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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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亂剛息,絕地之處罄竹難書,傷亂多無辜百姓,流離失所,導致來醫廬的百姓絡繹不絕,紫嬈等人都沒有時間休息。時間轉瞬即逝,深夜,人們都歇息的差不多了,瑩兒端了一碗藥送去給伊仲,正要走時,被他叫住:“瑩兒姑娘,你家小姐呢?”

    瑩兒想著紫嬈勞累不堪,不禁鎖眉:“唉……傷者越來越多,我家小姐都騰不出時間來休息,在外邊給傷人守夜呢?”

    話至此處,突然想到紫嬈交代的話,問伊仲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適?

    伊仲將藥碗遞給瑩兒,朝她一笑:“多謝掛念,已經感覺好多了。”看瑩兒描述的情景,也不禁惆悵,問道:“這附近沒有其他醫館嗎?”

    瑩兒搖頭:“那些醫人借著戰亂,全無醫者良心,可憐老百姓身無分文呐!”哀歎完後又說紫嬈那邊還離不開自己,得前去幫忙,又囑咐伊仲若有不適就叫她,便離開了。

    伊仲看著瑩兒離去的背影,眼眸靈動,不由得感歎紫嬈的善良,更加確定她的身份,另一方麵又因為自己沒被她們認出而竊喜,可自己失蹤,皇上必定尋找,又不由得憂慮起來。

    光陰荏苒,一連過了好幾天,忙碌的醫廬總處於各種嘈雜的聲音中,伊仲的傷也漸漸好了起來。

    慢慢的,傷者好後便被瑩兒她們安置好,難民也就越來越少,這天,紫嬈得空,便來瞧瞧伊仲傷勢有沒有好轉?

    剛見到紫嬈,伊仲喜逐顏開,詫異的忙叫了聲紫嬈姑娘。

    紫嬈疲憊的身子朝他莞爾一笑,依舊月牙般靜謐的眼睛分外美麗,把完脈後,笑道:“公子體魄健壯,竟好的這麽快?”

    聽此,伊仲反而一陣唏噓:“被冥悲所傷,誰又還能想到可以活下來呢?”

    語落,瑩兒震驚伊仲的坦誠,紫嬈一直迷惑於他的身世中,被紫姮說過很多次此人不可留,可醫者仁心,又怎麽能枉殺無辜,現在他的坦誠自然也讓紫嬈感到欣喜,也就證明自己當時的堅持沒有錯,可是事出有因,不能輕易相信,故作詫異的又問了句冥悲?

    伊仲點頭,解釋道:“從小我便喜歡收集名刀名劍,在我二十四歲那年,終於得到冥悲,可惜,戰亂當晚,趙普帶兵攻入我家,想要搶走冥悲,而我拚盡全力阻止,最終冥悲和趙普一起落入懸崖之下。”

    種種跡象,瑩兒也才相信伊仲所言非虛,安慰他道:“伊公子雖失了寶劍,但是你也殺了趙普啊!為民除害,實乃百姓的大功臣。”

    紫嬈點頭,關切的話語:“對呀!伊公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公子還是寬心養傷罷!”

    隻見伊仲坦然一笑,說自己不會記在心上,等身體好了,便會去找尋冥悲。又關切到紫嬈:“紫嬈姑娘憔悴不堪,還是好生休息,養足精神再給百姓看病,我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不會生得如此嬌弱的。”

    瑩兒被伊仲的動作逗笑,朝紫嬈道:“是啊!小姐,你都不眠不休好幾天了,現在伊公子已無大礙,你可以放心休息片刻了。”

    紫嬈點頭,讓伊仲好生保重,自己被瑩兒攙扶出去。

    夜晚,月上枝頭,寒氣從窗口透了進來,趙普隻覺得渾身疼痛,是冥悲的寒氣借著這深夜之寒又發作起來,趙普起身,盤坐療傷,舒適片刻後,想到不僅沒有得到冥悲神劍,還被韓哲汐所傷險些喪命,殺氣四起,咬牙切齒:“韓哲汐,倘使你還活著,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不知不覺中,蒙著紫巾的紫嬈浮現在眼前,不由得轉悲為喜,奸佞的笑聲:不過,也得謝謝你,不然我怎麽會被救於此處呢?若這女子真與紫幽宮有關係,那豈不是能助我奪得紫幽宮之寶《紫幽神典》和幽冥斧,那時憑借我的宰相之位、絕世神功和至尊神器,還用怕誰嗎?韓哲汐,你就等著碎屍萬段吧!哈哈……

