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蓄勢

字數:3605   加入書籤

A+A-




    淡淡的藥香繚繞,像是被烘托在雲端,朱由鬆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很多的人。

    夢見英姿颯爽的嶽盈盈變成了自己嬌羞的新妻;夢見吳西峰一臉幸福地揮舞著刻刀;夢見小蓮與小荷找到了自己的雙親;夢見了信佛又信道的鄒王妃其實什麽都不信;夢見了死去的老張和小黃正在迎恩寺內幹著活....

    突然,嘴裏傳來的苦澀讓他醒了過來,睜開眼,一個滿頭白發的長者,拿著藥罐子正在給自己喂藥。老人看到朱由鬆睜開了雙眼,幾根僅存的胡子翹起,欣喜地喊道:“王爺醒了!王爺醒了!”

    轟隆隆的腳步聲,一群人湧進了房內,朱由鬆側過頭去,看到一雙雙關切的目光。

    朱由鬆虛弱的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輕輕地叫著每個人的名字:“張浩,元化,趙宏,劉毅老舅,老舒頭。你們怎麽都在,我在哪?”

    “王爺,咱們回洛陽了,這是福王府啊!”張元化眼眶泛紅,哽咽著說道。

    “福王府?是你們救了我?李青和楊千銘呢?”朱由鬆掙紮著坐起身來問道。

    “王爺,我們在這呢。”兩個人從人後擠出頭來,一個親王,起死回生後第一個問起的,竟然是兩個連護衛都不算的百姓,兩人心裏一緊,眼角發酸。

    “元化,厚待老張和小黃的家人。”張元化點了點頭,哽咽不語。

    朱由鬆看著滿屋的人,他們都真摯地盼著自己醒來。欲戴王冠碧,必承其重。自己已經成了這些人的依仗,這些人和王府裏更多的人,已經圍繞自己抱成了一團。這個陣營沒了誰都可以,沒了自己就徹底倒塌。同樣自己必須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來庇佑這個團體的每一個人。朱由鬆長呼了一口濁氣:是時候發展自己的勢力了。

    “張浩。”

    “在。”

    “你回迎恩寺,將我們借調的衙役捕快都差回衙門,把我答應的銀錢都如數發給他們。然後從迎恩寺百姓中挑選青壯,護衛百姓,這些人由王府養著。記住,人越多越好,需要多少銀子,直接問老舒頭要。”張浩拱手領命,腦子裏琢磨著王爺的意思。

    “老舒頭,張浩差人來王府取錢,不必匯報,要多少給多少。正在修建王府別院的百姓,都遣送回迎恩寺,別院先別修了。”

    “是,老奴知道了。”

    “行了,你回迎恩寺吧,我養好了身子,就去找你。”張浩躬身說道:“王爺安心養傷,不必掛念寺裏,爺安排的事,小人必定辦好。”朱由鬆輕輕地點了點頭,張浩這才退出。領命而去。

    “老舅,迎恩寺你就不用去了,我有個事情要麻煩你去辦。”劉毅聽他叫的親切,心裏暖洋洋極為受用,上前一步說道:“王爺,你說就是了,老舅一定給你辦好。”

    劉毅雖然體格魁梧壯碩,外貌粗獷豪邁,其實經過這些天相處,朱由鬆發現他外粗內細,非常細心而且處理事情極為穩妥。懂變通,有心計,並不是莽夫一個。

    “老舅,你帶你的人,著便衣出洛陽,到徐州地麵幫我找兩個人。一個叫嶽盈盈,是個高佻美麗的女子。還有一個叫嶽辰風,是個中年人,在徐州頗有名氣。你找到他們,就說受河南福八派遣,來尋找他們,把他們帶回王府。”

    劉毅暗暗記在心裏,隻是領命,並不多問。“那女子有傷在身,但是性烈如火,你一定要先報出我福八的名字,在和她交談,不然我怕她誤會了你,就要傷人。”劉毅安安咋舌,自己這個外甥這麽看重她,八成是他相好,竟然這麽凶殘麽。

    “趙宏,我不在這些天,可有人來找過我?”

