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我想他會喜歡像你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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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趙府。
炎熱的夏日越發寧靜,透著漏窗前的綠意灑下五彩斑斕的影子,湖麵被反射出亮光,讓打掃的家丁睜不開眼睛。東廂,彩兒繁忙的步伐:“二少奶奶,公主來了。”
倚著爇雪賞荷的溯兮忙起身相迎,剛到門口,便碰到公主,寒暄一句:“天氣炎熱,公主怎麽來了?”
公主見到溯兮分外欣喜,忙一把牽住溯兮的手,豪放的笑容:“天太熱,無趣得很,遂來找你聊聊天。”公主朝裏麵使使眼神:“順便那個琴,指點我一二。”
數月相處,溯兮已經習慣了公主的落拓不羈,很是欣賞她不顧一切的舉止,笑了,和公主一同向裏走去:“公主怎麽有閑心要學琴呢?”
聽罷,不待公主回答,丫鬟阿圖搶先一步:“二少奶奶是不知道,我家公主近來在學音韻呢!自從聽了姑娘上回所奏的《高山流水》,便纏著駙馬讓駙馬說了伯牙與子期的故事後,就把自家的二胡給扔了,嚷嚷著要學古琴,勤奮著很呢。”
公主怒了,指著阿圖的頭:“好你個阿圖,真多嘴。”
溯兮看她們主仆感情如此之好,不由得又想起了鵲兒,一絲無奈的笑容掛在嘴角:“伯牙與子期乃相遇相知,自令人羨慕,可並非學了七弦便能效仿,須有知音。”
公主跟在溯兮身後,好奇的聲音:“那你呢?你的琴彈那麽好,有知音麽?”
溯兮變了臉色,頓顯尷尬,撥開珠簾,向房內走去。
公主見溯兮難堪的神色,料知一二,跟了過去,坐在其旁邊,頭歪著:“你的知音是趙大哥麽?”
溯兮不語,輕品香茗。
公主正坐,不以為然的笑道:“其實我很羨慕你的,你和他相遇相知到相愛,是多美的刻骨銘心的愛戀。”
溯兮把青花瓷的杯子放下,苦笑:“可是美好的東西總是那麽快逝去,並不會為誰停留片刻。”轉身,拉著公主的手,堅定的目光:“我已經放棄了,我放了他,他也放了我,所以公主,成為過去的事情就就讓它隨風而逝吧!我們不往後走,向前看,行麽?”
公主沒有想到自己的好奇心會讓溯兮這麽痛苦,輕聲說了句對不起,微笑著點頭,溯兮也笑了,眼前所向披靡的公主在感情麵前也不過是一個孩子的心,有些不忍,又不免羨慕她對愛的單純,轉移話題:“公主,天氣炎熱,我彈一首曲子讓你降降署吧!”
公主正詫異彈琴也能消暑的事實,隻見溯兮過了小橋走進荷花潭的中央,輕碰爇雪:“彈琴可以讓人心裏寧靜,心靜自然涼!”
公主哦了一聲,跟了過去,此潭藍帳圍繞。
爇雪橫臥,四麵全被水圍住,依依仙荷浮在水麵,美麗至極。公主坐在溯兮的對麵歆享這令人縈繞的琴音,風吹過帷幔,看見菡萏搖曳的身姿,那般輕盈美好,馥鬱飄過,公主月牙般的眼睛:“果然,涼意襲人。”
一躍便飛到了溯兮身邊,童真的笑容觸動琴弦。
溯兮見公主這般童真,忍不住問她多大?
公主停手,注視溯兮那雙水靈靈的眸子:“你呢?”
溯兮恭答二十有三。公主哦了一聲,說自己今年二十一了,又問道溯兮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溯兮方知失態,解釋了自己問的原由。
聽罷,公主噗嗤一聲笑了:“怎麽會呢?我上戰場殺敵時,人人都喚我魔女。”
阿圖也噗哧一笑:“那是公主太威猛了,他們宋朝有重男輕女之說,很少見女兒家上戰場的。”
溯兮微笑說巾幗不讓須眉也在多數。
公主忙說自己知道:“木蘭花嗎?”