    翌日,晨曦,日光曚曨,來看病的依舊,門庭若市般,吵鬧聲、悲啼聲、哀鳴聲、呻呤聲……應有盡有,可憐了趙普,整天提心吊膽,生怕被人認了出來,隻得躲在自己的小房間內,除了紫嬈和瑩兒,誰都不曾見過。而紫嬈除了看病,不由得會有幾分牽掛在伊仲身上,一種莫名的心憂。

    又是幾天,趙普傷已大愈,病者也漸漸離去,醫廬一下了清閑了許多。這天一大早,伊仲拉著正在搬藥材的瑩兒來到院子裏,有些羞怯:“瑩兒姑娘,你看我傷已大愈,我想、想……”

    見他吞吞吐吐,瑩兒很不耐煩:“想……想怎樣啊?有事快說,我可沒我家小姐的好性情,我還得把藥材整理好呢!不說我就走了。”

    伊仲有些心急,忙解釋道:“別,瑩兒姑娘,那,要是我說了,你可別取笑我啊?”

    取笑?”瑩兒將藥材放下,圍著伊仲轉了一圈,仔細打量,然後點了點頭。

    伊仲見她同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自己是想知道紫嬈喜歡什麽?

    聽得紫嬈,瑩兒忙瞪大了雙眼:“你問這幹嘛?不要看我家小姐長得漂亮,心地又善良,就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伊仲笑了,未免尷尬,解釋道:“瑩兒姑娘想必是誤會了,我問你家小姐愛好,並非是何居心,隻是我大病初愈,也不能一直受你們照顧,我打算明日就離去,而你家小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才特地請瑩兒姑娘幫幫我,好趁此機會答謝一番。”

    聽罷,瑩兒大吃一驚:“什麽?你要走?”想著這些天安置這麽多病人,竟把伊仲給忘記了,不覺好笑。

    伊仲點頭,轉身,不舍的情緒,嚴肅的口吻:“不錯,呆在這裏的這些天,實在讓我心生眷戀,也想和紫嬈姑娘一道濟世救民,隻是在下身份懸殊,不忍連累了你們,才決定離去。”

    瑩兒走到他的麵前,關切問道他往何處去?

    伊仲笑道:“四海為家。”

    聽罷,瑩兒不好做出打算,可見紫嬈之意定是舍不得的,又問道:“伊公子非去不可?”

    伊仲不舍的點了點頭,笑道:“浮萍尚有相逢日,人豈全無見麵時,還望瑩兒姑娘滿足在下離去前的一個心願,好讓我日後不要有牽掛。”

    瑩兒見伊仲這般誠懇,自己本是爽快之人,不好再說什麽,於是便答應下來。

    夜晚,明月剛剛升起,伊仲便準備好在院子裏等候紫嬈的到來。而瑩兒雖然大大咧咧,但她從小跟紫嬈一起長大,情如姐妹,紫嬈的心思她也十分透徹,知道他們郎有情、妾有意,便將紫嬈好好的打扮一番,本想拆去她的紫紗,卻被紫嬈阻止。見瑩兒今晚舉止異常,便問發生什麽事了?

