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花枝仙審絳珠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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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說到賈玢要戴禮將忠順王世子喂下丹藥!

    戴禮道:“將軍要他什麽時侯過去?”

    賈玢搖頭笑道:“這是皇上禦賜仙丹,是恩賞給他的!與我們無關!”

    戴禮躬身道:“是,我遵皇命行事!”

    賈玢揮手讓他下去,又叫進胡一刀,吩咐道:“將你的職責轉與焦強,你即刻下江南,會同賈薔對甄家查抄,隻拿首惡,那些婦孺仆役就地發賣了吧!”

    胡一刀問道:“可要帶回來一些?”

    賈玢搖頭道:“我與他家素無交集,聽聞他家有個甄寶玉,有嗎?我怎麽不知道呀!”

    胡一刀肯定的說道:“沒有,屬下這次去打聽一下,看看是誰造謠!”

    賈玢點頭道:“去吧,速辦速決,皇上等著消息起程呢!”

    胡一刀施禮退下,快步離去。

    賈玢把玩著手串,自語道:“別怪我心狠,著實因為前世對你的猜測太多,我不想再開副本了!”

    待了片刻,又趕往太仆寺,賈蓉將審訓事宜作了匯報,賈玢聽後,問道:“蓉兒,你覺得他們有可能成功嗎?”

    賈蓉搖頭道:“侄兒不懂那麽多,可從他們交待的人員分析,我覺得夠嗆!”

    賈玢笑道:“不錯嘛!你說說看。”

    賈蓉道:“他們勾結的官員,以文官居多,武將隻占十分之一,還都是中低層將領,若起事難度不小!”

    賈玢道:“他們焉能不知?不過是心存僥幸罷了!槍杆子裏麵出政權,這亙古不變的道理!”

    賈蓉有道:“那他們為何還甘冒風險呢?”

    賈玢笑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你看他們的首腦有一個頂用的嗎?都是些陰謀家,內鬥起哄還可,真動刀動槍了,哼,狗屁!”

    賈蓉笑道:“還是叔叔看的透,侄兒就是榆木腦袋,全靠叔叔點醒呢!”

    賈玢笑罵了他一句,正色道:“派你的人盯好了他們,隨時與步兵統領衙門的安全局聯係,這段時間不能出任何問題!”

    賈蓉立正行禮,道:“保證完成任務!”

    賈玢又詢問了言鬆的情況,賈蓉將他祖宗八輩幹的壞事都說了!

    賈玢笑道:“是個人才呀,留著他吧!國可無良將,不可無奸臣呀!哈哈”

    賈蓉不解又不敢問,心道:“叔叔這話怎的那麽怪呢?”

    賈玢又帶隊巡視了一圈京都防務且放一邊!

    且說黛玉、寶釵等吃過早飯,又往賈母處問過安,回到莊裏至分路之處,寶釵便叫黛玉道:“顰兒跟我來,有一句話問你。”

    黛玉便同了寶釵,來至雨林軒中。

    進了房,寶釵便坐了笑道:“你跪下,我要審你。”

    黛玉不解何故,因笑道:“你瞧寶丫頭瘋了!審問我什麽?”

    寶釵冷笑道:“好個千金小姐!好個老爺的心尖肉兒!滿嘴說的是什麽?你隻實說便罷。”

    黛玉不解,隻管發笑,心裏也不免疑惑起來,口裏隻說:“我何曾說什麽?你不過要捏我的錯兒罷了。你倒說出來我聽聽。”

    寶釵笑道:“你還裝憨兒。昨兒行酒令你說的是什麽?我竟不知哪裏來的。”

    黛玉一想,方想起來昨兒失於檢點,那《牡丹亭》《西廂記》說了兩句,不覺紅了臉,便上來摟著寶釵,笑道:“好姐姐,原是我不知道隨口說的。你教給我,再不說了。”

    寶釵笑道:“我也不知道,聽你說的怪生的,所以請教你。”

    黛玉道:“好姐姐,你別說與表哥,我以後再不說了。”

    寶釵見她羞得滿臉飛紅,滿口央告,便不肯再往下追問,因拉她坐下吃茶,款款的告訴她道:“你當我是誰,我也是個淘氣的。從小七八歲上也夠個人纏的。我們家也算是個讀書人家,祖父手裏也愛藏書。

    先時人口多,姐妹弟兄都在一處,都怕看正經書。弟兄們也有愛詩的,也有愛詞的,諸如這些‘西廂’‘琵琶’以及‘元人百種’,無所不有。

    他們是偷背著我們看,我們卻也偷背著他們看。後來大人知道了,打的打,罵的罵,燒的燒,才丟開了。

    所以咱們女孩兒家不認得字的倒好。男人們讀書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讀書的好,何況你我。

    就連作詩寫字等事,原不是你我分內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內之事。

    男人們讀書明理,輔國治民,這便好了。隻是如今並不聽見有這樣的人,讀了書倒更壞了。

    這是書誤了他,可惜他也把書糟踏了,所以竟不如耕種買賣,倒沒有什麽大害處。

    你我隻該做些針黹紡織的事才是,偏又認得了字,既認得了字,不過揀那正經的看也罷了,最怕見了些雜書,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

    一席話,說的黛玉垂頭吃茶,心下暗自佩服,隻有答應“是”的一字。

    忽見素雲進來說:“我們奶奶請二位姑娘商議要緊的事呢。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史姑娘、寶二爺都在那裏等著呢。”

    寶釵道:“又是什麽事?”

