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風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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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接上文,王熙鳳在薔薇架下,看到林仙兒在那劃著什麽字,悄聲走上前去!

    隻見林仙兒還在那裏畫呢,畫來畫去,還是個“薔”字。

    林仙兒原是早已癡了,畫完一個又畫一個,已經畫了有幾千個“薔”。

    王熙鳳不覺也看癡了,兩個眼睛珠兒隻管隨著簪子動,心裏卻想:“這孩子一定有什麽說不出來的大心事,才這樣個形景。外麵既是這個形景,心裏不知怎麽熬煎。看她的模樣兒這般單薄,心裏那裏還擱的住熬煎。真跟她娘一個體性。”

    伏中陰晴不定,片雲可以至雨,忽一陣涼風過了,唰唰的落下一陣雨來。

    王熙鳳看著那林仙兒頭上滴下水來,紗衣裳登時濕了。

    平兒上前給王熙鳳擋著雨,說道:“太太這時下雨,她這個身子,如何禁得驟雨一激!”

    王熙鳳高聲斥道:“死丫頭不用寫了,你看下大雨,身上都濕了。”

    林仙兒聽說倒唬了一跳,抬頭一看,隻見花外一個人叫她不要寫了,下大雨了。

    一則雨勢頗大;二則花葉繁茂,上下俱被枝葉隱住,剛露著半邊臉,她隻當是個丫頭,再不想是王熙鳳,因笑道:“多謝姐姐提醒了我。難道姐姐在外頭有什麽遮雨的?”

    王熙鳳氣道:“沒大沒小的丫頭,誰是你姐姐?”

    林仙兒一聽,趕緊跑過來觀瞧,見是王熙鳳,立時跪下說道:“女兒不知大娘在這,衝撞了您,還請勿怪!”

    王熙鳳拉起她便走,說道:“有什麽話回家再說!”

    冒著雨眾人回到笑傲山莊,各自換洗完畢,王熙鳳喝著熱茶,看著林仙兒,笑道:“說說吧!有什麽心事呀?”

    林仙兒正要答言,便見黛玉領著丫鬟來了,又起身拜見了母親!

    黛玉在王熙鳳身旁坐了,笑道:“聽說姐姐把我女兒抓了,我來看看出了什麽事。”

    王熙鳳笑道:“你還挺上心的,這丫頭學你葬花呢!”

    林仙兒搖頭道:“沒有,我隻是在想事情!”

    黛玉問道:“想什麽了?還被你大娘抓了正著!”

    林仙兒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王熙鳳見她不說,便將她畫的字寫給黛玉看。

    黛玉奇道:“薔,是薔薇嗎?你在作詩嗎?”

    持劍正從外麵進來,尋平兒一問,心下了然,笑道:“太太、二夫人不要再猜疑,這丫頭心裏有人了!”

    林仙兒不窘,羞道:“持劍姑姑怎能胡說呢,小心被義父看到罰你!”

    黛玉心如比幹多一竅,頓時明了前因後果,笑道:“有事隻管與我明說,何苦憋在心裏,這事自有我與你父親做主了!”

    王熙鳳笑道:“還真有點為娘的氣派,可惜你們娘兒倆一個德性,誰也好不到哪去!”

    黛玉亦笑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我有事隻管尋你,自己樂得輕閑!”

    持劍笑道:“老爺派人傳話了,晚飯在宮裏用了!”

    王熙鳳一驚,問道:“老爺什麽時侯進的宮?”

    持劍道:“午後去的,還挺急呢!老爺傳出信來說沒事,陪皇上下下棋而已,讓您不用擔心!”

    黛玉道:“怎麽突然又召見了呢?”

    王熙鳳歎道:“好好做咱的富家翁怎麽了,非得摻和到那漩渦裏去!”

    兩人心裏煩悶,匆匆吃了些東西,便等在一旁,誰也不說話,丫鬟們大氣也不敢出!

    王熙鳳在屋裏轉了一圈,突然笑了,道:“咱們擔的什麽心喲,要是有事早就來了,沒準老爺正喝得高興呢!”

    黛玉笑道:“喝點倒無所謂,別帶回個什麽貝妹妹就行!”

    王熙鳳聞言,笑著點了一下她額頭,道:“有你看著他,我放一百二十個心!”

    黛玉笑道:“我可看不住了,索性隨他去了,我落個自在不好嗎?”

    王熙鳳打趣道:“當真不管了?你就不怕貝妹妹來了?”

    黛玉與她相視一笑,挽著手臂悄聲說著私房話!

    夜至三更,黛玉歇在王熙鳳處,兩人說著說著便睡著了!

    賈玢醉醺醺的回到屋裏,平兒迎著他,給他端了茶水!

    賈玢揩著平兒的油,就著她的手喝了水,將頭伸到裏間,問道:“老大睡了?”

    平兒小聲道:“何止,老二也在呢!”

