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文若主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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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講到賈玢與王熙鳳歡好後,平兒正在為他清理,賈玢手撫著平兒,靜看佳人品玉簫!
鴛鴦突兀的跑進來,也不顧眾人反應,紮到賈玢懷裏,哭道:“老爺,金釧兒死了!您得為她做主呀!”
賈玢看她哭的如此傷心,讓平兒退下,拍打著鴛鴦後背,看著王熙鳳,問道:“金釧兒是誰呀?”
王熙鳳也有些吃驚,邊穿衣服邊解釋道:“金釧兒是二嬸的大丫鬟,鴛鴦你先別哭,說說怎麽回事!”
鴛鴦這才注意到場中狀況,紅著臉服侍賈玢穿戴好,又為他端了涼茶,才將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目今盛暑之時,又當早飯已過、各處主仆人等多半都因日長神倦之時,寶玉背著手,到一處,一處鴉雀無聞。
從賈母這裏出來,往西走了穿堂,遂進角門,來到王夫人上房內。
隻見幾個丫頭子手裏拿著針線,卻打盹兒呢。
王夫人在裏間涼榻上睡著,金釧兒坐在旁邊捶腿,也乜斜著眼亂恍。
寶玉輕輕的走到跟前,把她耳上帶的墜子一摘,金釧兒睜開眼,見是寶玉。
寶玉悄悄的笑道:“就困的這麽著?”
金釧抿嘴一笑,擺手令他出去,仍合上眼,寶玉見了他,就有些戀戀不舍的,悄悄的探頭瞧瞧王夫人合著眼,便自己向身邊荷包裏帶的香雪潤津丹掏了出來,便向金釧兒口裏一送。
金釧兒並不睜眼,隻管噙了。寶玉上來便拉著手,悄悄的笑道:“我明日和太太討你,咱們在一處罷。”
金釧兒不答。寶玉又道:“不然,等太太醒了我就討。”
金釧兒睜開眼,將寶玉一推,笑道:“你忙什麽!‘金簪子掉在井裏頭,有你的隻是有你的’,連這句話語難道也不明白?我倒告訴你個巧宗兒,你往東小院子裏拿環哥兒同彩雲去。”
寶玉笑道:“憑他怎麽去罷,我隻守著你。”
隻見王夫人翻身起來,照金釧兒臉上就打了個嘴巴子,指著罵道:“下作小娼婦,好好的爺們,都叫你教壞了。”
寶玉見王夫人起來,早一溜煙去了。
這裏金釧兒半邊臉火熱,一聲不敢言語。
登時眾丫頭聽見王夫人醒了,都忙進來。
王夫人便叫玉釧兒:“把你媽叫來,帶出你姐姐去。”
金釧兒聽說,忙跪下哭道:“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罵,隻管發落,別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來年,這會子攆出去,我還見人不見人呢!”
王夫人看似是個寬仁慈厚的人,也從來不曾打過丫頭們一下,今忽見金釧兒行此無恥之事,此乃平生最恨者,故氣忿不過,打了一下,罵了幾句。
雖金釧兒苦求,亦不肯收留,到底喚了金釧兒之母白老媳婦來領了下去。那金釧兒含羞忍辱的出去了!
鴛鴦哭哭啼啼的道:“金釧回到家哭天搶地的,都沒人理她,一時想不開便投了井!老爺妾以前在老祖宗身邊侍候時,與金釧最是要好,妾舍不得她呀!”
賈玢心裏草泥馬瘋狂跑過,將鴛鴦摟在懷裏,為她抹著淚,安慰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寶玉就是個禍害,誰沾誰倒黴,這金釧兒也夠烈性的,好好發送了吧!”
又轉頭對王熙鳳道:“你去看看,該幫的幫一把!積點德吧!”
王熙鳳點頭應是,稍做妝扮領著一幫大小丫鬟們去了!
鴛鴦見四下無人了,便對賈玢肆意撒嬌,求他給金釧個公道!
賈玢捏著她小臉,笑道:“你是爺的第一個女人,爺疼得緊,你憑良心說,我該怎麽辦?”
鴛鴦聞言一愣,半晌無語。賈玢愛憐的親了她臉蛋一下,道:“她一個下人,又與主子不清不楚的,能得個風光大葬?能有名份?我讓你太太過去,多補償她家裏點,就不錯了!”
鴛鴦悲聲道:“做奴婢的就是這般淒慘嗎?”
賈玢無奈道:“這就是社會現狀,她們根本無力改變,你遇到爺就知足吧!”
