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馬蹄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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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次有人告訴李文碩這個答案。
上次在李文碩麵前說雲彩是水汽的那個人剛剛從昆侖山上下來,他老人家說親自上去看過,李文碩自是不敢不信,可是卻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如何知道的。
“劍磨完了,我該走了。”
年輕人站起身,忽然轉頭,看著李文碩的眼睛說道:“鬼麵其實沒有什麽別的意思,他隻是在擔心首領,希望你不要介意。”
烏蘭巴特爾很高興,因為他今天又知道了很多新的東西,厚實的小羊皮緊緊地裹在身上,保存著身體的每一份溫暖,雖然以他的體質,即便是跳進冰海裏也不會損傷分毫。
看著烏蘭巴特爾的背影,李文碩微微眯眼,雖然眼中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在他識念所感受到的世界裏,卻是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即便是草原上,也是存在著了不得的高手啊。
李文碩心裏些微有些感歎,鬼麵就是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看著那森白的麵具,李文碩有些無奈,笑著說道:“鬼麵兄大早上的,不好好貼身保護的王,來找我幹什麽?”
自從知道李文碩是玄徹境界的高手後,鬼麵心裏雖然有些敬畏,但警惕之意也更強了,昨夜更是派人專程去廣陽山搜查了一番。
什麽遇賊人半路截殺,羊舌誠基那樣的梟雄,豈會因為一兩件身外之物而與一名同是玄徹境界的高手結仇,更別提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
“我不管你是什麽人,總之拓跋部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好了,有什麽話快說,別磨磨唧唧的。”李文碩也是有些惱,不知道為什麽,他跟這鬼麵也是一來互相看著不順眼,見了麵自然也就沒什麽好臉色。
鬼麵冷哼一聲,說道:“首領請你前去用餐。”
天上是重重疊疊的雲,它們彌漫成了一片,過了一會兒,又被狂風撕的粉碎,成了一些星星點點的東西,相信就算是有神仙,那也找不著下腳的地方。
再次見到拓跋烈,是在遠離營地十幾裏的地方。
綠油油的草地上濕漉漉的,上麵鋪著一層厚軟的小羊皮,足有幾十丈方圓,奴隸們在毯子上安置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桌子,上麵鋪展著華貴的綢布。
一個又一個鑲著黃金的酒壺打開了蓋子,濃烈的酒香遠遠飄來。
毯子的中央是一塊兒空地,大量的木頭堆在一起,篝火上烤著焦黃的小羊羔,有人在旁邊拿著銅壺熱羊奶。
年輕的蠻族少女從各處擁到了中間的毯子上,她們穿著烈火一樣明豔的馬步裙,鹿皮的小馬靴,披著潔白的長紗,圍著火堆飛快的轉動著。
笛子和小鼓響了起來,少女們且歌且舞,兩袖的白紗飛上了天。
和昨日的樸素不同,今日的宴飲無處不彰顯著華貴的氣息。
李文碩心中湧起一股子罪惡感,但還是被那馬奶酒的香氣吸引了失去了心神,舉起銀杯喝了一口,臉色漲得血紅,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哈哈哈哈,李先生,我們草原上的馬奶酒,不比風華州的北山倒差上分毫吧。”
聽著拓跋烈肆無忌憚的笑聲,李文碩心裏不斷地說著冷靜冷靜,這隻是個小屁孩兒,我怎麽能跟他一般見識。
隻不過這酒卻是烈的很,比昨日喝的那六蒸六釀的馬奶酒還要烈的多,過了好一會兒李文碩才緩過勁兒來,長出了一口氣,讚了一聲好酒。
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士走到了篝火前,恭恭敬敬的操起銀刀,一刀斬下羊頭,裝在一個巨大的銀盤中央。然後他的刀子在火上跳起了舞,金黃的羊肉上閃過絢麗的刀光,一片片羊肉便是被切了下來,盛裝在羊頭的四周。
剛烤的羊肉也不膻,嚼在嘴裏油脂四濺,隱隱帶著一絲甜味兒。
“首領的盛情真是讓人難以拒絕啊。”
麵對這麽好的美酒,再用內力解酒就是對酒的褻瀆了,李文碩心裏這樣想著,覺得自己酒量也還可以,所以現在他的眼睛已經有些朦朧了。
拓跋烈的年齡雖小,酒量卻是不小,而且他的酒杯裏裝的是溫熱的馬奶。
“先生客氣了,您大老遠自中原而來,這些東西不算什麽,隻是馬上我們就要出征了,估計不能帶著先生,所以這頓飯,就當為先生踐行了。”
李文碩一愣,臉上也是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些天是我給首領添麻煩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李文碩在此謝過。”
李文碩拱手再謝。
拓跋烈看著李文碩的反應,笑了一聲,說道:“先生用不著這樣,昨天還說著要讓先生見識一下我們草原的大好男兒,今天正好借這個機會。”
拓跋烈忽然起身,拍了拍手,周圍的十幾名貴族也是跟著站了起來。
四名部落武士從人群中走出,半跪在地,一齊向著東方吹響了號角。
戰場上才有的沉雄聲音使李文碩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腰看向遠方。
哪裏是隱隱霧氣中的巍峨雪山和大片馬草,尚未到正午,東方的太陽在山頂燙出一層淡金色。
歌舞聲停了下來,四下裏一片寂靜,拓跋烈側頭眺望的姿勢中帶著俯瞰千軍萬馬的威儀。
隱隱的震動傳來了,那是大山崩裂般的感覺。
首先出現的是旗幟,而後是煙塵,滾滾的馬潮隨之湧動起來,一色的都是黑馬,席卷而來。
李文碩從未見過這樣龐大的騎兵陣勢,高大雄武的草原駿馬結集成大軍的時候,與其說是軍團,不如說是草原上的大隊的猛獸。
騎兵們圍繞著拓跋烈奔跑起來,越滾越高的煙塵像是一道障蔽,要把天空也遮住了。
身處在其中的李文碩隻覺得自己腳下不是大地,而是波浪起伏中的小船。
拓跋烈忽地揚起手。
騎兵們勒著戰馬急煞住,訓練有素的戰馬沒有一絲慌亂,為首的百夫長們頭頂垂下耀目的紅色長纓,他們手持著戰旗釘在地上,結成了鐵桶般的包圍。
這一瞬間李文碩再也沒有了絲毫的酒意,看著周圍的草原騎兵,心情有些複雜,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即便是武道宗師,上了戰場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作為。
因為再這樣的鐵騎麵前,個人的武力真的太渺小了,無論自己是禦氣飛劍,還是單手持劍守那身前三尺,相信拚盡全力斬殺百十騎之後,也會頃刻間湮沒在這如潮般的大軍中。
“沒想到草原上的鐵騎竟是有這樣的威勢。”
李文碩說了一聲,他能感受到背後的碎牙在顫抖,無形中他已經近乎動用了最強的手段,森然的劍意下意識已經充滿了四周,隻是在場的武士雖然勇武,卻是沒有一個是真正習武之人,能夠感受的到。
不遠處也是傳來了隆隆的聲音,一輛輛大車載著拆掉的帳篷,緩慢的前進著,整整三十萬人的部落,幾乎被視野裏所能見到的一切空間塞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