    賈玢吐了吐舌頭,將平兒拉到外麵亭子裏,讓她抱著柱子,趁著月色體驗一把野外情趣!

    平兒拿帕子捂著嘴,不敢出聲,忍受著蠻橫衝撞,不一會兒便魂飛天外!

    賈玢在平兒小嘴給他清理完後,神清氣爽的回了裏屋!

    躺在兩女中間,輕呼一口氣,正要閉眼休息!

    黛玉輕聲道:“外麵冷嗎?”

    賈玢心裏一陣罵娘,這死丫頭怎麽這般厲害!簡直無所不知呀!自己完了,一輩子完了!

    轉身摟著黛玉,討好道:“我是在外麵賞了會兒月!”

    黛玉手在他耳朵上輕撫,道:“那怎麽不來叫我?”

    賈玢笑道:“不是怕打擾你休息嘛!”

    黛玉手一用力,笑道:“我怎麽聽見什麽老大睡了,老二也在的!你們說得什麽意思?”

    賈玢一時語結,問道:“天王蓋地虎?”

    黛玉手更用力了,道:“說得什麽亂七八糟的!”

    賈玢道:“你不知道什麽意思?”

    黛玉搖頭,賈玢舒了一口氣,心道:“不是穿越者就好,這耳聰目明的嚇我一跳,以為有同行呢!”

    賊笑著問黛玉:“我尚有餘勇可賈,美人可願否?”

    黛玉羞道:“誰管得了你!”

    賈玢得旨,輕輕將她翻到王熙鳳身邊,自己摟著她,從後麵衝陣,手在王熙鳳身上巡邏!

    不久黛玉壓抑的叫聲響起,王熙鳳的罵聲隨後傳來:“半夜三更的讓不讓人睡了!”

    回答她的,隻有賈玢那沉沉的衝刺之聲,這夜裏外都沒人睡好!

    日上三竿了,賈玢摟著黛玉仍在沉睡,王熙鳳卻已打扮好了,去各處請安了!

    賈玢正自安睡,卻覺得臉上一陣癢,便抬手抓了抓,又回去握著黛玉的小鼓包!

    又一陣癢癢襲來,萬分不情願的睜眼一看,原是黛玉小調皮逗他,氣道:“還讓不讓我好好休息一下了?”

    黛玉笑道:“誰讓你昨晚胡來了,該!”

    賈玢享受著黛玉身上的滑膩峰巒,歎道:“這種神仙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黛玉問道:“皇上又派了什麽差事?”

    賈玢閉眼道:“大理寺卿,不過職責更重了!”

    黛玉笑道:“你會斷案嗎?”

    賈玢笑道:“我不會,不是有人會嘛,我是主官,隻要會用人就行了,何必親力親為?”

    黛玉笑道:“不錯,我們大學士長進了,會做官了!”

    賈玢笑著打趣她道:“顰兒寶貝,你又大了不少呀!”

    黛玉一羞,自己天生不足,發育的又慢,著實比不上其她人豐滿。

    一挺胸脯道:“要是不喜歡,你就找那大奶牛吧!”

    賈玢知她又攀扯寶釵了,笑著把玩道:“喜歡的緊,比那些好多了!”

    黛玉不再理她,賈玢又將薄巾拉起,把兩人蒙住,要合而為一!

    王熙鳳進來笑罵道:“都什麽時侯了,還賴床不起,整天隻想這些破事!”

    賈玢隻得做罷,放開黛玉,任由平兒安兒為他收拾穿戴!

    午後,賈玢去了大理寺上任!

    自大夏立國以來,朝廷又設六部,刑部為六部之一。一般來說,刑部審理的是普通刑事訴訟。《王篇》釋“刑”字:罰總名也,刑猶則也,謂常法也!所以由刑部審理地方上報的普通案件。

    大理寺審理的是比較重大的案件。如劉拱一案,涉及朝中大臣,涉及皇室宗親,事關社稷安危,便必須由大理寺查戡了。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為朝廷的三大司法機關,因一些大案要案時常要三司推案,即是俗稱的三司會審!

    大理寺設正卿一人正三品,賈玢則是由從一品大學士兼任!

    下設少卿兩人,寺丞三人,寺正五人,再下小官則不予記述!

    大理寺相當於現今的最高法院,又加入了鎮撫司的詔獄,賈玢一時間又令百官心悸不已!

    賈玢將幾名主事官員一通審查任免,永正帝準他自行配備屬官,又將賈薔調來任少卿!

    賈玢帶著聖旨來到步兵衙門,門口的衛兵見他到來忙行軍禮!

    賈玢對他們含笑回禮,一路上眾多舊屬紛紛前來問候,他一一回應,好一副禮賢下士的做派!

    言鬆早就聞報他來,直到賈玢快到公房了,才笑著迎出來,拱手道:“賈大人大駕光臨,言某有失遠迎呀!”

