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異常的視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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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著一袋子的菜,按下清河家的門鈴。
開門的是清河的妹妹——清雨。
“哈嘍,清雨妹妹。”
我笑著向她打招呼。
“唔啊,戀文姐姐!今晚晚飯有救了!”
啊哈哈,真是率直啊。
我苦笑著,清雨已經跑到我的身後,咕嚕咕嚕地把我推進了家門。
清河的媽媽正在廚房,看到我進來,突然變得興奮起來。
哇,好重的油煙味,發生了什麽。
一進廚房,一股濃重的油煙味衝向鼻頭。炒菜鍋裏似乎放著什麽食物,用“什麽”來形容是因為我看不出他的形狀,隻是黑黑的一團粘稠物,周圍都是黃色的油,看不出他的本源是什麽。
“想挑戰新菜式,但好像失敗了。”
戀文媽媽若有所思地說,看上去很冷靜。
“再不關火就要燒著了啊。”
這種迷之冷靜很有清河的風格,該說不愧是他的媽媽麽。
一番努力之後,總算把主要的菜式做完了。今晚做了孜然牛柳,手撕包菜,杏鮑菇炒絲瓜,意式鮮蝦拌麵,麻婆豆腐,還幫助戀文媽媽把原先想做的京醬肉絲完成了,原來那黑黑的東西是京醬肉絲。
我聽到了開門聲,應該是清河回來了,我便屁顛屁顛地跑到門口,開始每天的娛樂保留節目——筱戀文的小品與相聲。清河每次的反應都很有意思。
但是今天他卻沒陪我玩,讓我不禁有點失望。
晚飯後,清雨妹妹吵著要去超市,戀文媽媽便和她一起去了。
偌大的房子隻剩下我和清河兩個人。
這種完美的機會可不常有,不做點什麽都對不起清雨妹妹。
我洗完碗,一出來就聽到浴室裏的注水聲。
哦謔謔。
這是個好機會,可以捉弄一下他。
我從陽台衣架上取下大浴巾,進入浴室的洗漱間。清河家的浴室由兩部分組成,第一個門打開,便是洗漱室,第二扇門進去才是浴室。我在洗漱室脫光了衣服,然後打開了浴室的門。
這專門為他定製的特殊服務,他會是什麽反應呢?
4
為什麽我要說那句話呢?
“你,真的是清河吧?”
在別人聽起來也許莫名奇妙吧。
但是看到他的樣子,這卻是個讓我在意無比的問題。
現在的他還是一貫的他,但是卻時不時變成我所不認識的清河。我莫非害怕這種事情再次發生?我自己也搞不懂。
聽到我這種奇怪的問題。清河先是一愣,之後居然露出了釋懷的表情。我搞不清這是真是假,但是這也沒有假的必要吧。我姑且認為這是真的,那事情就變得更撲朔迷離。
“真……的對嗎?”
我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的思路了,我需要一個確認。
但是他並沒有給我答案。
“你有事情要跟我說嗎。”
一切都發生了什麽,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轉過身,渴望地看著他。
“並沒有。”
一個意外的回答。但是我卻感覺氣氛一下子變化了,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麽。
“是……嗎?”
他看起來想讓我知道些什麽,但是現在又沒有必要了的樣子。
為了搞清楚這一切,在他送我回家之後,我決定跟蹤他。
我套上一件黑色的風衣,戴上墨鏡和口罩,戴上黑色的帽子,在鏡子前審視全身,感覺似乎能完美融入夜色,不會被任何人懷疑。
夜晚的他會產生某些奇怪的地方,也許我能再次感受出來。
然而他騎著電車,速度肯定要比我這個步行者要快。為了追上他,我在樓下的停車位一番探尋,找到了公共自行車,這是一種新的科技,將移動電源放到自行車的能量槽,可以驅動自行車前進,將其轉化為助力車,當然速度也就是比自行車稍快罷了。
我從小挎包裏麵找出移動電源,動作得快一些,現在我已經看不到清河的身影了。不過我大概知道他會往哪個方向走。
沿南清路西行,在天地路的交叉口改為北行,沿天地路北走俗稱天行,向南走俗稱地行,但天行地行畢竟是相對的。天地路的中央路口是千東車站,以千東車站為基準,將整條天地路分為“天段”和“地段”,由於千東車站在我們的西北部,所以我現在所在的路段屬於“南段”,我現在的位置和運動方向也就是俗稱的“地段天行”。
在地段二路口轉東行,就進入了仙戸大道。這條路上都是新起的寫字樓,幾乎每座高不見頂的寫字樓,前幾樓包括路麵廣場都是作為商業用地,如果想拍一個千杉市的宣傳片,“繁華”與“現代化”的部分,一定少不了這裏的鏡頭。而且下一個鏡頭一定就是東陽路的“古樸”與“生活氣息”。這我倒是不服氣的,明明仙戸東路的生活氣息絲毫不遜色於東陽路。
一邊為清河居住的地方打抱不平,一邊牟足了勁,盡力追上清河。這種可裝槽的自行車都有一定程度的改裝,車把手處有一個啟動助力的按鈕,我已經把它調到了“最高”,再配合上腳踏的力量,速度可以說也是毫不遜色。況且意外的是,清河今天的行駛速度並不算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路過“悠木城廣場”的商業樓時,他的速度突然變得更慢了,並且時不時看向廣場中間的臨時舞台,他平時不像是會被這種“臨時舞吧”吸引的人。
然後,他突然掉頭,讓我不由得一驚,以為被他發現了。但他並沒有朝我的方向駛來,而是上了人行道,然後往回行駛。
我於是也急忙掉頭,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他調頭的目的。我看到了兩個熟悉的麵孔。
“?!”
