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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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笑笑,伸出手來平攤著,小丫頭也會意,把珠子放到大郎手心裏,然後一眨不眨的盯著看。
“誰來幫我把燈火端近了些,讓小娘子瞧個仔細。”整個堂前就三盞油燈,櫃台上一盞,牆腳有兩盞放在高處,大郎這麽蹲著,櫃台上的油燈光便被櫃台給擋了,看得有些不清楚。
有兵士也好奇大郎是怎麽把珠子變沒了又變出的,就上前來端了油燈在旁。其他兵士見有人圍上去,水也不喝了,就都圍了上來好奇的看著。
大郎手一握,然後一翻,將掌心朝下,接著迅速的往上再一翻,攤開了,珠子沒了;然後手又迅速的一翻,眾人眼一花,卻見珠子又出現在了大郎的手心裏,好端端的躺著。
“再來一遍,奴奴沒瞧清。”小丫頭的一雙眼瞪的老大,嘴巴也是張得老大,呆了呆,又叫,“那隻手藏起來,藏起來。”卻是以為大郎用來了另一隻手來幫忙。
再來一次,依舊如此,眾人嘖嘖稱奇,有兵士就偷偷的想:小神仙果然就是小神仙,這等法術卻是我等決計變不來的。
“哥哥是怎麽變的?教了奴奴,奴奴好變給阿娘看。”小丫頭這會兒是口水直流,“奴奴要變好多好多的珠子,讓阿娘穿了,做條鏈子。”
“我說小娘子啊,這可是小神仙的本事,您和小神仙一無親二無故的,他憑啥教你呀?不若你做小神仙的媳婦罷,這樣小神仙就會教你了。”三子正一腳踏進了堂前,聽到這句,就打趣道。
“才不呢,阿爹說了,要娶奴奴的郎子,得騎了高頭大馬,身披大紅花,置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來才行。”小丫頭羞紅了臉,哪怕是年紀再小,哪怕是再不能完全理解做媳婦的含義,也是大約知道這是女兒家的羞羞事,不能輕易答應的。
大郎也紅了臉,這兩年,常有村裏的娘子找了借口來竄門,旁敲側擊的問廿八關於大郎的婚事,故爾也是早早知曉此乃人生之大事,少年的心也早就被那些娘子的言語勾得零零落落的了,隻是因著心中有疑問,廿八阿大又認死了自家撿來的兒子是個寶貝,都是打了哈哈應付過去了事。
“莫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大狼瞪了三子一眼。
“是極,是極,小神仙卻是還有大事要做的。”三子自以為理解了大郎的意思,搓著手嘿嘿笑,“等到大事一成,某等必隨大郎再來一次白水的。”
“剛剛那個卻是難學的,珠子呢,還是隻有一個,卻是無法變出更多來。”大郎回過頭,手翻了幾翻,將個珠子變出來又變沒去,隻不過現在的手上動作慢了許多,大家這才瞧清了,珠子不是沒了,而是大郎用靈巧的拇指勾著珠子,在手翻過來的瞬間將珠子撥到手背,用手背的食指和中指根夾住了,從上麵看手心,珠子自然就沒了。
等再翻過來的時候,手快速的一顛一壓,珠子在離開指縫的時候有個停頓,手則是沉了下去,又拇指一勾,珠子就又回到了手心。
幾個瞧清的兵也學了樣,各子掏出自己懷裏的小物件來練,卻是怎麽也沒法做到,無他,拇指根本夠不著食指和中指的指縫。
“不成了,不成了,這年紀大了,筋骨卻已經定型,某等注定是學不來小神仙的本事。”三子也在練,練了幾次就搖頭。
“囡囡,我教你個簡單的,想學不?”見小丫頭滿眼的失望,一雙眼亮晶晶的,似乎就要哭了出來,大郎連忙安慰。
四處瞧了瞧,見到櫃台邊上有一摞用了蘆杆捆紮好的新碗,就去抽了一根蘆杆出來,到櫃台邊,掂著腳,用裁紙刀切了尺來長的一截,將兩端的莖節都去了。
櫃台上還有一捆的麻線並一把剪刀,那是用來縫帳簿用的,店家沒來得及收起來,正好用上,也切了一段兩尺來長的來,又做了些手腳,這才拿著剪刀,麻線和蘆杆回來。
蘆杆是老蘆杆,中空的,若是嫩蘆杆就太脆,沒法子用來捆紮東西。
“瞧著啊,這是一段麻線是不是?”麻線足夠粗,燈火跳動並不能影響大家看到麻線的存在,看得很是分明。
大郎將麻線當著眾人的麵穿過蘆杆,兩端都露了出來,扯一端,另一端跟著動,顯然麻線是一整根的。
蘆杆對折後,大郎又整理了下麻線,確保麻線的兩端都露出來以便大家瞧得清楚,然後左手握著對折了的麻線,對小丫頭說:“若是我從這隊折處將這蘆杆剪斷了,你猜那麻線會不會斷?”