    趙宏將這幾日,洛陽發生的變故一一說來,朱由鬆邊聽邊點頭。直到聽到魏忠賢連孟太東的叔父都挖了出來,才動容說道:“這個九千歲,果然有些手段,不過沒這股子狠勁,還真壓不住那些東林黨人。至於王胤昌麽,是時候跟他談談了。”

    “老舒頭,你去把我那兩個表兄找來。”朱由鬆想要發展勢力,最先想到的就是糧食。明朝末年所有的事,幾乎都是圍繞糧食而來。這是個天災不斷的時期,關外韃子們牛羊凍死,吃不上飯,就要進關搶糧。韃子進關,朝廷就要向百姓征收軍餉,保證邊關的官兵有糧餉可吃。百姓交的糧餉多了,活不下去,就要造反。百姓造反朝廷就要剿匪,又要收更多的軍餉,勢必讓更多的百姓活不下去。這樣陷入一個無底的泥沼,越陷越深...

    鄒家兩兄弟並不知道朱由鬆的事,他們來得晚,還沒融入到朱由鬆的親信圈子。他們被請到良醫所,看著床上的朱由鬆大驚失色,上前關切的詢問。

    朱由鬆叮囑他們,不要告訴母妃,沒來由惹她傷心掛念,兩人連忙點頭答應下來。

    “你們在洛陽經營糧食的事情,進行的如何?”

    哥哥鄒仁答道:“近年來天災不斷,糧價一天一個樣,不斷攀升。咱們王府要是做起糧食生意來,外人斷斷無力和咱們競爭,其中的利潤恐怕高的出乎咱們的意料。”

    朱由鬆搖了搖頭,說道:“按表兄所說低價買入高價賣出,自然能賺錢,但是我要的不是賺錢。”

    鄒仁鄒義一頭霧水,哪有做生意不要賺錢的。朱由鬆繼續說道:“我要你們買入糧食,不管多高的價格,都不再賣。和我們王府二十萬畝良田所得一樣,都囤積起來,我另有用處。”朱由鬆看著兩人疑惑不解的樣子,笑嗬嗬說道:“咱們王府,什麽都缺,唯獨不缺錢,來年我要在這二十萬畝良田上,全部改種番薯。到時候糧食在我們手上,百姓們隻管種,不必擔心改種別的無法維持生計。必要時我可以出糧讓他們安心幫我種植。

    鄒仁鄒義更加不解,腦子裏都在想:這王爺是瘋了吧,幾千年來也沒聽過拿出糧食,養著人種地的,這不成了給那些農夫交稅了麽,這完全反了過來。

    朱由鬆知道他們很難理解自己現在行為,也不強行解釋,說道:“表兄無需疑惑,照我的吩咐去做,做好了我重重有賞。記住,我們福王府的糧鋪,隻進不出,隻收不賣!”

    兩兄弟莫名其妙的對視一眼,無奈地走了出去。自己這個王爺表弟什麽都好,就是想法太過駭人了,鄒義抱怨道:“得,咱們做了這麽多年買賣,這一次的目標成了看看能敗多少錢了。”

    鄒仁臉色一變,嗬斥弟弟道:“住嘴,咱們為王爺做事,非比自家買賣。隻要王爺滿意,別的無需計較。”

    眾人走得差不多了,朱由鬆放鬆了下,躺在床上,問醒來看到的白胡子郎中:“我這身子,什麽時候能恢複啊?”

    老郎中恭敬地說道:“王爺,您這番受傷比上次還要嚴重,所幸上次傷著的是頭,這回傷著的是身子。老朽估計,需要個十天半月。”

    “半月麽?那就入春了吧。”朱由鬆喃喃自語道:“春天要來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