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地火 (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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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感這東西是一定存在的,隻是在不同人的身上會有不同的表現。比如,曹隊現在對迷案的直覺遠超常人,幾乎在沒有人證物證的情況下,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而廖煥生則對古物的斷代,特別是地下墓穴裏藏有什麽的判斷,準確的讓人震驚。當然對我來說,如果有冤魂惡鬼在周圍,是不會感覺不到的。

    而現在我就有這種強烈的感覺,但奇怪的是鎮魂鈴沒有絲毫動靜,而抹上了天目水,我依舊在隧道中沒有任何的發現。

    孫平開始繼續向前爬行,邊爬邊說著:“老常,曹隊他們比我們早下去沒幾分鍾,怎麽洞裏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是聲音都被煤層吸收了?”

    大約十幾分鍾後,我們終於爬到了一個較為寬敞的空間。這裏顯然就是小雷在步話機裏所說的,被戴礦長堵塞隧洞的地方。

    可以看出,戴礦長那些人堵塞洞口其實非常匆忙,隻是找了些碎石和濕土填堵了巷道,甚至來不及夯實,便匆匆撤離了。小雷他們應該沒有花多少氣力,就清理這些堵塞物,重新挖通了巷道。孫平拿出步話機喊了幾聲,但沒有任何的應答,在這個地下世界,步話機好像徹底失去了作用。他又趴在洞口,喊了幾聲曹隊,但除了死一般的寂靜再無多餘的聲音。

    為什麽小雷和曹隊他們兩批人進去,既沒有安排人給我們傳遞消息,也沒有在洞口留下任何的標記?曹隊他們還有情可原,不允許我們下來,自然不用留下標記,小雷一向是細心嚴謹的人,這就有點奇怪了。

    我用手電在小雷他們清理出來的土石上照了照,就發現了一塊黝黑放光的石頭,撿起來看了看,應該就是齊館長給我看的煤精玉,隻是裏麵沒有水膽,表麵也有些粗糙,但至少證明我們離目的地不遠了。

    但我的想法明顯過於樂觀。接下來的隧洞比之前的寬敞了不少,高度也可以容下我們彎著腰直立行走,速度明顯快了很多,但足足走了十幾分鍾,我們麵前依舊是深黑的隧洞,仿佛沒有盡頭一般。更加麻煩的是,我們遇到了岔道。

    沒有任何標記,也沒有任何足跡,兩邊的隧洞幾乎沒有差別,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在岔道我們三個兵分兩路,顯得太不明智,我和孫平簡單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沿左側的岔道走。

    “老常,不對勁,我怎麽覺得這條道我們走過?”又是幾分鍾過去,孫平在隧洞中停了下來,四下張望著喃喃地說道。

    的確,沒有任何的參照,在隧洞裏很容易產生走錯路的感覺,我們有點後悔剛才沒有在路上留下一些標記,來檢驗我們現在的路徑。但我想不通的是,如果這隧洞是戴礦長他們為了重啟被封掉的試驗井開挖出來的,是連接豎井和井外的通道,那岔道是哪來的?挖一條岔道,不是多此一舉嗎?

    “按我們走的時間,現在早應該到礦工們說的那個裝備平台,看到那個豎井了,怎麽會到現在還沒到?不對,老常,你快來看。”孫平從背包裏拿出了一個磚頭大小的機器,用電筒照著,招呼我過去。

    “這是一台漲力深度計,我以前從來沒用過,但你看,上麵的顯示是不是已經有七十四米了?”

    聽了孫平的話,我心裏不禁一驚,看了看顯示屏上的數據,果然是七十四米。我連忙用手電在隧道的四壁照了照,和之前的隧洞沒有什麽區別。

    “老孫,你留意沒有,這隧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一人高了?”我問了他一句。我注意到,剛剛我們忙著趕路,不知不覺中,原來半躬的身體,現在已經能夠站直,離礦道頂端有大約二十公分的距離。

    孫平撓了撓頭,仔細想了想。“還真沒太注意,我印象應該就是過了第一個岔道以後,碰到岔道之前,我還磕了一下腦袋。”

    我連忙從兜裏拿出那張發黃的宣紙,展開來,看著那些鬼符陷入了沉思。孫平和小田圍了過來,拿手電幫我照著,搞不懂我到底在看著什麽。

    “老孫,我有點明白了,這條隧道根本不是像那個老秦推測的,是通往試驗礦那個豎井的,所以我們一直以為隻走下來二三十米深,因為沒有任何深度的對比,實際我們已經到了礦井的最底層。”我拿起圖紙,貼到隧洞的石壁上,對他們說道。

