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一跟在唐墨林上樓，唐墨林坐到沙發上招呼林天一坐到他對麵，林天一望著唐墨林問道：“師父，剛才生子說的成三破二是怎麽回事？”

    唐墨林笑笑說道：“成三破二是行裏的規矩，說白了就是介紹費。做生意的有下家自己手裏卻沒有下家要的東西，如果他知道誰手裏有貨就會去竄貨或者是直接把下家帶過去跟貨主麵談，生意談成了買入的一方拿出三個點，賣出的一方拿出兩個點交給介紹人，這就叫做成三破二。”

    林天一恍然大悟，成三破二不就是中介費麽，連這個都定出規矩來了，有點意思。

    林天一對古玩行的興趣又多了一些。

    其實唐墨林把林天一叫到樓上來就是跟他講古玩行的規矩來的，既然林天一現在入行了，入行就要先講規矩，省得林天一啥都不知道亂了章法，他麵子上也不好看。

    同時唐墨林也關心林天一為什麽會把那幾張蘇三珍還給生子，他想更深入的了解一些林天一的心態。

    知微見著，更何況剛才麵對的可是幾十萬塊錢，像林天一這個年齡的年輕人見到幾十萬都不動心，可能麽？

    如果換了隨便一個人，撿漏撿到幾十萬，還不都上天了都？

    結果，唐墨林並沒有從林天一口中得到林天一為什麽把那幾張蘇三珍還給生子的實情，反而被林天一反問了一句：“師父，我把那幾張蘇三珍還給生子做得不對麽？”

    唐墨林登時就懵逼了。

    這種事到底是對還是不對誰能說得清？

    不過唐墨林卻是非常讚賞林天一的這種品行。

    不貪。

    人越貪婪，視線就越模糊，尤其是做古玩這一行，當年唐墨林踩雷收了那個假包真的葵花筆洗就是犯了貪念。

    放下這件事，整整一上午的時間唐墨林都在給林天一講古玩行裏的規矩，林天一搞明白了看不好是怎麽回事，也知道一槍打、吃仙丹、動過手、搬磚頭、爬山頭這些行話代表的是什麽意思了。

    唐墨林講的有興致，還穿插著行裏的一些趣事，林天一聽得興致勃勃，說到趣處，不時的跟唐墨林一起捧腹大笑。

    東西好好的時候無人問津，打碎了卻賣出了高價，這種事兒也就是在古玩行裏才會發生。

    當年唐墨林就遇到這麽檔子事兒，那時候他還沒有開店，就在古玩街上擺地攤，擺攤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清代的觀音瓶。

    那時候人們的生意都不景氣，那個花瓶是唐墨林花了幾十塊錢從鄉下收上來的，結果還沒人問價呢就給打爛了。

    唐墨林懊惱的把碎片收拾到一塊，準備收攤的時候找個垃圾堆扔了，結果來了個老頭蹲在攤子前看了半天啥都沒看中，卻看中了那一堆碎片，問唐墨林那堆碎片怎麽賣。

    唐墨林說沒碎的時候賣八百，讓老頭自己看著給價。

    老頭問缺麽？

    唐墨林說不缺。

    剛打碎的能缺麽？

    老頭拚了半天果然不缺，跟唐墨林講了半天價最後二百塊錢買走了那堆碎片，唐墨林不僅沒虧錢，還賺了好一百多。

    林天一笑得肚子疼，唐墨林笑嗬嗬的望著林天一說道：“我跟你講這件事兒，其實就是要告訴你，古玩行本身就不是一個厚道的行業，隻要賣對了人，就算是垃圾都能賣出天價來。”

    林天一連連點頭，您不就是把一堆垃圾賣給別人了麽。

    一個合理合法賣假貨的行業怎麽可能是厚道行業，不過林天一聽到這些隻會感到有趣，並沒覺得有多少坑人的地方，反而有一種宰客的興奮，對，就是宰客。

    買賣成交，雙方握手，心中互道一聲‘傻逼’，雙方都覺得自己撿了大便宜，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算是宰了你管得著麽？

    比如唐墨林剛才給他講的一樁趣事，有個擺攤的老板肚子餓了從一旁的小吃店叫了一碗米粉，吃完米粉把碗隨手放到了攤位上，結果那個碗就被人花天價買走了，這到哪兒講理去？如果是個厚道行業有可能會出現這種事兒麽？

    像林天一今天把那幾張蘇三珍還給生子的事情看在唐墨林眼中就是太厚道了，唐墨林就是借著講這些趣事給林天一提個醒，在古玩行裏，如果太厚道了別人就會說你傻，人家坑的也就是你這樣的傻子。

