒,下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除了如此,我還能做什麽?”
墨嬈歎了口氣:“大塊之境,孰知其始終?你不見天日的活著,怕是為了盡頭到來的那一天吧?”
玄武笑了,轉身,對著墨嬈舉起手中的酒杯道:“這杯子落地會碎嗎?”
墨嬈何等聰明:“我們來打一個賭吧!”望著玄武詫異的眼神,笑道:“杯落地碎之機會,十有八九,而我就賭,此杯不碎,你便可達你的盡頭。”
玄武不以為然,袖手一揮:“大言不慚。”
墨嬈也不見怪,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笑我不自量力,可你也應該知道有破鏡重圓,藕斷絲連之說啊!”接過他手中的杯子,道:“如鼠狼之輩,隱匿不出,不敢以真麵目見人,十年如一日,為了什麽?等,等那個沒有結果的結果,表麵不在乎,可付出一生,隻為了那個盡頭,解開自己的迷霧,因為榮耀一生的玄武放不下什麽?這種痛是愛造就的,而你便想知道這痛是不是藏王帶去了的那些,說到底,一個情字,不是麽?”
玄武啞口無言,隻盯著墨嬈手中的杯子,墨嬈將杯子放入他手中:“你我都為情,皆有仁,隻是你在等那個人,與她了卻未了卻的情,而我,已經注定了無法擺脫我的責任。”
冷笑:“朱雀玄武又怎樣?若有真情,藏王能奈何的了嗎?”鬆開手,頭也不回向外走去,而“若有真情,藏王能奈何的了嗎?”在玄武耳邊回蕩,堅定的目光,鬆手,觴樽慢慢落了下去,等了幾十年,而這一刻似乎更難等,不敢眨眼,怕這稍縱即逝的結果不被自己第一個知道,終於碰的一聲,觴樽落在地上,那一絲微笑掛在嘴邊,嘴角向上一咧,那般迷人眼神卻仍直勾勾的盯住觴樽不放。
墨嬈停住,卻不回頭,因為她早已料到了結果,這隻不過是玄武的一種意念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