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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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啞然失笑,方明白定是這小娘子先是見這麽多大頭兵來,有些怕了,心中又好奇,就躲藏在簾後偷看,見自家阿爹將快到手的珠子拱手就沒了,待到見了大郎將珠子就著油燈端詳,那珠子在燈火下泛著的彩一下就吸引了小丫頭,又見大頭兵們不似壞人的樣子,且和大郎年紀相仿,便再也忍不住了,跑了出來要。

    又見得簾後微動,想來是這店家的婆娘在店後偷聽,說不得這小娘子便是被大人支使了來要珠子的。

    大郎也不真個是要這小娘子親他一口,往日在火原村裏,他總是喜歡逗一逗那些還未脫了稚氣的小丫頭,隻不過那些小丫頭都是在外野慣了的,穿著上又沒這麽講究,常常也是和狗蛋他們一起玩泥巴,抓小魚之類的小遊戲,身上也是今天一身泥,明天一臉蛛網的,自然是沒這小娘子好看。

    這會見到小娘子似乎急了,玩心又起,便將手一攤:“喏,你看,沒了。”

    “在那隻手上。”小娘子看看空空如也的大郎的手,又瞧了瞧,發現大郎的另一隻手垂在身後,便小蠻腰一扭,來抓大郎的另一隻手。

    “卻是還沒有。”大郎由著他將另一隻手拖到身前,也是掌心朝上一攤。

    “定是哥哥你吃了。嘴巴張開讓囡囡看看。”小娘子定了定神,有些搞不懂剛剛明明就見哥哥把珠子握在手心裏的,怎麽就沒了呢?左瞧瞧,右看看看,最後目光落到了大郎的嘴上。

    “啊~!”大郎配合著微彎下腰,張大了嘴巴,還將舌頭往後翻起,示意舌下也沒有。

    “怎麽會沒有呢?囡囡明明看見了的。”小娘子跺了跺腳,掂起了腳尖,抬手就往大郎嘴裏伸,非要把珠子找到不可。

    “囡囡不可!不許胡來!”店家見大郎似乎是有意和自家女兒玩耍,便也一臉寵溺的看著這倆小孩玩鬧,心中已然明白這珠子定不跑不掉的了,可一見到小丫頭竟然要伸手去掏客人的嘴巴,就急了,趕緊上來將小丫頭拉到身後,對著大郎連連作揖,“實在對不住,某家中年得子,僅此一女,平日裏寵壞了,不知尊卑,冒犯了小郎君,還望小郎君念在小女年幼無知,饒恕則個。”

    又起身對三子和郭仲達抱了抱拳:“不瞞幾位軍頭,這白水鎮裏,每天都會有軍士來往,但多是前來采買的,尤其是這入秋後,正是秋芽采摘的季節,來往的軍士也就多了些,隻是,某卻未見到有什麽成幫結夥的軍士路過。”

    “這麽說,連進鎮後都未停留歇息的成幫的人都沒了?”大郎衝著在店家身後探出半個身子,不甘願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雙手的小娘子眨了眨眼,先前握著珠子看的右手一翻,珠子赫然躺在他的手心裏,小丫頭見了,眼睛一亮,抬頭瞧了瞧店家,見其在和幾個大人說話,便悄悄的伸出手來,迅速的一抓,沒想大郎卻是不躲,任由著她把珠子抓了去,開心的放在眼前左看右看。

    “回小郎君的話,過往的客人卻是不少,一般都會停下來瞧一瞧,哎呀,是了,是了,某記得了,晨起某開店門的時候,有見到約摸七八個人影從店前經過,瞧他們衣擺都是濕的,當不是在鎮上歇腳後趕早的,定是從鎮外而來,他們倒是沒有停留,直接穿鎮而過了。”卻是沒有發覺早在他回答大郎的問題之前,自家女兒和這個小郎君已經完成了一個小動作。

    “這些人均穿了和各位軍頭相似的衣裳,卻是沒有披甲的,也未見有攜帶刀兵,卻不知是否各位軍頭和小郎君要問的人?”

    “有沒有一個瘦猴模樣的人?”郭仲達眼睛一亮,連忙問道。

    “有,有,當中一個便是,可他是由倆人攙扶著的,莫非是前來探路的胡人被各位軍頭追擊到此?”安州屬於河*北道的南端,和胡人之間還隔著幾個州,一般胡人打草穀都會先派探子來探一下哪裏的秋收豐盛,多是在臨近的幾個州探一探,在欠收的年份裏,也會有幾波探子更往南探的,故此店家才有這麽一說。

    “那是某的同伴。”郭仲達很肯定,這就是侯大他們一夥人了,沒有刀兵,想來是探路時被赤虎他們抓了,收繳了刀兵,又不許他們回返,候大便按著錦腹蛇以往的慣例,既然無法報信,便幹脆直接去搬救兵。

    這也是常年征戰的習慣,一般節度使之間的爭鬥,能不傷人就都不會傷人,隻要勝了就行,頗有些春秋時各國今天打來明天和,可能早上還你死我活的非要分出個勝負,到了晚上卻又坐在一起觥籌交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的風氣。

