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中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但是當他得到接引少女的證實，卻依舊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最初遇到秦風的時候，他就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幽虛和玄心的角色設定，二者門派之間是有衝突的，跟秦風握手時還隱約感受到了一絲角色之間的排斥感。

    可是那時候宇落辰覺得，他們還隻是個新手，沒有經過門派認證就算不得是門派的人，所以就算門派之間再怎麽衝突，也牽涉不到他們這些新手的身上。

    但他卻忽略了門派的高層，在那些高層的眼中，他們這些新手遲早會進入門派的，他們已經被默認成了各自門派的成員，所以門派間的衝突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們的頭上。

    也正因為如此，才有了今天這一出一時興起的“新手試煉”事件，想必在他們那些高層眼中，他們的性命就如草芥一般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就像今天這樣，能夠隨意地當作棋子用來試煉......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回門派去了，”接引少女的語氣有些不耐了，“到了那裏，還有許多事情要安排的。”

    隻見她伸出一隻手，在虛空中畫了一個奇特而繁複的符號，然後平舉著手掌，輕輕地在空中一劃。刺啦一聲，空間再次離開，出現了跟剛剛一樣的裂口。

    婧瑤和歆玉怔怔地望著站在裂口前宇落辰的背影，他從一開始的肩膀劇烈地顫抖，到現在漸漸平靜如同一個人偶，她們都沒有上前打擾。

    許久，宇落辰終於回過頭，看了她們一眼，眼神平靜地如同一汪死水。

    “喂，你......”看到他的眼神，婧瑤心裏一震，開口低低地叫了他一聲，“你沒事吧。”他勉強彎起一抹微笑，然後低聲說道：“我要走了。”

    婧瑤和歆玉看著宇落辰，神色有些複雜，她們總覺得宇落辰現在這種狀態不太好。

    “是去門派認證嗎？”婧瑤問道。

    “是。”宇落辰沉默片刻，點點頭，他抬眼望著她們，眼中有著說不出的苦楚，澀聲說道，“這兩天辛苦你們了，謝謝你們幫我完成了新手試煉。”

    而聽到他這麽說，歆玉和婧瑤的眼神中透著深切的擔憂。婧瑤急忙說道：“喂，你不要想太多了，無論什麽事，遲早都會好起來的——”

    “是嗎？”他抬起頭看她，似是自問自答道，“是吧，隻要習慣了，自然也就會好了。”

    婧瑤知道他可能因為這件事有了心理負擔，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於是脫口建議道：“要不我們加個好友吧，以後有什麽事情，你也可以隨時聯係我們。”

    然而，宇落辰卻沉默了。

    ——婧瑤忽然意識到，在這個微妙的時刻提及加好友這件事情，並不是個好事情。因為，就在幾個小時前，宇落辰剛剛失去了一批朋友。

    隻聽他黯然地說道：“不要了吧，我實在不想再看到好友列表裏麵再有名字消失掉。”

    因為名字消失了，也就意味著那個人徹底魂飛魄散了......

    “好了，不要再磨蹭了，”身後的接引少女不斷地催促道，“我們沒時間再耽擱了。”

    宇落辰聽聞，咬了咬牙，最後看了一眼歆玉和婧瑤，本想再說些什麽，卻終於還是止住，掉頭離開。

    而身後的人兒，眼中也閃過一絲失落。

    眼看著宇落辰就要踏進那道空間裂縫裏......

    “喂，宇落辰......”

    聽到身後的呼喚，宇落辰轉過頭來，隻見婧瑤突然向他拋過來一個東西，他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卻是一個翠綠的玉蟬。那玉蟬觸手微涼，柔如冰雪，散發著幽幽碧色，晶瑩剔透，仿佛琉璃。

    “這是？”宇落辰驚疑。

    婧瑤卻笑著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宇落辰微微怔了怔，也沒多想，便將那玉蟬收進背包裏，然後抬起頭衝著婧瑤微微一笑。他又將目光投向歆玉，隻見她麵具下那雙一向悲憫而又洞徹的眼眸中，似乎多了幾分柔和關切。

    待身後的少女再次催促之時，宇落辰向著她們微微頷首，便轉身跟著接引少女頭也不回地跨入那道空間裂縫裏。

    裂縫再次閉合，酒樓小客房陷入了沉寂，就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客房的窗戶半開著，然而客房裏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站立在客房裏的三個人，沒有一個開口講話。

    許久，才聽到歆玉淡淡地開口：“他走了。”

    “嗯。”婧瑤也點點頭，然後轉身看向歆玉。四目相對，眼神交匯之處，有冷光閃過。似乎宇落辰走後，她們又要回到那種針鋒相對的狀態。

    好在又過了片刻，歆玉突然歎了一口氣，淩厲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下來。隻聽她像是鬧別扭地說道：“算了，真是煩死了，今天不想跟你打了。”

    “......”婧瑤看著這個帶著麵具的少女，心緒起伏。

    千裏迢迢從“神湮”跑出來，就是為了找她報仇。然而，不知道為何，到了現在她卻又不想了，任性地跟個小孩子一樣。婧瑤真的很好奇，她那個精致的木雕麵具下，到底隱藏著怎樣的一個小姑娘。

    看到婧瑤那肆無忌憚的審視眼光，婧瑤的眼神冷聲：“別以為我這是放過你了，我隻是因為今天沒心情，暫時不想跟你計較。等下次遇到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你也不用留手，把你的‘北溟離火’使出來。”

    婧瑤哭笑不得，‘北溟離火’這個技能，她也隻是初窺門徑罷了，昨晚能夠成功使用出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這一次得到了【青妖之樹】的樹枝，或許可以提升一點控製能力......但要是能夠得到完整版的【青妖之樹】，那就可以完美地駕馭“北溟離火”了啊。隻可惜那個地方......婧瑤一想起剛剛那個幽虛接引少女的話，就暗暗心驚。

    停頓了片刻，歆玉轉頭對著小亮亮說道：“我們走吧，別耽誤了時間。”婧瑤也回過神來，抬起頭來看她：“要回‘神湮’了嗎？”

    “嗯。”歆玉微微頷首。

    隻聽婧瑤尷尬地笑了兩聲說道：“那個......回去之後麻煩你跟你們首領淩雲道個歉，我上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歆玉冷冷地看她：“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跟你沒完。”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她在使小性子，婧瑤也頗感無奈，緊接著她又看口說道：“剛剛那個女的所說的關於你們‘神湮’的事情，你覺得是真的嗎？”

    聽到這個，歆玉眼神瞬間黯淡，沉默下去，手指也不易察覺地握緊，隻聽她低低地說道：“我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我都會相信雲，”提到這個名字，她的眸子裏才有了一點光彩，“而且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樣，我倒要看看，所謂的秘界眾神，到底有多神。”

    她的語氣堅定，讓婧瑤微微有些震動，就連她身後的小亮亮，在聽到她的話以後，眼神中也充滿著自信。

    他們倆的舉動，讓婧瑤對那位“神湮”的首領淩雲充滿了好奇。上次偷偷下蠱毒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他本人，婧瑤心裏想著，能夠讓自己的手下如此相信他、向著他，這個人一定有他的不凡。

    之後，歆玉沒有再說話，足尖一點，向著樓下掠去。小亮亮也緊隨其後，兩人一同出了酒樓，施展禦風神行，離開了這個玄心的新手村。

    而婧瑤，也最後瞥了一眼那個床榻上的劃痕，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說，這個地方她遲早還會再來的。

    她跨步走出酒樓，飛身掠起，向著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