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水送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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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山是東夷的都城,這裏物產豐富,土地肥沃,上有明君勤懇執政,下有百姓辛勤勞作,擁有各方欽羨的得天獨厚,如果水患在少一點就更好了。

    這個季節剛好是雨季,河流汛期超出了原來的想象,半個月前,不僅龍城,甚至半個東夷的河流都決堤了。

    彼時,幾十米高的巨浪鋪天蓋地而來,把大半個東夷的城市村落來了個大清洗,房屋坍塌無數,牲畜來不及逃跑的也被洪水給淹沒了,百姓流離失所,食物短缺,盜匪橫行。

    身為東夷的大首領,皋陶心係百姓疾苦,親自查看災情,在前線指揮抗洪,發放儲糧,忙碌之餘還不忘破口咒罵幾句河流上遊唐堯治水無道,禍害他們下遊損失摻重。

    因為逐鹿之戰等曆史原因加上水患的問題,東夷和華夏素不往來,已有好幾百年不止了。

    這場洪水給東夷帶來了災難,也帶來了一個在洪水中奄奄一息的少年,當時他趴在漂浮的木板上,已經不省人事了。

    洪水漸漸退去,道路上泥濘不堪,有仆人用水桶將池塘裏的水舀起來衝刷地麵,讓原本地上的青石路顯現它真正的顏色。

    池塘邊時蹲著一個那個剛剛醒來沒多久的少年,他正在對著池塘的水發呆。

    兩個仆人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個少年,有一人惋惜道,“他不會是傻的吧,一句話都沒講就盯著池水發呆。”

    “噓,別亂講,你看他的眼睛,不可能是一般的人。”另一個仆人製止了他,凡是怪異的人,不管好壞都不是好惹的。

    少年的眼睛是雙瞳,就是一顆眼珠裏有兩個瞳孔,看上去確實像個異人,好在他的是屬於重瞳,兩顆瞳孔大部分重合,也不至於太恐怖,不過他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把他的救命恩人皋陶給嚇了一跳。

    姚重華拚命的瞪大自己的眼睛,試圖在微波蕩漾又模糊不清的池水裏看清楚自己的樣子,但是不管他瞪得多大,眼睛裏多出來的瞳孔並不會消失,他喪氣的直接坐到地上,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姚重華的本名不叫姚重華,也不叫虞舜,而是叫李風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未來棟梁,可惜這個願望大四剛畢業半年就夭折了,還沒來得及報效偉大的祖國。

    那時候,他是滿懷希望進入社會,卻沒想到社會給了他一記重重的耳光,因為自己的不願意融合,不幸成了替罪羔羊,妄加了一場牢獄之災。

    進入牢房的第一天晚上,他一直睡不好,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趴在浮板上了,可惜他沒什麽力氣去掙紮呼救,使出自己全身最後的力氣抓住浮板,以免自己掉到洶湧的洪水中。

    在他昏迷的時候,腦海裏清晰的出現一個人,姓姚名重華,父親親起的別號為舜,很清瘦,一雙無辜又怪異的眼睛盯著他,他說他已經死了,叫李風華代替他活著,將來幫他照顧好他的父母,完成他未能盡的孝道。

    身體裏還帶著一點這個男孩子的記憶,大致十歲,雖然他是部落首領的兒子,但他似乎過得並不好,他的母親是很好的人,可他的二娘卻憑著他父親的寵愛百般刁難他。

    而當初姚重華之所以會掉進洪水裏,是因為這場洪水也衝毀了他的部落,因為他是個重瞳,是個異人,所以就成了不詳的征兆,二娘趁著他娘不在,串通巫祝蠱惑他的父親,就這樣把姚重華獻給了莫須有的河神,那個小孩顫巍巍的抓住一塊漂浮的木板,絕望的看著翻滾的大水和那離得越來越遠的家鄉,這個二娘真是好狠的心啊。

    按照醫學上的說法,重瞳並不是不詳,而是一種瞳孔的粘連畸變,一般四個瞳孔都能看到實物,容易看花眼,好在姚重華的瞳孔相距比較近,倒也不妨礙日常生活,這是他還算滿意的一點,可惜這個時代連一麵能看得清人臉的鏡子都沒有,他還想看看自己的樣子到底變化有多大呢。

    原始社會,要青銅還有一點,鐵器更少,鏡子是想都別想了。

    有虞氏在龍山的上遊,連河神都不收的姚重華這一路的順著水往下漂流,就到了龍山被皋陶撿起來了。

    傍晚,皋陶回家了,回來之後也不吃飯,一個壯碩有長胡須的人就在院子裏來來去去的踱步,一副十分焦慮的樣子,讓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姚重華拿著仆人給他的像窩窩頭一樣的食物,不過材質很粗糙,但是這個時候還計較這些做什麽,有的吃就不錯了,他剛想開啃,卻發現皋陶在盯著他,難道皋陶覺得他手上的比較好吃?這讓姚重華有些為難,不吃吧肚子餓,吃吧,一直被盯著看估計會消化不良的。

    最後姚重華覺得既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讓人家給饞著,把窩窩頭分成兩半,姚重華走進皋陶,把半個窩窩頭舉過頭頂,送給皋陶。

    皋陶微微一怔,接過姚重華的窩窩頭,把他抱起來,做到一旁長著少許青苔的台階上,依舊一副愁容。

    姚重華剛剛被抱著很不適應,他至少有十八年沒被這樣被抱過了,還好現在自己還是小孩,也減輕了那份尷尬,看著皋陶手上的窩窩頭,肚子咕咕直叫,這人拿了窩窩頭怎麽不吃啊?

