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罰酒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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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層樓梯間,柳茗香一手捏著紅衣小丫鬟的肉嘟嘟的臉頰,一麵得意地向其展示著自己的大作:“小妹妹,你看姐姐寫的這首詩怎麽樣呀?快去拿給你們郡主瞧瞧。”

    紅衣小丫鬟表示拒絕。柳茗香壞笑一聲,從後麵將小丫鬟抱住,一隻狼爪在紅衣小姑娘的身上不規矩地四處亂撓。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這麽大。”柳茗香的作態像極了一個風月老客。

    “放開我!”小丫鬟欲哭無淚。她自幼入相府跟著司夏郡主,遇到的都是些儒雅賢淑的人,幾時受過這般下作的逗弄。她想奮力掙脫,身後的柳茗香卻偏偏柔軟地像塊海綿,無論怎麽推搡似乎都使不上勁。

    “小妹妹,快從了姐姐。”柳茗香輕輕在小丫鬟耳邊吐著蘭芳。紅衣小丫鬟敏感的身子被挑弄得酥麻無力,嬌喘連連,一張小臉都變成了酒紅色。

    鶯言和鄭有德正巧碰見了這一幕。這位郡主身邊的大丫鬟寒著臉輕咳兩聲,柳茗香和紅衣小丫鬟兩人立馬彈開。

    還是先為郡主辦事要緊,鶯言沒再計較,隻是用淩厲的目光掃視著從兩人身邊走過。柳茗香和小丫鬟低著頭,一個心虛一個害怕。

    待鶯言和鄭有德走下了樓,柳茗香又一臉壞笑地看向小丫鬟問道:“小妹妹,還想不想要。”

    紅衣小丫鬟被嚇得連連擺手告饒:“求你別鬧了!我幫你拿上去呈給郡主就是了,不過我可不能保證郡主看了就會見你。”

    “這才乖嘛。”柳茗香得意地挑了挑小丫鬟的下巴。

    “那你去三樓找個地方等著。別再讓鶯言姐撞見了,不然受罰的可是我。“小丫鬟說著眼眶一紅。

    “她要敢欺負你,姑娘我就把她打成豬頭!”柳茗香惡狠狠地揮了揮粉拳,心裏竟有些憐惜眼前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小丫頭。自己是無憂無慮的女魔頭,她卻要寄人籬下地看人臉色生存。

    小丫鬟真的要哭了,晶瑩的淚珠在眼力直打轉。柳茗香一想眼下確實不是鬧事的時候,帶著幾分歉意柔聲安撫道:“乖,乖,姐姐我去樓下老老實實等著你喔~”

    小丫鬟這才心安,揉了揉眼睛,轉身跑上了樓。

    “郡…郡主,樓下有位姑娘硬要奴婢將這首詩呈給你。”

    蘇月凝從紅衣小丫鬟手中接過那首《風》,略讀一番覺得也算一首佳作了,但似乎也並未太過出彩。不對,心頭微微一動,覺得這字有些風骨,有些熟悉。

    “王兄,世兄,鈴兒,你們也看一看。”蘇月凝輕笑著遞給三人。

    還是薑平軒心思最細,有些詫異地問道:“這莫非…?”

    “月凝所想不錯的話,正如王兄所想。”蘇月凝和薑平軒欲言又止,神神秘秘的樣子讓薑守朔和木鈴兒好生著急,卻偏偏不能從那詩中看出什麽端倪。

    “鳶兒,你說寫這幅字的是位姑娘?”蘇月凝向紅衣小丫鬟問道。

    “是…是的。”鳶兒有些緊張地答道,不過看郡主他們的樣子,似乎那個野丫頭還真有些本事。

    “你在這稍等一會吧。”蘇月凝吩咐道。

    “是。“

    經過一上午的精心烹製,霧語花終於出爐。

    “將霧語花整煲抬上去吧,到樓上再用玉碗分給客人們。”劉七手吩咐道。

    “是。”兩名侍女小心翼翼地將用紫檀木盤將霧語花抬起。純白的霧氣從瓷蓋下的縫隙滲出,所經之處瞬間化為一片霧海,所有人都為那純淨中透著迷離的香氣傾醉。這一煲霧語花是專供給三樓的那些貴人的,二三樓的才子才女們此時都不免流露出羨慕嫉妒的目光循著那一煲霧語花而去。食色,性也,在如此絕品美味麵前,每個人都不免會心動,會饞。