    賈玢微拱手,笑道:“言大人客氣了,對這裏我了如指掌,何須要大人親迎呢!”

    賈玢雖閑置數月,一朝起複,在內閣中仍排在第四位,這就是資曆!

    盡管他的職權沒言鬆重,但他依舊可以前輩自居!

    言鬆請賈玢上首而坐,自己一旁坐陪,笑道:“文若兄此行何事?”

    賈玢也不廢話,將聖旨傳與言鬆,任他觀看,自己輕鬆品茶!

    良久言鬆苦笑道:“既是皇上旨意,言某定當照辦!”喚來下屬與大理寺官員交接!

    賈玢笑道:“言大人何必做此行狀,這天下但是吾皇的,咱們都是棋子,被皇上挪來搬去的,看開些吧!”

    言鬆心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鎮撫司自己剛擴大完畢,就被摘了桃子,能不心疼嗎?”

    他也不想想,這個衙門都是賈玢搭建起來的,他接手時,怎麽不管賈玢心不心疼?

    言鬆喝了會兒茶,緩和了許多,笑道:“文若兄可知忠順王爺昨日回京了?”

    賈玢搖頭道:“賈某一向在哪說哪,賦閑在家,絕不打聽朝中之事,安分守己的很!”

    言鬆笑道:“兄之境界,言某汗顏呀,聽聞大人又納一如夫人,當真風流快活呀!”

    賈玢哈哈笑道:“我年輕體盛,最好這一口,哪如言兄看遍花叢心仍堅呀!”

    言鬆臉色一白,我都快六十了,你讓我怎能不堅!我也想墮落呀!

    言鬆尷尬道:“文若兄對遼東議和之事怎麽看?”

    賈玢正色道:“一如當初,不過事成定局,某也不好多言,小心防備便是!”

    言鬆道:“當今國家艱難呀,黃河下遊又遭了災,江淮流域也澇了,劉大人愁得一夜白頭呀!”

    賈玢歎道:“我等更要倍加用心,為聖上分擔重責呀!”

    言鬆道:“不錯,如今遼東事畢,當前的當心應轉到恢複建設,充盈國庫上呀!”

    賈玢道:“言大人不愧為皇上心腹愛將,時時刻刻都憂心社稷!賈玢佩服!”

    言鬆笑道“言某怎比得賈大人呢!要說為皇上分憂,眼下就有一件,不知大人留意了沒有?”

    賈玢問道:“何事?今日賈某才重新視事,還請言兄多多解惑!”

    言鬆神秘的說道:“假作真時!”

    賈玢疑惑道:“賈某不才,還請明示!”

    言鬆卻再也不肯說了,隻是顧左右而言它!

    賈玢糊塗著回到大理寺,召集眾屬官,將鎮撫司分為南北兩司!

    南鎮撫司專職審查地方欽命要案,由左少卿賈薔掌管,領正四品銜!

    北鎮撫司監察京畿之事,與大理寺本來職能相合,由右少卿宋正領銜!

    其餘各職司一一調動,且不再細表!

    賈玢會同全寺人員將最近幾年的案件,一一整理批辦,用時半月終將所有積壓冗雜之事務清理一空!

    賈玢終於可以放手行事了,心裏一直尋思著言鬆所說之事!

    這日休沐,賈玢難得早起上山禮佛,他自從搬到園子中,每逢一五之日便進庵早課誦經!

    妙玉見賈玢來了,便開始了例行早課,現在誦的是多心經,知賈玢喜此經後,便逢他來時誦讀!

    賈玢隨著誦唱之聲,沉沉入定,他素來如此,別人也見怪不怪了!

    等賈玢醒來,便見寶釵笑嘻嘻的坐在旁邊,問道:“你怎麽來了?”

    寶釵道:“你不去找我,就不許人家來尋你嗎?”

    賈玢笑道:“近來事忙,倒是冷落佳人了!”

    寶釵起身拉住他的手,道:“那你陪我在心中逛逛!”

    賈玢任由她牽著遊逛!直到遇上妙玉,便一同去她那品茶!

    妙玉拿出茶器,寶釵驚歎:“這非尋常人可用!”

    妙玉笑道:“果然有些眼力,這是我家傳的,也隻剩這些器物了!”

    給寶釵倒好後,又用自己的綠玉鬥給賈玢倒了一杯!

    賈玢在這從不用別的杯,妙玉也隻好讓他用自己的綠玉鬥,兩人都心照不宣!

    寶釵笑道:“為何你與別人用的不同?”

    賈玢笑道:“因為我是俗人,隻好用這另類之物!”

    妙玉隻笑笑卻不答言,賈玢將鬥放下,在榻上斜靠,手撚金鋼菩提子手串,笑道:“你們俱生於江南,不知江南有風聞趣事!”

    寶釵笑道:“哪有什麽趣事,在金陵就那麽幾家人,不是你便是我,有什麽好說的!”

    賈玢笑道:“有人問我一句話,我至今不知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