鴛鴦心裏略微舒服了一些,嬌聲道:“老爺能看上鴛鴦,真是人家八輩子的福氣!”
賈玢笑道:“小妖精,夠會說話的!”
鴛鴦撒嬌道:“老爺”很快賈玢便陷入了溫柔鄉!
正當賈玢興起時,外麵丫鬟豐兒來報,有太監傳旨請他即刻入宮!
賈玢滿腔欲火傾刻熄滅,從鴛鴦身上起來,沉默了片刻,道:“鴛鴦、豐兒為我更官服!”
鴛鴦手忙腳亂的將自己收拾利索,與豐兒將子爵服給賈玢穿戴好,看著老爺的雄偉身姿,鴛鴦雙眼放光,麵色含春!
賈玢重拍了她翹臀一把,笑道:“死丫頭,不許瓦解老爺鬥誌,媽的!穿這身真熱!”
賈玢快馬加鞭趕到宮裏,永正帝在禦花園涼亭接見了他!
賈玢三拜九叩後,永正帝見他汗如雨下的模樣,笑著命人給他端來冰盆,酸梅湯。
賈玢謝過後,咕嚕咕嚕的喝了三大碗,才舒服的說道:“還是您老人家疼我!”
永正帝笑道:“冷了你幾個月,有沒有抱怨朕!”
賈玢道:“有一點,臣見不到聖顏,想得慌!”
永正帝笑道:“少拍馬屁,知道為何召你來嗎?”
賈玢無恥道:“想是皇上許久未見小臣,有些惦念了!”
永正帝笑道:“還真有點,陪我下盤棋,別人都是二把刀,隻有你能與朕,殺個不相上下!”
賈玢道:“臣也是竭盡全力,才能勉強招架住您的殺招呀!”
永正帝滿含深意的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先落子!”
君臣兩人無聲的下了一陣,永正帝突然開口道:“本打算再壓你兩年,可朝中那些人都不好用,還是你得朕心思呀!”
賈玢欲起身謝恩,被永正帝止住,便討好道:“臣時時刻刻都在盼著為君分憂呀!皇上您太狠心了,晾了臣大半年!臣想皇上呀!”
永正帝被他突兀的表白,給惡心個半死,咳了一聲道:“以前的職務,沒法給你了,你再換個差事吧!”
賈玢抹了抹眼淚,道:“臣願做皇上的帖身侍衛,時刻保衛您老!”
永正帝心道:“我還想多活幾年呢!”遂心平氣和的道:“豈能讓你屈才呀,朕想了,你去大理寺當主官吧!”
賈玢心道:“大理寺卿是正三品,自己是降職使用了”感激涕零的道:“臣謝皇上厚愛,定為皇上肅清冤獄,還大夏朗朗清天!”
永正帝沒理他,繼續道:“準你以從一品銜兼領大理寺卿,重列內閣!”
賈玢大喜,叩拜道:“吾皇恩重如山呐!”
永正帝叫他起來,背手踱步到亭邊,沉思良久道:“言鬆辦實務的能力太差,就將鎮撫司從步兵統領衙門剝離,並入大理寺,步兵衙門不再暑理刑獄之事!”
賈玢心裏一沉:大理寺向來隻有審判複批之權,如今又加上了刑獄搜查、獨自立案的權力,皇上真把我當成特務頭子了!
賈玢即道:“皇上,這刑獄之事,還是交還刑部吧!”
永正帝笑道:“那些小案子,你也不要去理,隻管辦欽命要案既可!”
賈玢心知自己猜對了,卻拒絕不得,隻能謝主隆恩了!
正事說完,永正帝又拉著賈玢繼續下棋,賈玢心裏有事,有些恍恍惚惚的,永正帝卻樂得見他如此,抓著他不放!
卻說王熙鳳往王夫人處行去,卻路遇寶釵。
自與賈玢定下好事之後,寶釵對王熙鳳極是奉承討好,兩人又份屬姑舅姐妹,自是比黛玉更親密一些!
寶釵挽著王熙鳳笑道:“姐姐去哪裏?”
王熙鳳將金釧一事講了,寶釵便與她一同前往!
王熙鳳、寶釵兩人來至王夫人處,隻見鴉雀無聞,獨有王夫人在裏間房內坐著垂淚。
兩人便不好提這事,隻得一旁坐了。王夫人便問:“你們從那裏來?”
寶釵道:“從園裏來。”
王夫人道:“你從園裏來,可見你寶兄弟?”
寶釵道:“才倒看見了。他穿了衣服出去了,不知那裏去。”
王夫人點頭哭道:“你可知道一樁奇事?金釧兒忽然投井死了!”