    鶯言和鄭有德在後廚門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看著霧語花被緩緩抬出。唯美的白霧,清雅的香氣,鶯言也對著那一煲霧語花流露出迷戀之色。鄭有德看在眼裏,心中有些驕傲,有些得意。

    趕緊把事情辦好,一會再向郡主撒撒嬌,說不定能嚐上一口,鶯言一陣失神後有些開心地想著。

    “雲少爺應該就在裏麵了。”鄭有德殷切地領著鶯言走近後廚。

    “鄭有德,又有什麽事嗎?”煙霧間,雲淺依稀看見疑似鄭有德的家夥帶著一個侍女走來。

    “雲少爺,這位是…”

    “靠!”

    “啊!”

    雲淺和鶯言一照麵同時驚呼,然後指著對方一頓“你你你”地喊著。

    鄭有德心頭一樂,心想這兩人竟然認識,那這差事好辦了,誰知鶯言怒聲罵道:“你這賊人!竟然躲在這裏!”

    雲淺此時隻得強自裝傻:“這位…姑娘,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們認識嗎?”

    “雲…!淺…!化成灰本姑娘也認得你!”鶯言更加憤怒了,死死盯住雲淺。

    “啊…原來是鶯言姑娘…別來無恙啊…”雲淺憨厚地打起哈哈。

    “別…來…無…恙!”鶯言咬牙切齒,一想起那日江上的事就氣得想殺人。

    “原來你小子還真欠著別人錢啊…劉七手看熱鬧不嫌事大。

    雲淺避開鶯言咄咄的逼視,惱怒地問鄭有德:“鄭有德,這怎麽回事!怎麽隨便往後廚帶人!?”

    鄭有德很委屈,心想他招誰惹誰了,支支吾吾地試圖辯解道:“是司夏郡主…想…想見雲少爺你…小的這才…”

    這個鄭有德,雲淺氣不打一處來。

    鶯言冷靜了一些,但對於堂堂書法名家就是眼前這個眉清目秀卻卑鄙無恥的少年還是感覺有幾分不真實。她別過頭,不再去看那張令人生惡的臉,冷聲說道:“跟我去見郡主。“

    “不去。”雲淺還想多活兩天。

    “不要以為賴在這裏你就能跑掉。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跟我去見郡主一麵,舊賬新賬一起算!”鶯言叉著腰,胸口氣的一起一伏。

    “還有新賬…啊?”雲淺欲哭無淚。

    “就是…你寫字的事情,郡主要見你。”

    “那我更不能去了…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名家,外麵那些都不是我寫的。”雲淺矢口否認。

    “哼,還想抵賴。你要不老老實實跟我去見郡主賠罪,我就去門外跟那些侍衛大哥說鑿船的惡徒找到了。”當日事發之後,司夏郡主也沒有再追究雲淺的意思,但此時看著他一臉無賴,鶯言有些氣不過。

    雲淺此時進退兩難,他想了想,眼中厲芒一閃問:“吳陌路來了沒?”

    ”表少爺不在,你怕什麽?“鶯言嗤笑一聲。

    ”那走吧。“雲淺沉吟著點點頭。若是見到吳陌路,難保不會發生什麽衝突而牽連到離玖。司夏郡主既然當日沒有將事情放大,今日應該也不會為難自己。自己之前行事畢竟有些莽撞,去賠個不是也是應該的。雲淺如此分析一通後,也輕鬆不少。

    鶯言和雲淺一起穿過堂廳走向三樓,此時樓中雲霧彌漫,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麽注意。

    看著雲淺竟然流露出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鶯言那口惡氣又上來了,怒道:“你就一點也不感到愧疚嗎?不怕我們郡主殺了你?”

    雲淺摸了摸鼻子,不作回答,反而好奇地問道:“鶯言姐,司夏郡主當日有沒有掉到水裏去呀?”