木蘭花?”溯兮詫異。
隻見公主重重的點頭:“是。木蘭花是花中君子呢!”又朝阿圖問道對不對?
阿圖不好意思的糾正公主:“錯了公主,應是花木蘭才對。況且蘭花才是花中君子。”又朝溯兮道:“二少奶奶,您別見怪,我家公主在戰場上無一女子可比,但公主不愛讀書,這些天還是為駙馬才苦苦學習的。”
溯兮方才明白公主的執著,不免憐惜:“其實公主不必為逸倫做任何改變的,他通情達理,不會因為表麵就去喜歡或憎惡一個人的。”
公主搖頭:“可是他喜歡這樣的女子啊!他不是喜歡這樣的你嗎?”頓了頓又道:“他不僅文韜武略,而且詩詞歌賦一樣也難不倒他,我雖是公主,卻不想隻在沙場上勇猛無敵,也想在家中像你一樣用琴聲使他愉快,做一個配的上他的妻子。”
公主此言,不由得讓溯兮心顫:他是才華橫溢,相貌出眾,他的身份又是如此高貴,我若不是青樓女子,便也沒有這段刻苦銘心的愛情了。轉念痛恨自己:惜溯兮,你還在奢求什麽?那一斧劈開了你所有的情愫,你還要自私一次嗎?鵲兒的死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教訓嗎?不,惜溯兮,你不能這樣想了。
溯兮,溯兮,惜溯兮。”公主生氣的叫喚發呆的溯兮。
溯兮回過神來,問公主什麽事?
公主問溯兮在想什麽?自己這樣叫她都聽不到。
溯兮回想剛才,又看著麵前為愛執著的公主,道:“公主,我和逸倫隻是過去,我敢保證,他寬厚仁慈,善良,有正義感,是一個性情中人,遂公主不必強求自己,所謂樂其所樂,好其所好,他既然是你的丈夫,就會在意你的舉止行為,若你過得不開心,他也會內疚的。”
公主欣喜,問了句當真?
溯兮點頭。
我沒有想過把自己訓練成你一樣,隻想在他勞累時,在不經意時為他做些什麽,哪怕看見他臉上掛有一絲笑容,就算我把手指彈破,也是心甘情願的。”公主癡癡的自言自語道。
溯兮無奈的摸了摸她的頭,說了聲真傻。
公主笑了:“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自然要走下去啊!荊棘雖多,但荊棘後的康莊大道也就更為平坦,付出再多也都值了。”
溯兮感動:“對呀,雖不見得有回報,但起碼那是自己的選擇。公主,他對你好嗎?”
公主不語,阿圖護主心切:“他對公主冷冷淡淡,如同陌路。”
公主叫了聲阿圖,朝溯兮笑了笑示意沒事,不知是對公主太過憐憫還是想見一下逸倫過的怎麽樣?溯兮竟然緊緊抓住公主的手:“公主,要不我去見見他,和他說說你們的事?”
公主驚奇卻懷疑的目光下是溯兮安慰的眼神:“隻要你願意,我便盡力就是。”
在公主眼裏,逸倫那麽聽溯兮的話,沒有嫉妒,隻想讓逸倫開心,不禁高興的眉飛色舞:“什麽時候?”
溯兮雖詫異公主的行為,卻依舊答應她說今晚,公主愉悅的起身:“那我來接你。”
溯兮點頭,目送公主回去。
荷潭裏的荷花依舊搖曳著,在帷幔下更顯其風姿。
晚上的風特別涼爽,清晰可見螢火蟲的閃爍,東廂到處是蛙鳴聲。逸倫閣,四人對坐,品茶,賞月,公主見大家都沉悶著不說話,朝純魚道:“純魚,你陪我去捉螢火蟲吧?”