    唐墨林哪知道林天一身上有一個逆天的天命係統，不僅有鑒定術，還有穿越的能力，這小子現在窮，可是他卻有十足的把握迅速賺到錢，他把那套蘇三珍還給生子，是他感覺著生子這人不錯，可以交往。

    一個人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林天一自己也感覺自己太孤單了。

    唐墨林正拿著個瓶子給林天一講什麽是包漿、什麽是賊光，這時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和一個人的笑聲：“老唐，聽說你收了個徒弟，我先在這兒給你恭喜了。”

    聽到那個聲音，唐墨林放下手中的瓶子微笑著站起身走向樓梯口，笑嗬嗬的說道：“不說你到山裏掏老宅子去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從樓梯口走上來一個跟唐墨林年齡相仿的老頭，老頭笑嗬嗬的衝著唐墨林說道：“老唐，你不知道現在有種東西叫汽車麽，早勸你買輛車了，你這個老家夥就是抱著錢罐子舍不得撒手。”

    唐墨林笑著說道：“不是錢的事兒，等回頭能脫開身了我就買輛車帶著老伴四處去逛逛。天一，這是你張伯伯，街口的聚寶盆就是你張伯伯開的。”

    林天一恭恭敬敬的跟上來的那個老頭喊了一聲張伯伯，心裏卻在腹誹聚寶盆這個店名起的可是夠俗的。

    林天一剛入行還不知道聚寶盆在礐石市古玩行裏的名氣有多大，行裏的人提起聚寶盆的老板張洪波來沒有不挑大拇指的。

    張洪波是半路出家入的古玩行，別看他鑒寶能力一般，可是人脈廣，人頭活，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就連其他省市古玩行裏的人都知道礐石市有這麽一號人物，也算是混出名氣來了。

    張洪波笑嗬嗬的打量了一番林天一，拍了拍林天一的胳膊誇道：“小夥子不錯，人精神，看著喜氣，等回頭咱爺倆多親近親近。”

    這還真不是張洪波順情說好話，天命係統給了林天一一個人格魅力+1的獎勵，人們見到他很自然的就會生出一種親近的感覺。

    林天一笑笑剛要說兩句客氣話，這時張洪波已經轉向唐墨林眉飛色舞的說道：“老唐，我這回進山淘到了一件好玩意，你幫我掌掌眼。”

    “什麽寶貝高興成這樣？”唐墨林笑著問道，目光已經轉向張洪波拎在手中的一個提包上了。

    張洪波下意識的看了林天一一眼，林天一自覺的退開一步衝著唐墨林說道：“師父，師母一個人在下麵盯著，我去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地方。”

    唐墨林笑笑說道：“去吧。”

    林天一衝著唐墨林和張洪波點了點頭向樓梯口走去，唐墨林在他身後說道：“天一，無聊了就帶兩本書下去，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就先記下來回頭問我。”

    林天一哦了一聲，順手抱起書架旁邊凳子上的一摞書說道：“那我就先看這幾本吧，師父、張伯伯，你們忙，我先下去了。”

    唐墨林看到林天一抱的那一摞書忍不住輕聲咳嗽了起來，那一摞書還不得有二十幾本，你倒是真不客氣，給你兩個月的時間你看得完麽你，再者說了，你看書也不用先選擇個類型？就這麽隨便一抱，你知道這些書都說的是啥麽？

    不過當著張洪波的麵唐墨林也不好訓斥林天一，他衝著林天一揮了揮手，邀請著張洪波坐到沙發上笑嗬嗬的問道：“什麽寶貝，拿出來吧。”

    張洪波坐到沙發上拉開提包，從提包裏小心的捧出來一個小巧的木頭匣子放到茶幾上，先不忙著打開，衝著唐墨林賣關子的說道：“老唐，你猜我這物件是從誰的後人手裏淘來的？”

    唐墨林笑著說道：“古玩行裏最不缺的就是故事，是誰的後人都無所謂，關鍵看物件。”

    張洪波哈哈一笑伸手打開木匣蓋子：“你說得對，關鍵看物件。不過我打聽過了，賣給我物件的這人確實是周樂元的後人，連他們家的族譜我都看了，錯不了。”

    唐墨林看到木頭匣子裏擺放著一個精致的內畫鼻煙壺，笑了一下說道：“周樂元？有點意思。”

    周樂元是乾隆年間著名的鼻煙壺內畫大師，是鼻煙壺內畫的宗師級人物，尤其擅長山水畫，傳世下來的精品之作不在少數，可是依舊受到人們的追捧，收藏價格節節攀高，幾乎在每一屆拍賣會上都可以創出新高。

    張洪波這次掏老宅子能收到周樂元的作品，卻是也值得興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