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仁政?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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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陶堅持以仁德執政,但是嚴於律己,麵對神荼和鬱壘,他是一個嚴父。
神荼和鬱壘看到皋陶的臉色低沉,立刻停下了跳動,溫順的走到皋陶跟前。
皋陶看著這幾個傍晚還不知道回家的孩子一臉無奈,自己一回家就被壬丁念叨了孩子們一整天沒回家了,皋陶很擔心趕緊出來找人,“天底下沒有比我更窩囊的大首領了,孩子不見了還得自己出門找。”
弼擘看到皋陶來了,聽到皋陶的話,哈哈的笑著,起身作禮:“大首領,他們不見了能玩的也就這麽幾個地方,您出門走不到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你要是不來,讓他們在老叟這裏睡也可以,他們今天可是幫老叟大忙了,現在估計已經很累了。”
“哦?”皋陶問:“他們還都是小孩,能幫上什麽忙?別是搗亂就好。”
弼擘擺擺手,“那大首領可是小看他們了,這三個孩子將來別成大器啊,特別是這個最小的,主意多,有想法,他一天的時間教會了老叟好些東西呢。”
“來找他們的路上也聽到了一些傳言,有人說我們東夷有一個異瞳的聖人已經現世。”皋陶轉身對三個孩子沉聲道:“你們今天是不是惹事了?”
神荼和鬱壘一聽,忙搖頭。
皋陶又看向姚重華,姚重華也搖搖頭:“我不知道看到的人是怎麽傳言的,但是不是我們熱惹事,我們是伸張正義。”
“伸張正義?”皋陶細細的品味了一下姚重華的用詞,覺得挺新奇又挺貼切的。
弼擘順便給皋陶講述了一下早上發生的事情,皋陶聽後倒也沒責怪他們什麽,就是問姚重華:“什麽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姚重華想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新華詞典上的解釋他從來沒注意看過,自小耳濡目染,不用言說就能自己體會,“就是別人怎麽對待你,你就怎麽對待他。”
皋陶沉思,這和他現在推行執政理念時經常矛盾的,“天下荒蠻,部落間能善待的少,武力爭搶的多,一旦爆發戰爭,又是能使整個部落近乎滅絕,人口都不知道怎麽才能恢複原來的數量,如果推行仁德相待,那衝突不就減少了嗎?”
“天下之大,豈能事事都一視同仁?人心總是偏的,應該視情況而待之。”
姚重華的話仿佛給了皋陶一個重要的出口,便想繼續追問姚重華,不過弼擘見天色已暗,於是將所有人都請到廳堂之內,點起火把,每人給上了杯水和蒸餅,讓大家慢慢談。
堂下左右的弟子都讓他們散去,弼擘總覺得接下來大首領和姚重華的談話很重要,讓自己的弟子多聽聽,說不定還能教化他們更多的道理和為人處世的做法。
現在的師父僅僅是用自己多年的經驗教人手藝,但是思想上還是在探索的途中,那些得道的賢者才更懂一些,一旦人的思想發生好的變化,那就會影響他們的一生,或積極進取,或頹廢不堪,都要看教化他們的人品行和思想是否是正確的。
皋陶不拘泥於小節,剛坐下喝了口水,便問姚重華:“該如何視情況而待之?難道讓人辱罵你時,你也要返回去罵他嗎?”
姚重華覺得如果你想罵回去也可以,不過這樣做並不利於政權的穩定,皋陶考慮的不僅是他個人,還有他所管理的子民,“待人視物要仁德是對的,沒必要一定要拚個你死我亡,能和諧的相互再好不過,但是有人不願意和睦相處,當然也不能任由他們侵犯自己的利益。”
“對!”皋陶讚同,開始反思自己執行仁政期間,雖然對大家都很好,但是部落的衝突,人民的矛盾不見減少,反而增多,輕易的放過一下無賴之人,使得受害的人憤憤難平,私底下報複回去,導致秩序更亂了。
“那該如何做才是?”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不能讓老實人吃虧,也不能讓小人逍遙無度。應該盡量的去完善法治,明確獎懲,告誡人們那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讓仁者安心,讓小人敬畏。”
“法治?法治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嗎?!”
“能,規範百姓的言行,讓百姓行事之前有所忌諱也有所參考,他們懂得犯法的危害,就不會放肆作違法的事情。”
“嗯,這個我看行。”皋陶站起來給姚重華瘦弱的肩膀拍拍,姚重華這來自後世經過了幾千年帝王驗證的治國之法得到了皋陶的極度認同,他都覺得盜用的他人的言論作為自己的觀點有些羞恥了,不過這時候還不向春秋戰國時代,他們可以記錄聖人的言論到竹簡上,但是現在文字雖然已經出現,卻簡單的記錄不了這麽複雜的思想。
這時候,弼擘插嘴道:“就算能製出法典,百姓也不識字啊,能看的人也隻有貴族而已了,但是法對貴族的約束並不大。”
姚重華表示這個急不來,“可以派識字的官員宣讀,而律法的實施視線也應當在小範圍內做嚐試,視人們的接受程度而決定是否大規模實施,然後再推行至各個部落,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今天早上的那種貴族最應該拿來當試驗對象。
聽到這裏的鬱壘終於覺得自己能插上嘴了,“對,就是那個貴族,先拿他做試驗。”
這時皋陶也才想到,“那個被說了一天,在街上橫行的少年貴族到底是誰?”
