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東陽曜的手指下意識地敲著案幾。

    “文?，換作是你，若想要一個人盡心盡力地替自己賣命，你會怎麽做？”

    “解除他的後顧之憂”

    蘇文?憑著直覺答道。

    眼前突然一亮，“對丫，無論這柳含煙是真是假，但她是明媒正娶的皇後娘娘可是真的。

    那麽，翠兒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謀害皇後娘娘的死罪。”

    “所以，她的弟弟失蹤是假，金蟬脫殼才是真。

    而且，我懷疑柳家必然許給他了一個好的前程，才會讓翠兒如此賣命。”

    東陽曜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文懿，去找一找認識翠兒弟弟的人，本宮不相信他柳府就是鐵板一塊。”

    說完，東陽曜閃身離開了。

    ......

    終於，在期考的前一天，太子殿下趕回了書院，這讓宮月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等到期考成績公布的那一天，在公告欄前圍觀的學子們，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一個個都相互詢問著：“誰是公子曜？”

    “沒聽說過，怎麽了？”學子乙回道。

    “你不知道？這次期考居然和紀公子並列榜首！”學子丙如是說。

    那紀公子在這書院裏是妥妥的學霸一枚。

    自打他進了書院，榜首非他莫屬。

    “不會是什麽沽名釣譽之輩吧？”所以，學子乙才會如此懷疑。

    “為了公平起見，兩個人的文章都被貼在公告欄裏了。

    而且連名字都被蓋住了，讓大家自行評判”學子丙回道。

    “真的？走，瞧瞧去！”

    ......

    於是，自應天府書院成立一百多年以來，第一次發生在公告欄前學子踩踏事件。

    這些個學子們一個個都爭先恐後地細細品讀著這兩篇文章。

    有癡迷者，甚至還站在公告欄前把這兩篇文章手抄了回去。

    一時之間，公子曜這個名字在應天府書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本來那些個對院長大人臨時推遲期考不滿的先生們，也一個個春風滿麵，笑逐顏開：“院長大人英明，書院之中又引進了一位才華橫溢的學生。”

    有出身名門，消息靈通的學子，心裏便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位公子曜，應該就是東陽的太子殿下。”

    心思活泛的，甚至打聽到了公子曜居住的小院。

    以拜訪為名，進行打探，有意結交。

    但都被宮月以“我家公子身體不適”為由，打發走了。

    一直到第三天，小院才姍姍迎來了一位遲到的客人。

    “終於來了！”

    席地而坐的東陽曜聽到了門口傳來的報備聲，喃喃自語著。

    隻是，他仍舊低著頭擺弄著手中的棋子。

    “你大費周章，不就是想逼我自行出現嗎？”

    白衣少年淡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有什麽情緒起伏。

    根本不用東陽曜說“請”，少年已自行席地而坐，隨手拿起麵前的棋子與東陽曜對奕著。

    不用抬頭，東陽曜也知道用“君子端方，溫良如玉”來形容眼前這個少年一點兒也不為過。

    肌膚皎潔無暇，黑發肆意瀟灑。

    長長的羽睫之下，一雙通透的眼眸仿若一座蘇醒的冰川，閃閃爍爍的，看似簡單卻又深不可測。

    少年很快便進入了狀態。

    兩個人就如多年好友一般，頗有默契地一邊下著棋，一邊品著粗茶。

    都說“棋品如人品”，東陽曜的棋風偏犀利一些，而少年的棋風則更傾向於穩健。

    一連三局，雙方輸贏各一局，和一局。

    東陽曜一推棋盤，“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確定？”少年問道。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東陽曜肯定地答道。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少年爽快地應道，起身準備離開。

    等人走到門口時，少年突然沒頭沒腦地留下一段話來：“善戰者應立於不敗之地，尋平穩之著，以求取勝之道，先為不可勝，力爭製敵可勝。”

    然後，便推門揚長而去。

    從此以後，東陽曜將是人君，而他將為人臣。

    就如東陽曜所說的那般：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尋平穩之著，以求取勝之道”

    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東陽曜輕聲地重複著這句話，眼眸一黯，劃過一絲苦澀。

    這個道理，他豈能不知？

    可是，他的身體狀況，卻不允許他再徐徐而圖之了。

    現實逼得這個隻有十五歲的少年，不得不加快他腳下的步伐！

    沒辦法，還有不到十年的時間，他就......

    一想到這兒，東陽曜的眼眸就更加黯淡了。

    恰在此時，宮月進來，送來了謝若飛傳來的信件。

    展開細讀，一掃剛才的陰霾，東陽曜的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連聲喝道：“好！好！好！”

    這三個“好”字，足以說明他心情的愉悅。

    世人隻知道刑部尚書蕭老大人出身於江南水師，後被八王爺收至麾下，想方設法地弄到了刑部，最後官拜尚書。

    很少有人記得，就連蕭大人自己也不願意提及他在江南水師的那一段過往。

    隻要一提起江南水師，蕭德賢的心就隱隱作痛。

    是，年輕時候的他，不但麵如冠玉，而且才華橫溢，機敏過人。

    無奈出身貧寒，幾次科舉不中，逼得他隻能投身於江南水師，想著能混個一官半職就好。

    原配謝氏就是這水師統領謝雲之女。

    同一般的大家閨秀不同，她偏偏喜歡舞槍弄棒。

    而且還常常女扮男裝，代父指揮水師的日常訓練。

    就這樣，在水師那群糙漢子當中，謝氏遇到了鶴立雞群的蕭德賢。

    並一見傾心，非君不嫁，謝雲自然是死活都不同意。

    蕭德賢雖是儀表堂堂，談吐不凡，但那目光之中明顯地帶有跅弢不羈，有著說不出來的刁滑奸詐。

    常年的軍旅生涯，讓謝雲對這個蕭德賢本能地排斥著。

    哪曾想這謝氏也是個烈性子，以死相逼。

    無奈之下，心疼愛女的謝雲隻能應了這門親事。

    從此以後，在謝都統的刻意提攜之下，蕭德賢在江南水師裏平步青雲，官位一升再升。

    隻不過，因為嶽父是水師都統的緣故，他沒少讓人在背後恥笑為“吃軟飯的”。

    那鄙夷輕賤的目光，常常讓他如芒刺在背。

    對於謝氏，蕭德賢一直是藏怒宿怨，不冷不熱地，根本就談不上什麽愛與不愛。

    直到遇到了八王爺，他才再次成功地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

    妾室周氏誣陷原配謝氏之事，他心裏麵明鏡似的。

    隻不過，他剛好需要一個理由來忘卻他在江南的不堪過往。

    於是，礙眼的謝氏就被周氏那拙劣的小把戲，成功地逐出了蕭府的大門。

    而謝雲也不知何故丟了他水師都統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