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維火大，得太子隨口一句誇獎算個鳥？老子懶得告訴你，剛才跟皇子一塊兒喝茶。他斜睨中年男子：“你讓我做我就做？你以為你是誰？”

    “哎喲，看牛樓店大欺客啦。”中年男子叫了起來：“讓你做一個蟹釀橙怎麽了？我又不白吃你的，不是說會鈔嗎？你以為你是誰，不就一個廚子嗎？裝什麽裝？”

    這話就不好聽了，旁邊幾人想提醒眼前這位，人家不僅僅是廚子，還是東家。有幾人能像眼前的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就成為一家酒樓的東家？你跟大爺似的，開口閉口拿人當下人使喚，能怪人家生氣嗎？

    陸維道：“客人也分很多種，你在本店消費多少銅板？預訂過幾份饅頭，幾份西湖醋魚，幾份蛋糕？若每一樣預訂十份以上，是本店的貴客，陸某推出新菜時可以優先品嚐；若每一樣預訂不到十份，勉強算是本店的初級貴客；若一份都沒預訂過，嗬嗬，隻能是一般客人，還真沒品嚐陸某新菜的資格。”

    中年男子嘴巴張得老大，怔了一息，接著跳腳：“爺爺在你這裏吃了多少次飯，你沒看到嗎？”

    看牛樓的紅燒肉好吃又便宜量還大，一份一大盆，家境一般的食客一嚐難忘，想打牙祭的話，都會來吃一次。中年男子常光顧不假，每次排半天隊，點一份紅燒肉，幾個炊餅，吃完心滿意足地回去。

    天價饅頭、西湖醋魚、蛋糕這些貴到沒道理的菜品，他倒是聞過不少香氣，也曾遠遠瞥過幾眼，可點上一份，卻是沒這個財力，也舍不得的。

    被陸維這麽一說，他一張臉漲得通紅，手指頭顫抖，道：“你……你……你……”太欺負人了有沒有，怎麽能這樣說他呢？

    從小毛驢背上下來的老者一語道破天機：“小哥兒不會做蟹釀橙吧？”

    旁邊幾人恍然，中年男子悲憤：“早說啊，早說我押張三勝。”

    陸維淡定：“誰說我不會做？又有誰能肯定到時的題目一定做蟹釀橙？你們要押誰押誰，陸某不會幹涉。”

    好象你押我勝多給我麵子似的，不就是想多贏幾個銅板嗎？說完，陸某人轉身邁步入內，隻見天井中，班頭神色複雜看他，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

    “都頭？”你沒事在這裏幹什麽？陸維左右看看，沒有差役，隻有班頭一人，不像來找碴的樣子，可黑著臉，也不像來吃飯。

    任誰在這裏等幾個時辰，中午飯還得自己掏腰包，臉色都不會好看。

    班頭強抑怒氣，道：“你好大的架子，某在這裏等了半天，可算把你等到了。”

    “等我？等我做什麽？”陸維更詫異了。

    “入內說話吧。”班頭說著，橫了站在廊下的耿誌一眼，要說誰最可惡，當首推這死胖子。今天他不知發多少次恨了：“死胖子，你最好別犯爺爺手裏，要犯爺爺手裏，爺爺一定整治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耿誌朝他笑了笑，道：“都頭晌午到的。”

    班頭等得心頭火起，哪還有心情客套，何知縣的吩咐早就丟到天邊了，開口直接說明來意：“縣尊言道，看牛樓地方狹小，不如和望遠樓兩家合一，並在一起，依舊用看牛樓的牌匾。這合並麽，縣尊和本都頭出力甚多，理該各得一股。你看如何？”

    我去，這是搶劫吧？耿誌臉色立即變了。

    陸維氣笑了，這是明搶呢，還是明搶呢？他道：“多謝縣尊好意，看牛樓是祖業，不會和誰合並，請轉告縣尊，比賽公平公正進行就行。”

    “你別不識好歹。”班頭老羞成怒，加上等了幾個時辰受了冷落的怒火驟然發作，惡狠狠道：“沒聽過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嗎？別以為有米博士為你撐腰，就不把縣尊放在眼裏。哼，縣尊想扶持你一把，是看得起你。”

    “多謝縣尊瞧得起，陸某感謝不盡。”陸維笑吟吟，氣的，道：“不知縣尊得了股份後，可會判看牛樓勝出？”

    “當然。”班頭昂然道：“縣尊已擬好題目，一是做一條魚，一是做一樣點心，一是做一樣甜點。這三樣，你全在行。”

    魚是西湖醋魚，點心是饅頭，饅頭可以當主食，也有人當點心，甜點不用說，肯定是蛋糕了。這三樣，全是陸維的拿手菜。班頭正得意洋洋，耿誌撇嘴道：“縣尊好心計，不花一個銅板，一下子品嚐近百貫的美食。”

    “你！”班頭瞪眼：“你這死胖子，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滾一邊去。”

    耿誌翻白眼：“真是世風日下，連實話都不讓說了。難道縣尊就能隻手遮天不成？”

    班頭恨不得抄起臀下的椅子把耿胖子的腦袋砸開瓢，實在氣壞了。他到後，不趕緊把他請到最好的座位上座，而是把他丟在花廳不管，直到他喊夥計過來，才點了菜，吃上飯。可飯剛吃完，夥計就來結帳了。他不還，該死的夥計叫來死胖子，死胖子一頓冷嘲熱諷，他沒辦法，隻好會鈔。

    爺爺橫行祥符縣多年，什麽時候吃飯會過鈔了？這是羞辱！羞辱！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陸維慢悠悠開口，班頭以為他說耿誌，心頭一喜，就聽陸維接著道：“縣尊愛民如子，哪會起意搶奪百姓的祖業？想是你借縣尊之名橫行不法。下次見到縣尊，我得好好勸勸縣尊，別讓你壞了他的名聲。”

    “你……”班頭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小子腦子沒壞掉吧？居然告訴自己，他要去縣尊跟關告自己一狀？

    陸維還有話說：“當然了，如果你能痛改前非，我自然不會多事，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班頭迷糊了一下，小子說的什麽胡話？

    耿誌幫腔：“都頭若能痛改前非，下次來看牛樓用餐，我作主給你打八折。”

    打八折這種新詞匯，耿誌是跟陸維學的。

    還是要收錢啊。班頭氣到吐血。何知縣一心想巴結的人，他氣歸氣，還真不敢拿陸維怎麽樣。最後連狠話都不敢擱，氣呼呼走了。

    耿誌道：“阿維，怎麽辦？”何知縣擺明起了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