神荼搖搖頭:“不認識。”
整個龍山,大小的貴族都會來覲見大首領,貴族的小孩基本上也認識一些,但是神荼就是沒見過那個少年。“估計是外部落的貴族,來龍山玩耍的。”
皋陶點點頭,沒在理會那貴族少年了。
“重華小童,你年紀雖小,講道理卻頭頭是道的,不知師承何處?”皋陶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弼擘也順勢提問:“還有那製水缸之法又是如何知道的?”這是弼擘想了幾十年也沒想到的方法,竟然讓一個小童用一個下午不到的時間就完成了雛形,是在是太讓弼擘驚喜又意外了。
聽了二位長輩的疑問,姚重華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他所說的這些都是千百年來,人們一代一代的總結經驗,後世的人不必刻意的學習,整個的社會環境變換下就能在不經意間明白,不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的結果罷了。
眾人見姚重華的沉默,猜測他是不想透露師門,在他看來,姚重華隻是一個小孩,不可能懂得這麽多的能令人仔細琢磨一生的大道理,天下之大,的確會有一些能人本領非凡但是不願透露自己的姓名,想必姚重華應該是不知哪位神山高人的弟子,這樣的人即使是一個小孩也不能輕視,得到了聖人的真傳,將來必定有一番大作為。
皋陶不勉強姚重華回答,忙轉移話題:“什麽水缸?那是何物?”
弼擘聽到了皋陶的問話,指揮六個弟子才能將水缸模型抬進廳堂,給皋陶解釋道:“這是重華小童今天下午想出來的,如果這個水缸做得成,那蓄水的問題就有辦法解決了。”
皋陶看這個巨大的桶狀模型,瞪大眼睛大為驚歎,弼擘對於皋陶的反應很是滿意,九窠也笑道:“今天我們聽重華說的時候也覺得很吃驚,真的做出來了還覺得是在做夢呢。”
“這真的是一個大膽的想法,之前我們怎麽沒想到呢?!”東夷的製陶技術優於華夏和三苗,華夏人製陶不行,但是因為不跟東夷來往,所以眼饞東夷的陶瓷很久了,隨著唐堯的治國有方,百姓生活漸好,就有一些商賈偷偷摸摸的翻山越嶺來到東夷換陶器,可惜換到不是很多,隻得輾轉到三苗,花大心血同三苗交易由三苗從東夷換去的陶器,讓皋陶的心裏大爽,善製陶可是整個東夷的驕傲,而他這個大首領又怎麽能不會呢,隻可惜他也沒想到姚重華的這個用木板製作大件陶器的方法。
“是啊,老叟思索了大半生,可惜是個榆木腦袋。”弼擘見證了整個過程,自然服氣。“這個大水缸所用的黏土多,估計得要三四天才能脫模。”
皋陶點頭,鄭重的向弼擘施了一禮:“那就有勞老弼擘了,這幾天我忙著災後的工作,估計沒什麽時間。”
弼擘回敬:“大首領放心,這是就交給老叟吧。”
“現在天色已晚,皋陶就帶幾個孩子回去了,老弼擘告辭。”皋陶向幾個孩子示意:“跟老弼擘告辭。”
姚重華跟著神荼和鬱壘向弼擘辭禮,沒想到這個時候,禮儀就已經被重視了,估計是因為祭祀這種活動在這個時代非常流行吧。
在回家的路上,皋陶一手抱著姚重華,神荼和鬱壘跟在旁邊,一人手裏拿著一根火把照明。
神荼和鬱壘很喜歡這個剛剛認識的小弟弟,不說話的時候很乖,可是不是沒脾性,還敢跟比他大的人打架,說話的時候不緊不慢的,能平淡自如,也能咄咄逼人,他對陣那個壞貴族的時候,真是讓他們感覺痛快,就是不應該放過大壞蛋。
鬱壘沒有神荼這麽穩重,對姚重華的喜愛也溢於言表,“阿華,你腦子真厲害,父親和老弼擘都誇你,就連九窠他們都很崇拜你。”
神荼也表示認同鬱壘的話,“對啊,以前九窠都覺得我們在窯房裏隻會礙事,但是今天他一次都沒說。”
“而且你不畏權貴的,維護老人的樣子真好看。”
“我以後也要像你一樣,不僅要維護老人,我還有維護天下的好人,將邪神凶物全部斬殺。”
皋陶聽了自己兩個樣子的話,開心的大笑,拍拍兩個小家夥的腦袋,“果然是近朱者赤,以前你們倆可沒有這麽大的誌向,那以後你們就多跟重華小童多學學,將來做父親的左膀右臂,好不好?”
神荼和鬱壘沒想這麽多,能幫助父親自然是好的,就很開心的點點頭,不過後來,這句話就真的應驗了,他們真的成了皋陶身邊不可多得的人才,維護天下的正義,令後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