    “那我們到底在哪裏?”孫平不太能接受我的判斷,又找不出合理的解釋。

    “我隻有一個不太好的推測,我們沿著這條路繼續走,大概一百到一百五十米遠,如果碰到一個三岔的路口,那我的推測就不幸言中了。”我收起圖紙,孫平和小田已經向前快步走去。

    一百多米之後,走在最前麵的孫平停了下來,表情複雜的轉過身,他的身後,隱約有三個深黑的洞口,高矮寬度都是一模一樣。

    “老常,難道說我們已經走進了五方聚火陣裏?”孫平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是我想當然了,以前看過幾本關於龍崗道術的雜書,也和一些異人聊起過,大概知道最初的龍崗困字訣都是壘石為陣,似乎壘得最高的也不過半人高,畢竟不是困人用的,石牆上麵排布相應的法器,但忽略了,這畢竟是在地下,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布陣空間?”

    “原來,龍崗道士竟然是通過挖巷道的方式,以隧洞為牆,陰陽反置,布的這個陣,匪夷所思啊。”

    聽了我的話,孫平點了點頭,但似乎馬上意識到了什麽,不解的問我:“老常,真是五方聚火陣的話,戴礦長他們直接把隧洞挖到這個陣裏,目的又是什麽?這陣應該不會通到其他地方才對啊?即使還有個出口,也通向明代那個礦井,那邊早封死了,難道戴礦長那些人就準備藏在這個陣裏了?還是準備穿過這個陣,去打通封死的明代礦井?”

    我搖了搖頭,“這個現在都不重要了,關鍵是小雷、曹隊他們兩撥兒人在裏麵,他們一定是沒找到那個設備平台和豎井,一直走進了陣裏。如果石頭壘的陣牆,大可以爬上陣牆,俯瞰整個陣的全貌,確定了進來的位置,翻牆再出去。可現在以巷道為陣牆,我們有陣圖都不一定能轉出去,曹隊他們怎麽辦?”

    “老常,你確定這陣裏關著什麽無麵鬼?曹隊他們撞上了,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孫平陰著臉問了我一句。

    “恐怕這陣裏並不是什麽鬼魅,這陣對裏麵的東西也完全沒有作用,我們隻能寄希望於盡快找到他們,防化服能起作用。”我直起身準備繼續往前走,但小田一把拉住了我。

    “常叔,你在上麵曾說過,這陣圖裏有生門,是不是指的這個符號。”小田說著指了指最外圈的一個形如彎月的符號。

    我朝他點了點頭,小田又立馬有些興奮的說道,“常叔,這圖上有兩個生門,如果我們現在在這個三岔口,那麽一個生門在我們的左上方,大約五百米的地方,那個生門應該是連接明代礦井出口的,可右上方一公裏的地方,還有一個生門,這個是通到哪的?”

    小田指著陣圖,我這才注意到,在宣紙的邊緣,的確還有個不太明顯的半月牙標誌。

    “小田,生門在陣圖裏並不指的是人能通過的門,也許是個長明燈,也許是一處活水源,都有可能,是相對鬼魅而言的。”

    “常叔,還有您看,如果符號表示的是放法器的地方,那麽隻可能在隧道內,其實就標識出了隧道的空間位置。可這陣圖中心的部分大概是個不規則的圓形,從我們下井實際走的距離看,起碼有直徑三四百米,沒有任何的法器,這裏麵是什麽?為什麽這陣要圍著這裏擺?”小田觀察的非常仔細,而我之前的注意力都在法器排布的方式,暗含周易八卦和奇門遁甲的定位之理,才判斷是五方聚火陣,這中間的部分確實沒有仔細思考。

    “小田,那些古人又不懂標準製圖,做不了那麽精確,也許就是堵牆,也許什麽都沒有。”孫平搖了搖頭,拿著手電繼續在三條岔道前仔細照著,希望能找到小雷、曹隊他們走哪條路的痕跡。我倒是對小田的想法產生的濃厚的興趣,能夠發現一些細微的線索,後麵一定會有相應的推論。

    “小田,繼續說下去,有點兒意思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四種因緣眼識轉。何等為四?所謂不覺自心現而執取故,無始時來取著於色虛妄習氣故,識本性如是故,樂見種種諸色相故。大慧,以此四緣,阿賴耶識如瀑流水,生轉識浪。如眼識,餘亦如是,於一切諸根、微塵、毛孔、眼等,轉識或頓生,譬如明鏡現眾色像;或漸生。猶如猛風吹大海水;心海亦爾,境界風吹起諸識浪,相續不絕。大慧,因所作相,非一非異;業與生相,相係深縛;不能了知色等自性,五識身轉。--《楞伽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