純魚放下茶杯,不願意的神情:“都這麽大人了,還玩小孩子玩意。”
公主橫眉豎眼,踢了純魚一腳:“你敢違抗我的命令。”
純魚無法,隻得起身:“好,好,好,公主大人,我們去捉螢火蟲吧!”說罷兩人離開。
公主早就安排了一切,把所有的人都支開,這房間便隻剩下逸倫和溯兮了。
你最近過得好嗎?”逸倫吞吞吐吐,望著姣好的溯兮憔悴的麵容。
溯兮如芙蓉花開般淡淡一笑:“傷已痊愈。”
逸倫隻是靜靜的看著她,並不言語。
許久,尷尬的場麵有所和緩,溯兮道:“逝去的不再回來,為何不憐惜眼前人呢?人的心不是鐵石鑄就,何況你還擁有博愛,你應該好好想想公主為你所做的一切,畢竟她用她換來了太平,你不該怨她,也沒有資格怨她。”
溯兮哪裏知道在幽雲十六州發生的一切,逸倫麵色難堪,像打翻了五味瓶,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隻聽溯兮又道:“你知道嗎?她每天都來我這裏學琴,把手指都彈破了,可她告訴我,她不後悔,你不能負她。”
逸倫無奈的看著溯兮逃避自己的眼神:“我不知道,你呢?溯兮,那你呢?”
溯兮笑了,沏好一杯茶遞給逸倫:“我們,既然選擇了陌路,就不該癡心妄想了,你若以為你負了我,那麽我也負了你。”
逸倫不敢去接那杯茶,怕已經陌路的他們變得越來越陌生。
溯兮朝他看了一眼,把茶放到逸倫麵前,坦言相對:“其實,再回到趙府之後,我們便互不拖欠,如果你覺得那樣做會辜負我,你就大錯特錯,我雖欠你一個已經灰飛煙滅的承諾,但我不會再做傻事了,因為我要苟活著,見到我姐姐,而其它,我便不想了,也不敢想了。逸倫,鵲兒已經死了,所以你也忘了我吧!純魚待我很好,我本是一青樓女子,能有這樣的地位已經夠了,我不能再貪婪的索取了,不能了。”
逸倫想去拭溯兮的淚水。卻被其躲過:“你從不輕易落淚的。”
溯兮苦笑:“我畢竟是女兒家。”
逸倫依舊不信:“那你的家族呢?”
趙逸倫。”溯兮吼道:“我說過我不奢求其它的事了,我隻要見到我姐姐。”
逸倫冷笑:“你變了,我不敢想象結果,無疑,真的變成了……”
溯兮起身道:“對啊!我本是青樓女子,所以,放棄對我的愛吧,像愛我一樣去愛公主。”說罷出去。
逸倫一杯茶下肚,追了出去,抱起正在和溯兮道別的公主,親吻了她一下:“放心吧!公主是我的的妻子,我會好好疼她一輩子的。”
公主對逸倫的舉動有說不出的高興,而溯兮勉強一笑,祝福他們,向純魚道:“純魚,我們回去吧”
摸不著頭腦的純魚應了一聲,兩人一齊走了,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逸倫長籲一口氣:對不起,溯兮,我不敢以最壞的想象去戳穿你,以你的性格,還會有比仇恨更重要的嗎?我隻能希望如此了。
思緒萬千不由讓逸倫皺起了眉頭,公主親了一下他:“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逸倫去牽她的手,看她彈破的手指,心痛的言語:“我會好好疼惜你的,你也不用那麽傻了,溯兮說的對,逝去的,不再回來了,我為什麽不憐惜眼前人呢?我們進去吧!”
公主點頭。阿圖望著兩人的背影很高興:她的本領還真大,一盞茶的功夫就讓他們如膠似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