我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一個闊別多年的麵孔,僅僅隻是一瞬間,都讓我過目不忘。
喬木。
他是我和清河過去的玩伴,一個優秀的吉他手。他原來和我住在一座樓裏,他在20層,我在3層。他相當的好動活潑,盡管家住20樓,比起電梯卻更喜歡爬樓梯,所以我經常在樓道口碰到背著吉他,氣喘籲籲的喬木。
我的媽媽和他的媽媽也是熟人,不過隻是點頭之交,偶爾在超市碰麵聊聊天的程度罷了。他們的話題經常僅限於我們倆,據說因為喬木太好動,他媽媽才強逼他學吉他,怎料到他天賦異稟,很快就拿到了推薦書,經過簡單的德育麵試,提前被某所外地的優秀藝術中學錄取。據說在那所初中上學,可以拿到前往海外表演的門票。於是為了孩子,一家人便搬離了這座城市,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真正意義上的。所以我一直對他懷有感激的心情,在他離開後,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和他通話或者發郵件,但他卻很少回過我。也許是訓練太忙了,又或者是有什麽緣由,我們的聯係便漸漸斷了。但時至今日,想起當時的事情,我仍然對他有著感激。從那以後,我甚至沒能好好的,正式地對他說一句“謝謝”。
然而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走在他身邊的少女更令人在意,居然是我們班的體育健將——柳線香。
為什麽他們兩個會走在一起?
清河把車停下,然後跟在他們兩個的身後,看起來是在跟蹤,和我現在做的事情如出一轍。
我在跟蹤清河,清河在跟蹤喬木和線香。
真是一個奇妙的局麵。
我於是也把車停下,在人群的幫助下,隱蔽地接近清河。清河相當警惕,小步快走,時不時穿插在人群之中前進,速度相當的快。我也不自覺加快腳步,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緊張的情緒敲打著我的每一個毛孔。
我們三方的距離都在不斷地縮小,我已經能看到喬木他們了。
突然,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來。
清河突然停了下來,我也急忙刹住腳步。
【我看著前方,喬木和線香突然牽起了手。不一會,線香甚至把頭靠在了喬木手臂上。】
……
原來是這樣啊。
【突然,原來盯著他們的清河快步上前,叫住了喬木。】
我也試圖上前。但是……
哇。
我突然被右邊的男子撞了一下,不自覺嚇了一跳。男子向我說了一聲“對不起”後便匆匆離去。這也不能怪他,畢竟人本來就多,我跑得快肯定會這樣。
誒?
當我再次看向喬木他們的時候,清河突然不見了蹤影。
“喬木……?”
我焦急地奔跑起來,一臉疑惑的喬木站在原地。
看到我,喬木的眼神變得十分驚恐。
“為什麽你也在這裏?”
“清河去哪裏了?!”
意識到我的語氣可能有點粗魯,我便沉下心來,重新問了一遍。
“喬木你看到清河了嗎?”
“剛剛過來跟我打了一個招呼……就向回走了。”
喬木似乎完全在狀況外。
“這樣啊,我明白了!”
我正打算轉頭離開,但是突然意識了什麽。
我看著喬木。
“為什麽……?為什麽,明明你都回來了,卻不向我們打聲招呼呢?哪怕打個電話都好啊。”
【我的語氣中包含著憤怒,我也不懂這種憤怒的來源是什麽。】
“啊……對不起。”
他繞繞頭,對我說道。
“那個……”
我猶豫起來。
“謝謝你。”
我深鞠一躬,這句話包含著很多層意義。
“回頭再聯係。”
我草草補了一句,然後立刻轉身跑起來。現在可不是和他敘舊的時候,清河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路狂奔,上氣不接下氣,【一旦激烈運動,眼睛就會隱隱作痛,舊病果然沒辦法根除。】
【我痛苦地捂著左眼,視野都變得模糊起來。】
我用力搖頭讓自己清醒,這才意識到已經跑回了剛才停車的地方。
但是,現在卻沒辦法找到清河的車。
……
我再次尋找了一陣,果然看不到他的車。說明他已經離開了。
“……”
我的心中有個一直存在的假設,但是我卻不願意把他當真。
“至於有那麽大的打擊嗎?”
我自言自語。
【我歎了一口氣,仔細思考過後,我想我還是知道他會去哪兒。】
重新找到一輛公共自行車,我也離開了悠木城廣場。
【我看了一下手機,屏幕桌麵顯示,現在是晚上10點3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