    瑩兒一笑置之:“待會你就知道了,好好把握機會哦。”

    隻見瑩兒領著紫嬈向院子裏走去,過了竹籬,眼前之境映入眼前,虛明銀光瀉星河,凝湛月色襯姮娥。竹下奇花異葩的馥鬱順著寒風吹來,盡諸異色,鮮豔絢倩,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溪水潺湲輕輕瀉,草木葳蕤緩緩生,此物此景,已讓紫嬈欲罷不能了。突然,一陣優美的琴聲傳來,順著琴音,是明燈前的伊仲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竹林深處、花草叢間、濃溶月下、輕拂風中、溪水淙淙、琴聲嫋娜、柳枝飄飄、樹葉蓁蓁,不知不覺中,紫嬈囅然一笑,口中念道:

    竹苑零星有限,河堤點綴無窮,逸絕群倫對晚風,明月梨花知樂。

    幾處柳絮扶風?誰家樹木蔥蘢?瑰意琦行撫琴謝,更覺神夫達洞。

    好詞,好一個逸絕群倫對晚風,明月梨花知樂。”伊仲停止撫琴,拍手叫好起來。

    紫嬈才從佳境中醒悟,笑道:“公子見笑了,紫嬈聽此天籟之音,好生陶醉,方情不自禁起來。”

    伊仲起身,謙虛非常:“哪裏,紫嬈姑娘不僅醫術精湛,更才華橫溢,實乃令人折服,來,這邊請坐。”

    順著伊仲的手,紫嬈走向石桌,見桌上擺滿了飯菜,不解,問伊仲何意?

    伊仲解釋道:“紫嬈姑娘,在下是向姑娘辭行的,此處雖無香車畫舫,紅杏青簾,雖有瑤琴作伴,但無瓊漿可品,隻有用此蓴羹鱸膾用來表達在下的謝意,還望姑娘笑納。”

    聽罷,紫嬈詫異非常:“公子要走?為何?”

    伊仲為紫嬈斟了一杯茶,見她焦急的神色全集聚在眉頭,不免有些心疼:“紫嬈姑娘,在下身負家仇國恨,實不願苟活於此,帶給姑娘莫大的災難,我想遊曆四海名川,結交同誌之人,為大業再謀打算。”

    紫嬈憂慮非常:“公子既有雄心大誌,紫嬈也不好加以阻擾,隻是此去一行,禍福難料啊!”

    伊仲拱手,是在多謝紫嬈的好意:“生死由命,我既然大難不死,又怎會沒有後福呢?孑然一身的我已了無牽掛,還望姑娘接受我的這番心意,好讓我安然離去。”

    見滿滿一桌行頭,紫嬈轉念為安,知道伊仲的心意,點頭:“此處是無香車畫舫,紅杏青簾,也無瓊漿玉液,美酒佳肴,但是有你的心意,紫嬈就受了你這一桌蓴羹鱸膾了。”

    趙普舉杯:“那在下就以茶代酒,先幹為敬了。”

    紫嬈見伊仲真情實意,切實感激,心酸之意不知從何而起,夾雜著依依不舍,手中的茶杯亦顫抖起來,見紫嬈紫巾蒙麵,有些失落:“哦!若紫嬈姑娘不便以真麵目見人,在下絕不勉強,是瑩兒姑娘說你喜歡樸素,情義真便可,才想請姑娘吃一頓家常便飯,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姑娘見諒。”

    晚風拂麵,紫嬈猶豫一下:姐姐說不便以真麵目見人,可麵對他為何有種拆紗的衝動呢?他明天就要走了,或許永別,總不能讓他抱有遺憾而離吧?想罷,朝他笑笑,右手撫鬢,左手拆紗,微眨的眼睛羞赧的看著伊仲,紫巾從臉頰滑落,右手也便慢慢的鬆開發鬢,舉杯回敬。隻見紫嬈玫瑰花似的臉頰,水仙花般的明眸,罌粟花樣的小嘴,身段像嫩枝般柔軟,頸項如象牙般白皙,一清純淡雅的嬈字玉躺在胸前,烏黑的長發被竹簪綰起,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縱有日映朝霞、荷出綠波之姿,真真美麗極了。

    伊仲呆呆的望著,紫嬈隻覺尷尬,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吃了些菜,又斟了一杯茶,回敬:“紫嬈以茶代酒,願伊公子一帆風順。”伊仲方才醒悟,很不好意思,忙端起茶杯,一口喝下。

    月下的瑤琴唯美,紫嬈飽飯後,欣然笑意:“公子用心良苦,紫嬈無以為贈,不如奏琴一曲,送君歸去?”

