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殺人於天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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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前,天宮十九層。
一群青衣人整齊地排成數列,安靜地站著,這群青衣人有兩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是東方人的麵孔,且頭上都梳著一個發髻。
為首的青衣人,正是那位先前與張重臨對話的劍眉男子,劍眉男子身旁的一人穿著與眾不同的黑色長袍,胸前的銀色十字架閃著微微的寒光。
黑袍男子說道:“張先生,在下先行告退。”
劍眉男子正是那位台灣正一道的傳人,張劍飛。
張劍飛拱手道:“還請轉告,本神父的情,張某記下了。”
......
......
呂意完全沒有成為眾人焦點的覺悟,獨自一人在天宮中閑逛著。
天宮雖然很大,但是加上裏麵的後勤人員和各個家族的隨從,少則幾十,多則上百,零零總總加起來,卻也不是那麽冷清,呂意一路走著,偶爾也能遇上幾個人。
當然,那些一路上偷偷摸摸跟在後麵的人不計算在內。
對跟著自己的這些人,呂意很是頭疼,打又不能打,趕也趕不走,甚至去一趟廁所都會有十幾雙眼睛從各個地方看著自己。
呂意揉了揉前額,想來這些人如果不看一場轟轟烈烈、血肉橫飛的大戲,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漫步時許,呂意走到一個書店門前。
天宮中居然有書店?呂意大奇,每個別墅中都有藏書量驚人的圖書館,如此海量書籍根本取之不盡,這書店有存在的必要嗎?
不知不覺,呂意已邁步踏入,這是一個非常小的書店,呂意走進去裏麵隻有四排書架,裏麵的書籍跟在圖書館中看到的一樣,都是用黑色書皮,上書燙金標題,並沒有什麽不同的。
正當呂意疑惑之時,一個聲音從書店深處傳來:“客人,請不要長時間閱讀,這讓我很為難。”
另一個聲音答道:“你這書太貴了,我就看看還不行嗎?”
呂意悄聲走過去,看到一男一女正在爭論著什麽。
男子大約二十歲出頭,東方人的模樣,麵容清秀卻亦顯成熟,一身店員的打扮,站在了櫃台的後麵。
女子,也許應該稱為女孩或小蘿莉,是一個白人,目測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身高不會超過一米五,臉上尚有些許的嬰兒肥,還帶著些稚黃的頭發紮成了一個單馬尾,身上穿著一件粉色的連衣裙,看上去十分可愛。
呂意覺得自己的詞匯突貧乏了起來,除了可愛之外,他竟然想不出任何詞匯來形容麵前這個小女孩。
小女孩正捧著一本書,帶著哀求的眼神看著店員。
店員無奈道:“客人,這是規定,請不要讓我為難。”
小女孩懇求道:“那我再看五分鍾。”
不等店員開口,女孩再次強調道:“就五分鍾!”
看來小蘿莉是哪位大少爺或是小姐家的隨從,買不起東西來這裏蹭書看的。
店員不及回答,便發現了呂意的存在,說道:“客人,您需要什麽書嗎。”
呂意問道:“請問這裏的書跟在別墅圖書館中的,有什麽不一樣嗎?”
此時女孩見兩人交談,連忙拿起書本,在一旁如饑似渴地看了起來。
店員此時也無暇顧及,對呂意說道:“客人,這裏的書都是在整理的時候,發現原本有缺失或遺漏,抄錄不全的殘本,所以並未放入圖書館中。”
呂意問道:“這裏的書很貴嗎?多少錢一本?”
店員答道:“十萬美金。”
呂意吃驚於售價,問道:“既然是殘卷,為什麽要賣這麽貴?”
店員解釋道:“因為是殘卷,所以並未大規模印刷,這裏的每一本書,都是孤本。”
“殘卷已經整理,理當天下共覽,為何要如此藏私?”
“這是老師的意思。”店員說道:“老師說殘卷放出去也是誤人子弟。本來要將其銷毀,我看了覺得可惜,就攔了下來;老師不願意這些殘卷流傳出去,所以才故意標了這麽高的價格。”
呂意奇道:“你的老師就是整理這些書籍的人之一?”
店員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我要糾正您一下,老師不是整理書籍的人之一。”
“什麽?”
“我的意思是,所有的書都是老師一個人整理的。”
那無數的圖書,竟然是經一人之手整理出的?呂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先不說這要花多少的時間,這些書籍幾乎囊括了世界上所有國家和民族,要把這些書全部整理並翻譯成中文,光是這一項,需要有何等的博學才能勝任。
呂意意識到這位店員的老師,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學識最淵博的人,看著店員問道:“那個,你......缺錢麽?”