    黛玉道:“咱們到了那裏就知道了。”說著便和寶釵往稻香村來,果見眾人都在那裏。

    李紈見了她們兩個,笑道:“社還沒起,就有脫滑的了,四丫頭要告一年的假呢。”

    黛玉笑道:“都是老太太昨兒一句話,又叫她畫什麽園子圖兒,惹得她樂得告假了。”

    探春笑道:“也別要怪老太太,都是劉姥姥一句話。”

    黛玉忙笑道:“可是呢,都是她一句話。她是那一門子的姥姥,直叫她是個‘母蝗蟲’就是了。”說著大家都笑起來。

    寶釵笑道:“世上的話,到了鳳姐姐嘴裏也就盡了。幸而鳳姐姐不大認得字,不大通,不過一概是市俗取笑,。

    更有顰兒這促狹嘴,她用‘春秋’的法子,將市俗的粗話,撮其要,刪其繁,再加潤色比方出來,一句是一句。這‘母蝗蟲’三字,把昨兒那些形景都現出來了。虧她想的倒也快。”

    眾人聽了,都笑道:“你這一注解,也就不在她兩個以下。”

    李紈道:“我請你們大家商議,給她'

    多少日子的假。我給了他一個月他嫌少,你們怎麽說?”

    黛玉道:“論理一年也不多。這園子蓋才蓋了一年,如今要畫自然得二年工夫呢。又要研墨,又要蘸筆,又要鋪紙,又要著顏色,又要……”

    剛說到這裏,眾人知道她是取笑惜春,便都笑問說“還要怎樣?”

    黛玉也自己撐不住笑道:“又要照著這樣兒慢慢的畫,可不得二年的工夫!”眾人聽了,都拍手笑個不停。

    寶釵笑道:“‘又要照著這個慢慢的畫’,這落後一句最妙。所以昨兒那些笑話兒雖然可笑,回想是沒味的。你們細想顰兒這幾句話雖是淡的,回想卻有滋味。我倒笑的動不得了。”

    惜春道:“都是寶姐姐讚的她越發逞強,這會子拿我也取笑兒。”

    黛玉忙拉她笑道:“我且問你,還是單畫這園子呢,還是連我們眾人都畫在上頭呢?”

    惜春道:“原說隻畫這園子的,昨兒老太太又說,單畫了園子成個房樣子了,叫連人都畫上,就像‘行樂’似的才好。我又不會這工細樓台,又不會畫人物,又不好駁回,正為這個為難呢。”

    黛玉道:“人物還容易,你草蟲上就不行了。”

    李紈道:“你又說不通的話了,這個上頭那裏又用的著草蟲?或者翎毛倒要點綴一兩樣。”

    黛玉笑道:“別的草蟲不畫罷了,昨兒‘母蝗蟲’不畫上,豈不缺了典!”眾人聽了,又都笑起來。

    黛玉一麵笑的兩手捧著胸口,一麵說道:“你快畫罷,我連題跋都有了,起個名字,就叫作《攜蝗大嚼圖》。”眾人聽了,越發哄然大笑,前仰後合。

    隻聽“咕咚”一聲響,不知什麽倒了,急忙看時,原來是湘雲伏在椅子背兒上,那椅子原不曾放穩,被她全身伏著背子大笑,她又不提防,兩下裏錯了勁,向東一歪,連人帶椅都歪倒了,幸有板壁擋住,不曾落地。

    眾人一見,越發笑個不住。寶玉忙趕上去扶了起來,方漸漸止了笑。

    寶釵和黛玉使個眼色兒。

    黛玉會意,便走至裏間將鏡袱揭起,照了一照,隻見兩鬢略鬆了些,忙開了李紈的妝奩,拿出抿子來,對鏡抿了兩抿,仍舊收拾好了,方出來,指著李紈道:“這是叫你帶著我們作針線教道理呢,你反招我們來大頑大笑的。”

    李紈笑道:“你們聽她這刁話。她領著頭兒鬧,引著人笑了,倒賴我的不是。真真恨的我隻想請大伯收拾你一通!”

    林黛玉早紅了臉,拉著寶釵說:“咱們放她一年的假罷。”

    寶釵笑著道:“好呀,咱們幫她規劃一番”眾人便嘰嘰喳喳的亂出主意,寶玉則一本正經的拿筆記錄!

    正商議著,隻見賈母打發人來請,一眾人忙趕過來。

    寶釵又請問“這會子可又覺大安些?”

