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皇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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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也不知道。”二妹有點委屈的看看自己昨晚拎起大郎的左手,你好歹問個俺知道的問題呀。
“不知道就不知道啊,你看你的手幹嘛?”大郎鬱悶了,難不成這黑漢還在考慮等會用哪隻手來綁我?
“你的問題俺答不上來,你不就是要讓隊長把俺的手給砍了麽?昨晚俺是用的這隻手拎起你的,眼看就要沒了,俺多看一眼不成麽?”
“哧~!”再也忍不住了,大郎的身子隨著他的笑而一顫一顫的,宛如被人拿住了筋一樣,抽搐個不停。
多可愛的二妹喲,還真真是應了他的名了,想來應該就是他的這種性格,才會被人管叫二妹吧?
原本就沒指望著從二妹的口中得知他們說的貴人是誰的,擄人之事,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來說,沒啥大不了的,但傳了出去也是不好聽的名聲,若是愛惜羽毛的人物,是斷斷不肯背了這麽個惡名的。大郎自己皮起來也是如此的,要指使某個小屁孩去幹某件小醜事的時候,總是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許領頭的說出是自己主使的,又或者隻是旁敲側擊的的提醒一句兩句,有那聰明的自是會領悟了去幹,到了末了,真敗露了,和大郎木有關係。
恐怕整個隊伍裏,也就隻有偷雞賊知道所謂的貴人是誰了罷?
那就換個問題:“那你想不想保住你的手?”
“想。”二妹大喜,小雞啄米的點著他的大頭。
“那就三個問題換剛剛的問題,答出來了,就沒你的事了。”一根筋的家夥,隻能用一跟筋的問題來領著他的思路跑。
“嗯哪。”高興,可馬上又愁眉苦臉了,“可若是都答不出來,那豈不是要了某的兩根胳膊並一條腿?”
“不管答得出答不出,都不壞了你的胳膊和腿,嗯,是一根寒毛也不碰,行了吧?可要是你知道卻答說不知道,等以後我查到了,那就是從重處罰了。”大郎臉一板,將手中拿著的幾片樹葉挑了一片出來,撕了,“就如同這片樹葉一般,我讓貴人把你給撕碎了。”
“那會很痛的。”二妹嘟噥著,可隨即又高興了起來,管他呢,隊長不是說了麽,隻要不跑,由著他,那俺就老實回答,知道的就說,不知道的就不知道。
大郎很滿意的點點頭:“這才乖麽,等到了地方,我給你買飴糖吃。”說畢,咽了口口水。大郎也很少沒吃飴糖呀,逢年過節的時候,村裏一些家境好的是會買了飴糖來做粿子吃,可若是單單讓小孩子吃飴糖,那是很少的,頂多就是用筷子挑那麽一點,哄自家的孩子才舍得。
以廿八的處境,一個大老爺們,連個飯菜都做不好的,哪有那本事做粿子?又沒收入,也就是這兩年傍了大家夥對大郎的另眼相看,才稍微的過的好些。自然了,廿八吃的飴糖還沒大郎吃的多就是。
二妹倒不笨,一聽買飴糖,當下就不信:“你哪來的銀錢買飴糖?”飴糖可是很貴的,一斤都要好幾十文呢。大郎本來就是他看著的,有沒錢他還不知道,就這小家夥,被抓的時候隻穿一件單衣,哪來的錢?
“不信?”大郎哏哧哏哧的將手伸到了後頭,掏摸了半天,掏出了兩枚銅錢,“這不是?”
“你將錢藏那地方?”二妹一臉的討嫌表情,忙不迭的往後退了兩步,生怕大郎把那錢丟給他,屁眼藏錢,他是有聽說過的,卻沒見過,現在好麽,見到了。
“說你二妹真是二妹,真真是憨貨!那地方藏錢?你從哪聽來的?”大郎一下就明白了二妹的意思,頓時生氣了,屁眼藏錢,那地方能藏麽?他卻是真的沒聽說過的,也沒見過的。
“也對,要藏也是藏金銀,沒聽說藏銅板的。”憨貨撓撓頭,兩枚銅板藏那地方,真的是不值當,換他,打死也不藏的,那要遭多少罪哦,而且,錢也髒了。
“瞧好了。”大郎用樹葉擦淨了,然後提起褲子,他可不同村裏的小孩子,打從懂事起就不肯穿開襠褲的,胡服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在中原地區流行開了,不過卻也不是照著抄來,而是改了款式,不管是男是女,再也不似以前那般的襦裙或是長袍內啥也不穿了,大多都會穿個犢鼻褌(即合襠褲),大郎穿的即是這樣的。
綁好了腰,往前走了兩步,離開那排泄物遠些,然後一貓腰,一抬腳,他的手裏又出現了兩枚銅板。
“咦,你會變戲法,難怪有貴人要找你。”二妹妹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平空生錢呢,這本事簡直就是不用愁吃喝了,有些渴望,渴望大郎能把這本事教他,卻又不敢提起,萬一貴人真的是衝這本事來的,那自己不是找死麽?