王熙鳳見說,問道:“怎麽好好的投井?這也奇了。”
王夫人道:“原是前兒她把我一件東西弄壞了,我一時生氣,打了她幾下,攆了她下去。我隻說氣她兩天,還叫她上來,誰知她這麽氣性大,就投井死了。豈不是我的罪過。”
寶釵歎道:“姨娘是慈善人,固然這麽想。據我看來,她並不是賭氣投井。多半她下去住著,或是在井跟前憨玩,失了腳掉下去的。她在上頭拘束慣了,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處去頑頑逛逛,豈有這樣大氣的理!縱然有這樣大氣,也不過是個糊塗人,也不為可惜。”
王夫人點頭歎道:“這話雖然如此說,到底我心不安。”
寶釵歎道:“姨娘也不必念念於茲,十分過不去,不過多賞他幾兩銀子發送他,也就盡主仆之情了。”
王夫人道:“剛才我賞了他娘五十兩銀子,原要還把你妹妹們的新衣服拿兩套給他妝裹。誰知都沒什麽新做的衣服,因為這麽樣,我現叫裁縫趕兩套給她。
要是別的丫頭,賞她幾兩銀子就完了,隻是金釧兒雖然是個丫頭,素日在我跟前比我的女兒也差不多。”口裏說著,不覺淚下。
寶釵忙道:“姨娘這會子又何用叫裁縫趕去,我前兒倒做了兩套,拿來給她豈不省事。況且她活著的時候也穿過我的舊衣服,身量又相對。”
王夫人道:“雖然這樣,難道你不忌諱?”
寶釵笑道:“姨娘放心,我從來不計較這些。”一麵說,一麵起身就走。
王夫人忙叫了兩個人來跟寶姑娘去。
王熙鳳待寶釵走了,歎氣道:“這些丫鬟們就沒一個安份的,全想爬主子的床,妄想攀上枝頭做鳳凰!”
王夫人氣道:“她們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種,爺們貪個新鮮玩玩就罷了,別的都是癡心妄想!”
王熙鳳笑道:“既然事情出了,就得大度一些,我再包五十兩給她家裏,作發送用。您也知道我家老爺信佛,見不得可憐人!”
王夫人笑道:“隨你吧,我也是可憐人,你們也救濟救濟我!”
王熙鳳笑道:“我的好姑媽,您拔根汗毛比我的腿都粗,我還沒跟你哭窮呢,您就拿話將我堵住了!”
王夫人笑道:“你這伶牙俐齒的,可真要命!”
這時寶玉來了,神情懨懨的,王熙鳳知他有事,便說笑兩句告辭了!
王熙鳳往莊子處走著,隻見赤日當空,樹陰合地,滿耳蟬聲,靜無人語。
剛到了薔薇花架,隻聽有人哽噎之聲。王熙鳳心中疑惑,便止住身後眾人,站住細聽,果然架下那邊有人。
如今六月之際,那薔薇正是花葉茂盛之際,王熙鳳便悄悄的隔著籬笆洞兒一看,隻見一個女孩子蹲在花下,手裏拿著根綰頭的簪子在地下摳土,一麵悄悄的流淚。
王熙鳳心中想道:“難道這也是個癡丫頭,又像顰丫頭來葬花不成?”淺笑一聲,歎道:“若真也葬花,可謂‘東施效顰’,若讓自家老爺知道了,又生事端!”
凝神再看時,這女孩子麵善,不是個侍兒,倒像是那十二個學戲的女孩子之內的,卻辨不出她是生旦淨醜那一個角色來。
便問平兒道:“這丫頭是誰呀?怎看著有些眼熟呢?”
平兒瞧了瞧,笑道:“您真是貴人多忘事,這不是老爺為二夫人收的義女嘛!”
王熙鳳恍然道:“哦,叫林仙兒是吧!”
平兒笑著道:“人家每日都來給您請安呢!”
王熙鳳笑道:“這麽多人哪留意到她呀!”再留神細看,隻見這女孩子眉蹙春山,眼顰秋水,麵薄腰纖,嫋嫋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態。
王熙鳳心道:“怪不得,要收她當義女,要不就得收房了,老爺還是挺靠譜的!”
隻見林仙兒雖然用金簪劃地,並不是掘土埋花,竟是向土上畫字。
王熙鳳用眼隨著簪子的起落,一直一畫一點一勾的看了去,數一數,十八筆。
自己又在手心裏用指頭按著他方才下筆的規矩寫了,猜是個什麽字。寫成一想,原來就是個薔薇花的“薔”字。
王熙鳳想道:“這孩子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