“啊?”店員愣道:“還......還好吧。”
呂意繼續說道:“老人家要整理這些東西肯定很辛苦,你應該多關心關心。”
“啊?”店員依舊不解。
“買點補品什麽的。”
“啊?”
“買補品要錢的。”
“啊。”
呂意麵不改色道:“我買你幾本書,你幫我一件事情可好。”
店員這才明白,問道:“您需要我幫您什麽?”
呂意說道:“待會兒會有人來找我麻煩,幫我打一架。”
“不不不,我不會打架。”店員連忙搖頭道。
呂意勸道:“可能不用真打,幫我壯壯聲勢也行。”
“不,不行。”店員決然道:“您還是去找別人吧。”
我也想去找別人啊。
呂意看了一眼在一旁埋頭看書,似乎什麽都聽不見的小蘿莉,心中不忍。
店員也注意到了呂意的眼神,大為不齒。
呂意清咳一聲,對著小蘿莉說道:“那個......小妹妹。”
“靳梅,艾米·靳梅。”小蘿莉頭也不抬道。
“咳咳,靳梅小姐,那個......”
“行,三本書。”
“誒?”呂意心想你不是在看書嗎。
艾米翻完了書的最後一頁,合起了書本,閉著眼睛回憶了一下,不由得臉上浮起笑容。
艾米睜開眼,一臉傲然道:“一心二用,基本素養。”
這個小蘿莉看來也是不簡單,不知是哪家的隨從。
店員勸道:“靳梅小姐,你可以多考慮一下。”
艾米將手中的書舉到店員的麵前,由於身高的原因,還踮起了腳。
艾米說道:“那你把這本書送我好不好,便宜點也行。”
“這......”
店員猶豫著要不要因為這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而違背老師的命令。
呂意見狀急忙道:“也不一定打,還有,如果不夠我可以再加一本。”
反正是大叔給自己的卡,呂意用起來也不心疼,更何況三十萬美金能請來這些大家族的打手,無論結局如何,怎麽算都是賺的。
“唔......”艾米鼓著腮幫子,作出一幅老成持重的樣子,等著店員決定或者是呂意再次加價。
表麵上如此,艾米現在心中卻是歡喜不已,自己從小最喜好的就是看書,那些放在圖書館裏的書十有八九自己都是看過原本的,偶爾有幾本沒看過的,也都是大同小異,提不起多大興趣。
但是不久前無意間走進這個書店,她驚訝地發現這裏的書自己一本也沒看過。從小到大一直博覽群書,自以為通讀經典前無古人,第一次發現如此大規模的新書,而且這些書大都是被主流所排斥的異端邪說,在大部分都被銷毀的情況下,即使是殘卷也是珍貴無比。
可是價格,卻令自己望而卻步。
靠自己每個月從老管家那拿到的錢,要買一本是遙遙無期的,無奈之下,隻得每天定時來這裏蹭書看,這也是件苦差事,因為那個討厭的店員會趕人的。
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冤大頭來了,自己豈會輕易放過。
至於打架嘛,書上都寫得有,看上去不是很難。
......
......
店員苦苦勸道:“靳梅小姐,打架真的不太好。”
呂意問道:“你打過架嗎?”
艾米對店員的話充耳不聞,答道:“沒有,但是我看過。”
呂意說道:“往死裏打的那種。”
“這個隻在書上看過。”
“書上?”
“書上都有。”艾米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指著呂意的胯下道:“書上說,想讓男人失去戰鬥力,最優先應該攻擊這裏。”
呂意趕緊後退兩步,因為他不後退,這小蘿莉的手指頭就真會戳上去了。
店員見狀,臉像是被開水燙了一樣,急忙提醒道:“小姐,注意!注意禮儀!”
艾米偏著小腦袋,奇怪道:“我......有失禮嗎?”
店員道:“男女授受不親,授受不親啊!”
艾米想了想說道:“出自孟子·離婁上,中國的書,記載中國古代禮儀的。”
“您知道還......”
“幾千年前的了,我不知道現在儒學在中國還有那麽大影響。”
“這不是影不影響的事情。”店員焦急地,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說道:“那個部位不能隨意觸碰。”
艾米沉默了一會,說道:“我看的書裏麵好像沒有記載這個的。”
店員語塞。
呂意開口道:“靳梅小姐,能冒昧問一下,您看過的第一本書是什麽嗎?”