“那肯定是會斷。”小丫頭回答的斬釘截鐵,但馬上又猶豫了,“能不能讓奴奴先扯看看,是不是一整根,說不定剛對折的時候,哥哥已經把它剪斷了。”
大郎笑著示意小丫頭試試,小丫頭伸出手,扯了扯其中一端,扯長了,另一端就縮了回去,這才點點頭:“線還是沒斷的,那剪下去就一定斷了。”一副小大人的篤定模樣,“若是哥哥不能變出新花樣來,奴奴可不依,就讓大花來啄你,大花啄人可疼了,但大花叢不啄奴奴。”說完,很是得意。
“瞧好了。”大郎一剪刀下去,就見咯嚓一聲輕響,剪刀確實鋒利,一下就把蘆杆剪斷了。然後將兩根斷了的蘆杆並排的放在左手中,用拇指按住給小丫頭看。
“線斷了。”小丫頭瞧了瞧,有些高興,“那你得把線再變回來,奴奴就認為哥哥厲害。”
“這有何難?”大郎哈哈一笑,將兩根蘆杆接在一起,握在掌心裏,吹了口氣,然後雙手一扯,把線給繃緊了,就見那兩段被剪斷的蘆杆晃晃悠悠的在穿在線上打著轉,線還是原來那麽長,顯然被接上了。
“呀!”小丫頭震驚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看完整的麻線,又看看斷了的兩截蘆杆,再瞧瞧大郎的嘴巴,“要是哥哥早幾天來就好了,前天隔壁婆婆家的牛摔折了腿,婆婆傷心得都哭了一整天了,要是哥哥在,隻要吹一口氣,把牛腿給吹好了,婆婆就不會傷心了。”
“哥哥哪有那麽厲害。”大郎汗顏了,見小丫頭說起隔壁的婆婆傷心,她自己的臉上也掛滿了委屈,顯然是見不得人傷心的善良丫頭,心中不忍,便道,“囡囡去找蘆杆來,哥哥教你如何變這法術。”
“真的?”
“真的。”大狼點點頭,“若騙了囡囡,就讓我以後找不到媳婦。”
小丫頭興高采烈的去抽了一根蘆杆來,大郎一步一步的教她如何裁剪,又教她如何的動作和掩飾,小丫頭很是聰慧,一次就學會了,最後又抽了根蘆杆,一蹦一跳的跑到後堂去了,說是要變給她阿爹和阿娘看。
“小神仙,您這法術凡人也能學得?”三子搓著手,腆著臉問,那臉上的神情,就仿佛大郎是個學問高深的老夫子或是地位隆高的相公一般,帶著千萬分的小心。
“怎麽?你也想學?”大郎斜著眼看他,嘿嘿直樂,心裏頗有些成就感。以往。在火原村裏,大郎就是靠的這些不知道怎麽就從自己的腦海裏蹦出來的小把戲把那些孩子們唬得一楞一楞的,當著悠哉遊哉的孩子王。但那畢竟是唬唬小孩子,在大郎心裏,總覺得自己不該是和那些光著腚玩泥巴的小屁孩們一路的,但沒法呀,雖然村民們對大郎是尊敬有加,可依舊認為他是個孩子,甚至還有那心頭火上來了的夫妻,都敢不怎麽避開他就在野地裏嘿咻起來,這讓他情何已堪?
“就怕小神仙不舍得教。”三子見有戲,喜歡得不得了,連忙手伸到懷裏,三把兩把的掏出許多東西來,“因著這次是在塞內任務,不能如到塞外殺胡人一般的有收獲,某本以為是個輕閑差使,便打算著給婆娘買幾個白胡使女回來使喚,帶了些東西來,都在這了,不算那珠子,小神仙若有喜歡的,盡管挑去,即便是全拿去也不打緊的。”
“哦,還惦記著我記仇呐?”大郎嘿嘿一樂,“你那點小心思,誰個沒瞧出來?你既然要學,便教你就是,這小把戲,說穿了也就不值一錢,隻不過切記,不可多傳,知道的人少了,這才有趣。”經過幾天的相處,大郎早已經把原先的芥蒂丟開了,本來還是小孩子麽,哪會有多少的隔夜仇?連郭仲達砍殺趙大的仇都差不多忘了,況且這點小怨?
說教就教,大等到大郎將準備好的蘆杆放到三子的手裏,三子就著燈火細細一瞧,恍然大悟:“卻原來是這麽簡單,這以後若要是傷了,或是老了,某光憑這個就可以去賣雜耍了。”
原來那蘆杆中間卻是先剖了一條縫,對折的時候,中間的麻線早就經過細縫扯了出來,剪刀剪斷的那截蘆杆內卻是沒線的,所以,線其實沒剪斷,至於後來的合並起來,吹一口氣,都是唬人的。
一眾兵士在這學得不亦樂乎,直到店家打招呼,這才發覺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月上中天,街上來往的人都幾乎沒了。
“哚!”突然屋頂傳來一聲輕響,三子馬上跳將起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