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希望最近白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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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子桓兀自玩了一會,連自己都覺得畫風不對了,這才訕訕放下寶塔。

    理所應當的,寶塔沒給這個中二病患者麵子,沒有出現任何反應。

    拿起宣紙接著往下看:“桃木劍,柄長七寸五分,身長二尺二寸五分,脊厚三分四厘,寬一寸二分。取自百年桃樹東南枝,五木之精,製禦百鬼。”

    木劍無鞘,木色暗紅發黑,隱有光澤。劍身簡單古樸,一側刻有神荼二字,另一側刻鬱壘二字,皆為小篆字體,除此再無其它花紋。

    齊子桓為了跟隨爺爺作(pian)法(qian),從小受到道家典籍的良好熏陶,自然知道神荼、鬱壘的典故。

    神荼、鬱壘是古時家家戶戶供奉的門神,也就是秦叔寶和尉遲恭的前輩,最早的記載於山海經。

    傳說中東海裏有座風景秀麗的度朔山,又名桃都山。

    山上有一棵蟠曲三千裏的大桃樹,樹頂有一隻金雞,日出報曉。這棵桃樹的東北一端,有一根拱形的枝幹,樹梢一直彎下來,挨到地麵,就像一扇天然的大門。

    朔山住著各種妖魔鬼怪,要出門就得經過這扇鬼門。每當清晨金雞啼叫的時候,夜晚出去遊蕩的鬼魂就必須趕回鬼域。

    在鬼域的大門兩邊站著兩個神人,名叫神荼、鬱壘。如果鬼魂在夜間幹了傷天害理的事情,神荼、鬱壘就會立將它們捉住,用繩子捆起來,送去喂虎,因而所有的鬼魂都畏懼神荼、鬱壘。

    最初的說法神荼、鬱壘為兄弟二人,後來漢朝、魏晉時期,道家又相傳神荼、鬱壘實為一神。

    例如,晉朝名醫葛洪的《枕中書》有雲:“元都大真王言蔡鬱壘為東方鬼帝。”

    嘖嘖,從普通門神一下子晉升到五方鬼帝之一,官位比十殿閻王還高。

    總之,民間逐漸流傳開用降鬼大仙神荼、鬱壘和桃木驅邪、避災的風習。大家用桃木刻成神荼、鬱壘的模樣,或在桃木板上刻上神荼、鬱壘的名字,掛在自家門口,用以避邪防害,這種桃木板就被稱做“桃符”。

    齊子桓腦袋裏迅速過了一遍各類道家傳說,又看著手中的古樸桃木劍,突然就抑鬱了。

    道理我都懂,可怎麽禦百女……哦不對,怎麽禦百鬼啊喂!總不能半夜裏扛到的公墓去舞劍吧,要不要放首最炫民族風助興啊?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軒轅神劍,驅妖伏魔。去!”

    木劍紋絲不動,cos燕赤霞失敗。

    ……

    玩累了的齊子桓才想起看看剩下的那本冊子是什麽,心裏默念:“這貨是說明書,這貨是說明書,這貨是說明書。”

    當然不是說明書。

    書冊為藍色麻紙封皮,左側書簽用顏體寫就“百鬼眾魅圖”五個大字。內裏紙質白潤如玉,細膩、柔軟、勻密,富有綿韌性,該是宣紙中少見的“六吉棉連”。

    翻開扉頁,首先是一篇總則:“人常能清靜其心,則道自來居,道自來居,則神明存身,神明存身,則不亡也。愚者不知,勞其行,苦其心,役其誌,躁其神,而道愈遠,而神愈悲。存想之道,表裏虛寂……”

    總則之後,還有詳細的存想功法。大體來說和其它道家書籍差不多,都是些靜心入定的法門。唯獨比較特殊的是,這功法將入靜後遇到的邪妄統稱為百鬼眾魅,詳細分為妖、精、鬼、怪、邪、魔、外道,遇之則進入心魔境,需將鬼魅收入圖冊才能脫出。不斷曆練心魔境,可淬煉神魂、穩定道心,圖收百鬼即為圓滿。

    正所謂,人之假造為妖,物之性靈為精,人魂不散為鬼。天地乖氣,忽有非常為怪,神靈不正為邪,人心癲迷為魔,偏向異端為外道。

    如何治之也有針對的法門:妖則去其人,精則滅其物,鬼則散其氣,怪則和其真,邪則誅其靈,魔則正其心,外道則道德化之。

    齊子桓半懂不懂地看得暈乎,又翻出爺爺手書的注釋:“百鬼眾魅圖,按其功法存想入靜,即入心魔界,收鬼渡人方可脫離。圖收百鬼,持之可下地府上靈山。”

    喲!這是要成仙的節奏啊!

    他可算是明白了,爺爺給自己留下的是一套抓鬼的全副裝備,有攻擊法寶——桃木劍,有輔助法寶——昭日塔,有修煉功法——百鬼眾魅圖。

    憑著這些東西,他就可以直闖心魔境,斬妖除魔,捉鬼驅邪,最後上天入地,得道成仙。

    齊子桓撇了撇嘴,又將這些物件悉數放回木箱,塞到床下。

    這些東西當個cosplay的道具倒還不錯,真去抓鬼修仙,開玩笑!他想象了一會自己左塔右劍,皮帶裏別本圖冊,與貞子大戰三百回合的樣子,覺得特別荒唐。渾然忘記了剛剛cos李靖和燕赤霞的二逼模樣。

    如果這些不是爺爺的遺物,早被他拿去隔壁當鋪換夥食費了。

    ……

    齊子桓揣著最後一點錢,出門去交了電費,在街頭吃了碗光頭米粉,又買回一堆廉價麵包。

    回屋後,打開嗡嗡亂響的破舊電腦,輕車熟路地登上一個盜版電影網站,挑了部叫《小醜回魂》的最新恐怖電影,然後就坐在電腦前邊紮紙人邊看電影。

    齊子桓的紮紙手藝是鎮上出了名的好,小惠以前總笑他姓錯了姓,如果姓張的話,怕也能在殯葬屆混個朗朗上口的名號“紙人張”——紙人齊實在是有些難聽。

    那時他和小惠兩人總坐在一堆竹篾和白紙中間,一個天馬行空想點子,一個運指如飛抓落實,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晃了晃腦袋,甩掉某些回憶。

    抬眼正看到電影裏大雨磅礴,一個外國萌小孩蹲在下水道口朝裏張望,沒想到下水道裏出現一個小醜,用小孩丟失的紙船引誘他越靠越近。

    當小孩伸出手試圖抓住紙船時,一張裂到頭頂的大嘴,帶著滿口參差嶙峋的尖牙,一口撕斷了他的胳膊。

    嘶,齊子桓吸了口涼氣。

    明天得開門做生意了,可是有好久沒吃肉了。

    希望最近白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