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發現了嗎？”

    德古拉搖了搖頭。

    不，現在已經不能稱他為“德古拉”了。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真正的鬼怪，怎麽可能輕易把自己的本質規則告訴別人呢？”

    夏洛特聳了聳肩，

    “所以，隨著德古拉把你的規則越說越詳細，我就開始懷疑了。何況，就算因為一些原因，你曾經把自己的規則告訴過德古拉，他也不可能隨口就告訴我吧？”

    “……你說的沒錯！”

    “德古拉”用手敲了敲腦袋，

    “太久不用人類的腦子思考問題了，有些細節考慮的沒有那麽清楚了。”

    “所以，你真的是你剛才所說的地獄之主了？”

    夏洛特麵容有些嚴肅，

    “你是一開始就在這裏，還是中途——”

    “我是中途替換掉德古拉的！”

    地獄之主解釋道，

    “德古拉借助我的力量，才從墨菲斯特或者說徐福那裏盜取了鬼怪的力量，所以，我需要時，是可以強製借助他進行降臨的。”

    “強製降臨嗎？”

    曾經借助查理茲的身體進行過降臨的夏洛特，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過，他卻不知道，一個鬼怪，借助另外一個鬼怪的存在進行降臨，這裏麵和活人之間的降臨有什麽區別。

    當然，現在更重要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你降臨過來是為了什麽呢？”

    夏洛特問道，

    “你總不會真是個不能被提起名字的人吧？——一旦有人提到你的名字，你就會感應到？”

    “那怎麽可能？”

    地獄之主失笑道，

    “就像剛才告訴你的那樣，在這個世界上，地獄有無數的名字，地獄之主也有無數的名字——如果回應每個人的呼喚，那我和所謂的上帝還有什麽區別？”

    “上帝是不存在的！”

    夏洛特沉聲道。

    “但我是真實存在的啊！”

    地獄之主眨了眨眼睛，

    “實際上，我們之前還遇見過。”

    “遇見過！？”

    夏洛特一愣，卻見麵前的地獄之主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是你——”

    夏洛特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在我手臂上留下那如同倒數數字一般的紅痕的是你？難道說，你就是地獄門中——”

    “是的。”

    地獄之主點了點頭，

    “我就是地獄門中那道意識，你說我就是地獄門的意識，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們的確可以說是老相識了。”

    夏洛特這下真的有些緊張起來。

    之前的事情雖然有些複雜，但終究沒有超出他的掌握。可現在，如果說地獄之主真的就是地獄門中的那道意識的話……

    “可你為什麽會在我的手臂上留下那些紅痕呢？警告嗎？”

    “這麽說也不是不行？”

    地獄之主聳了聳肩，

    “不過，那隻是我本能的反應而已。”

    “本能反應？”

    “是的。”

    地獄之主點了點頭，

    “你應該能明白，我其實也是一個半神靈半鬼怪吧？——純粹的神靈，是不會有我這種人類的思維的——所以，我自然也有屬於自己的規則。”

    “因為存在的時間太長久了，我作為人的意識，平時都會沉睡——那個時候，沒有人類意識的幹擾，我就是一個完整的神靈。”

    「掌管著地獄的神靈嗎？」

    夏洛特明白了，

    “我因為將別的鬼魂從地獄帶了出來，所以被你處於神靈狀態時的意識注意到了，對嗎？”

    “是的。”

    地獄之主的臉色有些鄭重，

    “我雖然代表的，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而隻是人們想象中的死亡世界。但終究，死者不能複生，依舊可以算是鐵則了。對於破壞者，我自然會特別關注。”

    “原來如此！”

    夏洛特點了點頭，

    “這的確有些麻煩！不過，其實就算我違反了你的規則，你也無法直接殺死我吧？起碼在你人類的意識還沉睡的時候，應該是這樣吧？”

    “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呢？”

    地獄之主奇怪地看著夏洛特，一臉“誰給的你勇氣”的表情。

    夏洛特卻是一點兒都不膽怯，

    “因為根據你剛才的話，你代表的，其實是世人心中對死後世界的想象與恐懼，而並非是死亡本身，對吧？”

    “是這樣沒錯！”

    “你既然不代表死亡本身，那自然也就無法直接以自身的規則殺死活人！”

    夏洛特肯定的道，

    “實際上，無論各國神話傳說中，地獄之主是不是都是你，但有一點兒卻是肯定的——掌管死亡的神靈，並不能隨意奪取活人的生命。死神，更多掌管的是死去的亡靈，而非生者。”

    “的確如此！”

    地獄之主歎了口氣，

    “沒想到你竟然看出來了。”

    “所以說，不隨意泄露自己的底細，是鬼怪麵對驅魔人時的準則啊！”

    夏洛特言語間帶著幾分嘲諷，可地獄之主卻完全不在意，

    “可我並沒有告訴你我全部的底細啊！而你也不是什麽特別執著的驅魔人！”

    “可我還是了解了你為自己製定的規則啊！”

    “那又怎麽樣！？”

    地獄之主反問道，

    “你還能讓人們不害怕死亡嗎？”

    “這……”

    “我的規則本就是建立在世人對死亡的恐懼上的，這點根本沒有人能夠更改！”

    地獄之主顯得非常有自信，他擺了擺手，

    “不要跟我說什麽科技的進步，醫學的發展之類的。曆史早已證明了——生活越美好，人們隻會越加地懼怕死亡。”

    “這就跟你前麵說的，天堂這個概念其實是你提出的一樣——人們越是擁有希望和美好，才約會懼怕死後墮入地獄。”

    夏洛特已經徹底理解地獄之主的思路了，他覺得對方某種角度上，其實是一個哲學家，

    “你沒有選擇代表世人對死亡的全部想象，而隻選擇了人們恐懼的地獄部分，也是出於這個思路吧？”

    “是啊！”

    地獄之主點了點頭，

    “而且，我們這些鬼怪，本來需要的，也隻是人類的恐懼——對地獄的恐懼可以帶給我力量，對天國的向往可帶不來。”

    “的確。”

    夏洛特也點了點頭，

    “可如此一來，你的規則真正能影響的，其實隻有人們死去後留下的鬼魂吧？所以我之前隻有用法術開啟地獄門時，才會遇到你！”

    “是這樣沒錯！”

    地獄之主笑了起來，

    “我雖然從世人對死亡的恐懼中，獲得了無數的法力，但我作為神靈所代表的規則，實際能影響的範圍卻是很小的。”

    “可以說，隻有你們這些與法術有聯係的人或鬼怪，才有可能遇到我神靈的部分。但是——”

    “這並不意味著，我就無法以人類部分的意識，獨立使用法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