艾米思索半晌,說道:“基礎煉金詳解,梅爾版的。”
聽到這句話,呂意和店員都明白了,這位小蘿莉就沒有兒童讀物的概念,自然也不會有性教育,在書上看到的東西也僅限於然,而非所以然。
所以這些東西當然無法解釋。
店員此時也放棄了。
看到兩人的反應,艾米以為是自己的表現讓呂意失望了,急忙說道:“我看過的書很多關於打架的書的!我一定會好好打的!你可不能反悔,合同......合同已經成立了,你反悔了也是違約!中國的法律我看過的!”
呂意現在感覺自己像是在誘拐未成年少女,向著店員像是征求意見道:“要不算了?”
店員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艾米聽了急得跺腳道:“不行!那我隻要兩本書!一本也行,就一本好不好?!”
看著急得快要哭出來的小蘿莉,呂意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說明情況。
呂意尚未回答,隻聽門口處傳來一陣聲音道:“不好。”
三人轉頭一看,不知何時,一位頭發花白,一身侍從禮裝,大約五十歲上下的男子站在了書店的門口。
未及開口,隻聽身旁的小蘿莉一聲尖叫,扭頭就跑。
侍從男子伸手隔空一抓,艾米的身形一頓,朝著門口倒飛了過去。
這應該是魔法了。呂意對比著林廈和林小童老爺子展示的隔空取物,大概猜到了這位中年男子的身份。
侍從男子一把接住了艾米,直接夾在了腋下。
小蘿莉四腳懸空,“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拳打腳踢,梨花帶雨。
艾米使勁扭動著身軀,哭道:“我沒花錢,我就過來看看,就看看,嗚嗚......”
侍從男子朝著兩人點頭示意,說道:“打攪二位了。”
說完,夾著艾米轉身離去。
“女孩還是不要窮著養了。”呂意向著遠去的中年男子說道:“要不然被別人兩本書就騙走了。”
“受教。”
......
......
店員板起臉來,說道:“客人,小店要打烊了。”
呂意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真不能商量?”
店員這次給出了明確的回答:“不能。”
......
......
呂意訕訕地走出書店,很是鬱悶。
現在隻能靠自己一個人了。
看著擋在走廊前麵的一群青衣人,呂意心中叫苦不迭。
為首的青衣人走出,身後背著三把長劍,劍眉琅目,英武淩人。
呂意正色道:“我沒帶武器,以眾圍寡,是否不公。”
話音未落,隻聽“倉鋃”一聲,為首青衣人背後的一把劍凜然出鞘,朝著呂意的麵門飛射而來。
呂意雖是心頭一驚,卻也不慌亂,從袖中抽出一張符咒,右手並起劍指,夾著符咒朝前頂出,飛劍刺中符咒,接合處泛出微光,卻也絲毫不得再進一步。
正在呂意抽出符咒符咒之時,青衣人的第二把劍已經出鞘,以不同的軌跡,朝著呂意的肋下刺來。
呂意右手不得離開,卻以左手施咒,一張符咒從手中飛出,化為一把紙劍。
那紙劍似有靈性一般,不與飛來的劍正麵交鋒,而是斜飛出去,擊在飛劍的劍格處。
飛劍遭此一擊,軌道偏離,紙劍卻不依不舍緊追過去,一大一小兩把劍在空中一前一後,時而前後追逐,時而扭打一團。
在放出紙劍後呂意不敢大意,急忙再從袖中抽出一張符咒,然後等待著。
等著青衣人背後剩下的那把劍。
而出乎預料的,那第三把劍遲遲沒有出鞘。
呂意隻覺壓力頓減,不及反應,隻聽一聲劍鳴,方才還殺意凜然的兩把劍,卻已經歸鞘了。
......
......
為首的青衣人欠身道:“正一道,張劍飛。”
呂意左手托著飛回的紙劍,說道:“不覺得自我介紹有點晚了嗎?”
張劍飛麵無表情道:“方才之事,乃是因呂先生對重臨叔之行為所致,呂先生既然已經招架住了,那麽我也無話可說,就當與前事相抵了。”
呂意點點頭,表示認可這個解釋,問道:“那麽張先生帶這麽多人來,意欲何為?”
張劍飛說道:“張某是記仇的人。”
呂意聽到這句話覺得頭有點大。
“以重臨叔之事觀之,呂先生是不講道理的人。”張劍飛說道:“所以張某也不會跟呂先生講道理了。”
“結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