    聽罷,伊仲連忙起身,做了個請的動作,笑道:“是在下的榮幸。”

    紫嬈走向竹下的瑤琴,朝伊仲看了一眼,雙手撫琴,彈奏起來。

    伊仲坐在石椅上,目不轉睛的望著月光下的紫嬈,歆享這琴的韻律,仿佛心被洗滌了一般,更加被紫嬈的一舉一動所折服,正在其如癡如醉時,一群官兵將醫廬包圍,頓時,火光四射,箭如雨下,隻聽得官兵說捉拿反賊伊仲時,伊仲連忙起身,箭步如飛來到紫嬈麵前,護著她。

    隻見瑩兒正和打進院子的的官兵打鬥,一會兒,箭係上火苗,將紫嬈與瑩兒分開,瑩兒雖武藝高強,卻也難阻擋。紫嬈見此情形,忙叫伊仲快走,伊仲不聽,自責不已:“此事因我而起,我又豈能逃之夭夭?你放心,紫嬈,我一定保護好你。”說罷以身體護著紫嬈,和官兵打鬥起來。

    火勢越來越大,紫嬈和伊仲已被大火包圍,須臾,突如其來的一支猛箭朝紫嬈射了過來,瑩兒難越過火勢,被官兵刺到,大喊一聲小姐。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紫嬈心如死灰一般,刹那,伊仲擋了過來,左肩被箭射中,倒了下來,紫嬈目瞪口呆,瑩兒因情形不敵,忙發了信號彈,掙紮著擋到紫嬈與伊仲麵前,拚死搏鬥著。火勢更加嚴重,三人以為必死無疑之時,一條紫帶將她們卷了出來,隻見紫嬈灰塵滿麵,痛喊著懷中的男子,瑩兒異常虛弱的叫了聲宮主,險些昏暈過去,被紫姮扶起,將香醺冷凝丸喂入她最終,不一會兒,同來的姐妹將官兵殺的一個不剩,可醫廬被大火毀於一旦,紫姮甚感揪心,走向傷心的紫嬈,定睛一看,那男子正是那日被冥悲所傷的人,憤怒不已:“他怎麽還在這?三妹,你這又是為何?”

    紫嬈已顧不得太多,抹幹眼淚:“姐姐,伊公子為我身中劇毒,醫廬已毀,我要帶他回紫幽宮。”

    紫嬈堅定的語氣讓紫姮大吃一驚,看去,男子中箭的左肩烏紫,正是毒箭所致,忙點他穴道,阻止毒性蔓延,斬釘截鐵道:“不行,我為他逼出冥悲寒氣已是破例,你休想帶他回紫幽宮。”

    紫嬈淚流滿麵,放下伊仲,站了起來,雙膝落地,跪在紫姮麵前:“姐姐,紫嬈知道你不相信他,也知道不能帶人進入紫幽宮,可醫廬已毀,沒有水浴銀針逼出他體內的毒素,他便性命不保。”

    紫姮眼陰,望了伊仲一眼,手一揮:“不行,就算他死也不能破例讓他進紫幽宮。”

    紫姮語氣堅定,不留餘地,須臾,銀針在手,持至頸前:“伊公子是為了救紫嬈才身中毒箭,如果紫嬈救不了救命恩人,也無顏苟活於世。”

    啪的一聲,紫嬈手中銀針被奪,更被紫姮打了一巴掌,氣的紫姮隻說你……

    瑩兒淚落,踉蹌走到紫嬈麵前:“宮主,伊仲他分身不明你心憂也是常事,今官兵到此殺他更確定了他是後周之嗣,而且瑩兒親眼所見他為小姐擋下那一箭,如此重情重義之人,怎會是奸佞?”

    聽瑩兒這麽一說,紫姮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負手而立:“等他傷好後,立馬逐出紫幽宮。”說罷,伊仲被紫衣女子抬著朝紫幽宮走去,紫姮狠狠的瞪了紫嬈一眼,哼了一聲,拂袖而離,紫嬈亦感激的跟在她的身後。火勢漸弱,隻是嫋嫋之煙更加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