憨人其實真的不笨,隻是一根筋罷了。
“多變幾個,多變幾個,等到了鎮上,某家知道一家店前幾天剛進了飴糖的,應該沒賣完。”四文錢能買多少飴糖?頂了天的也就兩三口。
大郎哪變得出來?這四文錢已經是他的全部家當了,別小看四文錢,可以買到一鬥黍呢,村裏有些人家,有時候連四文錢都掏不出來。
“先回答問題。”大郎當然不敢變,敢也變不出來呀,這四文錢,他都是藏在鞋底,一隻鞋藏兩個剛好,也虧得他的鞋是村裏幾個嬸子給他縫的厚底鞋,他用刀將後跟側麵切開了一個口子,剛好藏錢,再切,那鞋就該廢了,切不得。
“第一個問題,你們從哪來?”
“安州。”這又有啥好考慮的,張嘴就來。
“偷雞賊叫什麽名字?”大郎倒是知道安州治地就是安陸,這倒好理解,離著常山也不算太遠,常山本就是屬於安州屬地。
“偷雞賊?”這下二妹就不知道問的啥了,撓著頭想半天,“城裏關了好多偷雞賊呢,你說的是哪個?我回去幫你問問。”打聽下牢裏抓著的小賊名字倒也不難,憑著他府兵的身份,牢頭還是得賣三分麵子的。
“我是說你們隊長,他又賊,又瘦,就像個餓死鬼一般,他臉上的傷保準就是偷雞的時候被人砍的。”大郎撇了撇嘴。
“胡說,隊長的傷是為了救俺才落下的,要不是為了救俺,隊長就沒傷,就是個俊哥兒,有好多娘子想著哩。”二妹一聽是一雙小眼突地睜得老大,如同牛眼一般的盯著大郎,“你不能這麽埋汰隊長。”
如果真是俊哥兒一個,又是一隊隊長,管著百來號人,那真的是有不少娘子想的,大郎卻是不信,就那瘦臉,能俊到哪去?不過也犯不著和二妹這個憨人爭辯,敢忙道:“是俊哥兒,是俊哥兒,那他叫啥名?”
“怎麽?想打聽了某家的名字,以後好報仇?”卻是偷雞賊轉過來了,正好聽到後麵的話,當然也聽到了大郎叫他偷雞賊,心下惱怒,可既然要大度,那就隻能是不在意了。
“若是貴人真的找的是你小子,你感激某家都來不及呢,還想報仇?沒有某家帶了你出山,你啥時候能見到貴人?再說了,即便你不是貴人要的,那某家帶你出來,瞧一瞧花花世界,鶯歌燕舞,一文錢也不花你的,你倒是賺到了。”不管怎麽著,絕對是不能說出那些不是的不是被賣到勾欄當龜奴,就是被賣給富貴人家當家奴了的。
不過,就退一萬步來說,哪怕是賣給人當家奴,隻要小心得當,勤快些,卻也必定好過那偏僻的小村子過一生吧?但這小子,有股子的機靈勁,若真不是,就留在身邊當個親兵也不錯,當然隊長是沒資格有親兵的,可誰說自己就一定會在隊長的位置上不動的?再上去可就是正兒八經的流內官了,可不是現在的流外身份。
“誰稀罕?我自己有腳,不需你帶!”大郎越來越不怕他,頂起嘴來也是麻溜麻溜的。
“哦?你自己去?就你這幾文錢能過幾日?你當城裏都如這山中,滿山遍野都能找到吃的?城裏可是找不到吃的,要有也早被別個捷足先登了,輪得到你?啥都要花費,不說別的,就說你吃飯,一餐吃一個胡餅怕是不夠吧,得倆,一個一文,你這幾文錢,一天就吃光了,往後呢?去哪找吃的?還有穿,還有住,這些都是要花錢的。”偷雞賊這回不惱了,笑眯眯的,好麽,小子,總算知道你真的是個沒見過世麵的了,那以後想要哄你還不容易?
“我可以去瞧瞧就回,又不住。”大郎沒了底氣,趙大趙二他們可真說過這話,城裏是好,可啥都要錢,還賊貴賊貴的。
“也不吃?”偷雞賊笑笑,“記住了,某家姓郭名達仲,外號錦腹蛇的便是,若你記不住某家的名字,隻要到安州府,隨便找個軍營說找錦腹蛇便可找到某家。”還是很自豪的,這外號就是他多年來摸營往往都能得功而回的明證,蛇,可不就是善於潛伏的麽。
“果真是毒人一個。”大郎嘀咕著,又拋出問題,“貴人是誰?”問憨二妹不知道,那這偷雞賊總該知道罷?
“貴人麽?從京城來,皇家的。某家隻能告訴你這些。怎麽?還想砟了二妹的胳膊不成?”郭仲達自是知道大郎隻是嚇唬二妹,卻反過來拿了這句話來取消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