    賈母道:“今日可大好了。方才鳳丫頭送來野雞崽子湯,我嚐了一嚐,倒有味兒,又吃了兩塊肉,心裏很受用。”

    賈母那日在大觀園過著了些風寒,不是什麽大病,請醫生吃了兩劑藥也就好了!

    王夫人笑道:“這是鳳丫頭孝敬老太太的。算她的孝心虔,不枉了素日老太太疼他。”

    賈母點頭笑道:“難為她想著。若是還有生的,再炸上兩塊,鹹浸浸的,吃粥有味兒。那湯雖好,就隻不對稀飯。”

    寶釵聽了,連忙答應,命人去廚房傳話。

    這裏賈母又向王夫人笑道:“我打發人請你來,不為別的。初二是鳳丫頭的生日,上兩年我原早想替她做生日,偏到跟前有大事,就混過去了。今年人又齊全,料著又沒事,咱們大家好生樂一日。”

    王夫人笑道:“我也想著呢。既是老太太高興,何不就商議定了?”

    賈母笑道:“我想往年不拘誰作生日,都是各自送各自的禮,這個也俗了,也覺生分的似的。今兒我出個新法子,又不生分,又可取笑。”

    王夫人忙道:“老太太怎麽想著好,就是怎麽樣行。”

    賈母笑道:“我想著,咱們也學那小家子大家湊分子,多少盡著這錢去辦,你們說好玩不好玩?”

    寶玉笑道:“這個很好,但不知怎麽湊法?”

    賈母聽說,益發高興起來,忙遣人去請薛姨媽邢夫人等,東府裏珍兒媳婦林之孝家的等有頭臉管事的媳婦也都叫了來。

    眾丫頭婆子見賈母十分高興也都高興,忙忙的各自分頭去請的請,傳的傳,沒頓飯的工夫,老的,少的,上的,下的,烏壓壓擠了一屋子。

    隻薛姨媽和賈母對坐,邢夫人王夫人隻坐在房門前兩張椅子上,寶釵姐妹等五六個人坐在炕上,寶玉坐在賈母懷前,地下滿滿的站了一地。

    賈母忙命拿幾個小杌子來,給幾個高年有體麵的嬤嬤坐了。

    賈府風俗,年高伏侍過父母的家人,比年輕的主子還有體麵,所以尤氏李紈等隻管地下站著,那三四個老媽媽告個罪,都坐在小杌子上了。

    賈母笑著把方才一席話說與眾人聽了。眾人誰不湊這趣兒?再也有和王熙鳳好的,有情願這樣的;有畏懼王熙鳳的,巴不得來奉承的:況且都是拿的出來的,所以一聞此言,都欣然應諾。

    賈母先道:“我出二十兩。”薛姨媽笑道:“我隨著老太太,也是二十兩了。”

    邢夫人王夫人道:“我們不敢和老太太並肩,自然矮一等,每人十六兩罷了。”

    尤氏李紈也笑道:“我們自然又矮一等,每人十二兩罷。”

    賈母忙和李紈道:“你寡婦失業的,那裏還拉你出這個錢,我替你出了罷。”

    王熙鳳被平兒攙著進來,問道:“什麽大事呀?來的這麽全!”

    寶釵忙扶著她坐下,又笑著將事情說了!

    王熙鳳笑道:“老太太別高興,且算一算帳再攬事。老太太身上已有兩份呢,這會子又替弟妹出十二兩,說著高興,一會子回想又心疼了。

    過後兒又說‘都是為鳳丫頭花了錢’,使個巧法子,哄著我拿出三四分子來暗裏補上,我還做夢呢。”說的眾人都笑了。

    賈母笑道:“依你怎麽樣呢?”

    王熙鳳笑道:“生日沒到,我這會子已經折騰的不受用了。我若一文不出,驚動這些人實在不安,不如弟妹這一份,我替他出了罷了。我到了那一日多吃些東西,就享了福了。”

    邢夫人等聽了,都說“很是”。賈母方允了。

    王熙鳳又笑道:“我還有一句話呢。我想老祖宗自己二十兩,又有史大妹妹、寶兄弟的兩分子。小姑媽自己二十兩,也很公道。

    隻是二位太太每位十六兩,自己又少,又不替人出,這有些不公道。老祖宗吃了虧了!”

    賈母聽了,忙笑道:“倒是我的鳳姐兒向著我,這說的很是。要不是你,我叫她們又哄了去了。”

    王熙鳳笑道:“老祖宗隻把她姐兒兩個交給兩位太太,一位占一個,派多派少,每位替出一分就是了。”

    賈母忙說:“這很公道,就是這樣。”

    周瑞家的笑說道:“這可反了!我替二位太太生氣。在那邊是兒媳婦兒,在這邊是內侄女兒,倒不向著婆婆姑娘,倒向著別人。這兒媳婦成了陌路人,內侄女兒竟成了個外侄女兒了。”說的賈母與眾人都大笑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