    本來麽,都是大唐子民,隻要一方服了軟,又有啥非要奪人性命的?古風向來如此,常常是一國之君被俘了,關上個幾天,便又放回去讓他繼續當他的國君了。既然赤虎他們沒有害了侯大等人的性命,按一般常理來推,自是更加不會害了整個錦腹蛇的性命,因而侯大也就幹脆不做那無用之功,轉而搬救兵去了,大不了,錦腹蛇要找的人被赤虎他們搶了去,自己再搶回來就得了。

    “啊?莫非是胡患今年鬧得凶?看來今年又得往南去避災了。哎,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喲?”店家大驚,這幫是兵,那幫必定也是兵,還受傷了,又想到先前三子說漏的話,這百來號兵也是差點都丟了性命的,也惟有胡人是見人就殺,尤其是見到唐兵,那是一個也不肯放過的。

    郭仲達眼中精光一閃,他沒料到僅僅幾句問答,這個店家就快要接近問題的正確答案了,這回答是胡人鬧得凶也不是,回答被別人埋伏了更是不妥。他哪能看不出來,店家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推測,之所以說胡患,隻不過是不想讓麻煩惹上身罷了。

    “哦,原來侯大他們還好好的。”大郎卻是心中歡喜得很,若要說他和這些個兵沒感情,放在幾天前是可以這麽說的,但這幾天下來,卻已然把他們視為了同伴,一路上郭仲達沒說,他心中雖有揣測恐怕侯大他們已經遭遇不測,也是不敢說的。便是他自個,也是存著一絲的幻想。

    但大郎也不笨,歡喜過後,也想到了這一層上,便開口道:“店家,想不想知道那細水長流的生錢法子?”

    “想是想的,可是….”

    “既然想,那就成了,附耳過來。”大郎笑笑,露出滿口的白牙,亮晶晶的,滿眼真誠,“這法子絕對好的,可惜我村裏沒條件,不然我就自己賺這細水長流的錢了。”火原村才多少號人?往日裏大家有得到什麽基本都是每家都分一點的,都不好意思收錢,所以在火原村,錢是幾乎無用。

    店家將信將疑的彎下腰來,聽得大郎在他耳邊嘰哩咕嚕一通,越聽眼睛越是明亮,等到聽完,已經是按捺不住興奮:“小郎君此法若是真個好,那便是我高某人三生修來的福氣了,小郎君還未用膳罷,且這廂稍後,某這就去準備。”

    說完興衝衝的拔腿就走,卻是眼角一掃,掃到自家女兒手中竟然握著先前小郎君不知道怎麽變戲法給變沒了的珠子,滿臉欣喜的將珠子貼在小臉上滾來滾去,心下了然,頓了頓,回過身衝郭仲達微揖了下:“各位軍頭且放心,高某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

    “三子,吩咐下去,各做戒備。”得了店家承諾的郭仲達卻也不敢掉以輕心,衝三子使了個眼色吩咐道。若按正常時間,不管是追兵也好,前頭來接應赤虎他們的也罷,都不可能在今晚出現在白水鎮,但若店家是對自己虛以委蛇,暗中使人去報信,這安州的尋常兵和衙役他自然是不怕,卻也不想因此而讓底下兵士受傷或者被拖延了時間去。

    “哥哥,快說說,你是怎麽把珠子變沒了又變出來的?”小丫頭見自家阿爹並沒有把自己拖回到後堂,渾然不知自家阿爹其實已經是把她當質了,等見到阿爹沒影了,這才滿眼好奇加期盼的看著大郎。

    “想知道?香一個就告訴你。”大郎蹲下身子,用手指著臉頰。本來比小丫頭高出一個頭的身子一下就矮了一個頭去。

    “才不呢,阿爹說,女兒家就要有女兒家的禮,不能隨便香陌生人的。”小丫頭又把手指頭含在了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著,一雙烏黑的眼睛滴溜溜的左邊轉轉,右邊轉轉的瞧著郭仲達他們。

    “二妹,去瞧瞧馬匹安頓好了沒有。”見憨貨還在那嘿嘿傻樂,郭仲達拍了下憨貨的肩膀,又衝幾個在旁的兵士一呶嘴,幾個兵士就都帶著賊笑轉過了身,裝做喝水的模樣,眼光卻是飄到了大郎那去。

    見大家都沒往這看了,剛剛還在說女兒家要有女兒家的禮的小丫頭飛快的彎下腰,嘟起嘴蜻蜓點水般在大郎的臉上啄了一下,然後紅紅著臉,低著頭,一雙手在身前來回絞著,小小的身子扭來扭去:“哥哥快說嘛。”今天的心情跌到了穀底,總覺得做什麽都沒什麽意義了。灰雀甚至不敢讓自己停下來,生怕一有個空就忍不住悲傷。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強打精神,碼出了一章,但願睡一覺後,能好些吧。打滾求推薦票和收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