    鶯言氣結,恨恨剜他一眼,心想這人怎麽這樣無恥。

    “世子,郡主,先生請來了。”

    “快請先生進來一敘。”隔著紗簾,雲淺又深埋著頭,蘇月凝幾人都看不清他的容貌。

    鶯言輕輕拉了拉雲淺的衣角,有些懇求地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一會你老老實實和郡主道個歉,莫要再氣她了。”鶯言倒不擔心雲淺這個混蛋會怎麽,隻是想起當日江上郡主被氣哭的樣子,有些心疼。

    “草民雲淺,拜見世子殿下,司夏郡主。”雲淺輕輕長揖後緩緩抬起頭。

    “雲兄!“

    ”雲公子…!”

    薑平軒和蘇月凝驚異無比,各自目光複雜地看向雲淺。

    “額…世子,郡主…”雲淺有些尷尬,輕聲再喚。

    ”太好了!雲兄…“

    ”你竟然在這裏….”

    薑平軒和蘇月凝又是同時出聲,一個爽朗,一個帶著淡淡的愁怨。

    “怎麽,月凝,你也認識雲兄?”薑平軒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有些驚訝地看向蘇月凝。

    “嗯…之前曾有一麵之緣。”蘇月凝一雙美目瑩瑩,似喜似怒,似憐似怨。

    “這簡直是太好了,沒想到月凝和雲兄也是舊識。守朔,鈴兒,我來介紹一下,這位雲兄,智勇雙全。前日我遇刺,便是多虧了他仗義出手方才脫險。”

    薑守朔和木鈴兒一聽,頓生敬佩,趕忙起身向雲淺行禮。蘇月凝詫異的目光中此時又多了幾分說不出意味。

    “雲兄,當日多蒙你相救…而平軒竟在你遇險時倉皇逃離,實有愧為人。請受平軒一拜!”薑平軒說著就向雲淺深深拜去。

    雲淺哪裏敢受,倉惶將這世子爺扶住,說道:“世子當日已身負重傷,切莫自責。當日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冒犯之處還要請殿下多多擔待。”

    “雲兄這是不把平軒當朋友了!快來與我等同坐。”薑平軒熱情地拉著雲淺坐在一起,沒有半分架子。

    雲淺坐在蘇月凝正對麵,隻覺得被那幽怨地目光看得好不自在。他苦笑一聲,起身向蘇月凝拱手賠罪道:“郡主殿下,當日之事是雲淺太過衝動魯莽,雲淺有愧,請殿下治罪。”

    蘇月凝卻沒想到雲淺會這般,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雲兄你這又是鬧哪出。”薑平軒眼明心快,趕忙解圍。

    雲淺躲開蘇月凝的灼灼目光,有些心虛地說道:“請世子殿下恕罪。其實早前將郡主殿下的花船鑿沉的便是在下…”

    薑平軒一噎。

    ”哈哈哈哈哈哈!“薑守朔一陣不合時宜地大笑,抓著雲淺的衣袖有些崇拜地說道:“沒想到…哈哈哈…堂堂司夏郡主的花船,雲兄都敢鑿沉!雲兄果然秒人,小弟實在佩服…佩服啊!”

    這樣一番不知所謂的話從薑守朔嘴裏說出來卻偏偏讓人無法生氣。

    “小公爺莫要取笑在下了…”雲淺好生窘迫。

    蘇月凝看著雲淺滿麵漲紅傻愣愣的樣子,噗哧一笑,大度地說道:“過往之事,本郡主自然也不會再計較了。隻是雲公子,還請罰酒三杯。”

    “對對對,該罰,該罰。來人,上大盅!”

    在薑守朔的鬧騰之下,雲淺將酒一飲而盡。他壓抑沉寂了太久,此時卻不免流露出幾分輕狂與灑脫。蘇月凝有些欣賞地看著,卻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眼前這個人了。

    薑平軒溫文爾雅,蘇月凝妙言娓娓,薑守朔恣意狂放,木鈴兒伶牙俐齒,雲淺被這四人感染,舉止談吐間也透著幾分久違地從容與自信。觥籌交錯間,雲淺與席間的四位衛國的權貴也開始慢慢熟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