    皋陶也聽見了姚重華肚子裏的聲音,覺得小孩子就是好啊,無憂無慮的,每天能吃飽了就行,他掰開一點窩窩頭給姚重華:“現在也就是我這裏還能吃得上蒸餅了,其他的百姓也不知道現在都吃上熱騰騰的飯和幹幹淨淨的水了沒有。”

    姚重華是在比較幹旱的地方長大的,就算會有水災也淹不到他家,他隻是粗略的知道,水災發生後,先是一邊抗洪一邊救人,然後要給受難者基本物資以維持生命,順便防止瘟疫的發生。

    “現在很缺的幹淨水嗎?”他抬起頭,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道。

    “是啊,雖然現在水很多,但是洪水裏的泥沙、木頭都把清水攪渾濁了,有些水裏還有被泡發的動物屍體,就剩很少的一些井水可用了。”皋陶很無奈,糧食少,但是每個部落自己都屯有一些,但幹淨水是難以解決的,唯一的辦法隻是把髒水放進陶罐裏,慢慢的等他沉澱。但是陶罐的容積很小,沉澱需要的時間又長,陶罐易碎,能在洪水中搬出陶罐的也不多,根本不夠整個部落使用。

    姚重華想起當初上課的時候知道,用髒水變成趕緊水,有四種方法:沉澱,過濾,吸附,蒸餾。

    沉澱是最原始效果最不好的方法,可以清除大顆粒的泥沙,小顆粒的卻要更長的時間,現在的生活環境中,水裏的細菌寄生蟲肯定不少,如果飲用這樣的水,後期可能會肚子疼,甚至引發大規模的瘟疫。但是姚重華也不知道哪裏可以去找已經現有的明礬和活性炭之類的一些物質,現做活性炭和蒸餾水的成本太高,在這危難的時刻顯然不合適使用,隻是如果真的發生了疫情,那就是一條條的人命啊,他心有不忍,隻能用最簡單的辦法了。

    姚重華告訴皋陶:“可以把水過濾後燒開,這樣的水會變得幹淨,水裏的細菌和寄生蟲大部分都會死掉,可以減少瘟疫發生的機率,而且多喝熱水對胃好。”

    “燒開水?細菌和什麽?”皋陶很不解,那些是什麽東西。

    姚重華從皋陶的身上掙脫下來,就近用罐子舀起池塘的水,把自己身上的布料往另一個陶罐的口上一蓋,將池塘水倒進去,這樣大部分顆粒物就被隔離了,然後跑到廚房裏把陶罐往火上放,等水開了,會把一些原本更細微的懸浮物凝結,在過濾一次,也就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這樣做大部分的細菌肯定沒了。

    皋陶一直跟在姚重華的身後,看他所作的動作都很簡單,等他看到姚重華給他到的水後,他覺得自己真是愚笨,平時他們除了煮菜,喝的都是生水,卻從沒不知道加熱水可以把髒水變得幹淨,他用陶杯取了一點姚重華煮好的熟水,果然沒有了泥沙的顆粒感,也沒什麽異味,一杯熱水喝下去,肚子暖暖的。

    皋陶很高興:“你怎麽知道這樣做可以淨化水?”

    姚重華語塞,“我……我娘教的。”

    “這樣真的能減少瘟疫的發生?”

    姚重華點頭。

    “你娘可真是聰明的女人,她和你為我們東夷立大功了。”誇獎了姚重華幾句,皋陶就匆匆出門了,像是要大力推廣這個方案吧。

    姚重華看著皋陶出門,繼續蹲坐在台階上啃窩窩頭,或者說是蒸餅,盯著西方的晚霞,陷入沉思。

    他很感恩能有一次重生的機會,可卻偏偏是在古代,這當真是滑稽,他是一個現代人,適應現代人的生活,到了古代,就算是擁有他們都不具備的知識儲備量,那又如何?穿越過來他依然是個命運被拿捏在別人手裏微不足道的螻蟻,會肚子餓,會受傷,會怕死。

    不過姚重華也不是個隻會悲春傷秋的文藝書生,他的性子甚至是直了一點,剛烈了一點,不然不會入獄,但也不至於狂妄和清高,隻是原則性強了點罷了,不過這些在那幫人看來,就是不識時務吧,不過活著就有希望,他希望這輩子能逃離命運的魔爪,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未來。

    那個叫“姚重華”的人唯一要求他做的事是孝順他的父母,那是個可憐人,他的遺願自己肯定是要做到的,再想想自己,很小的時候父親就過世了,母親一個人把他拉扯大,也不知道知道自己入獄後,媽媽該是如何的傷心啊,她對自己應該失望透了,以後不能在孝順她老人家了,她該如何生活?

    現在自己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到有虞氏找他的父母了吧,順便會會那個把他祭給河神的二娘,他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下得了如此狠心,不過他根本不知道有虞氏在哪裏,也不知道怎麽才能回去,得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