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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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依舊是個晴天。大部分人在日出時候便都醒來了,男人們開始試穿草鞋,用最後的時間準備和檢查武器。

    林跡依舊在做完晨練後開始下河。隻是今日的晨練變成了四個孩子。

    經過昨天的肆虐,今日河邊的魚明顯減少了。另外三個孩子已經基本掌握了用網兜的技巧,但收獲還是比昨天少了很多。太陽升到一丈高的時候,筐裏的魚蝦還沒有昨天三分之一。

    循例早晨外出巡視的幾個男人沿河回來,身上掛著少許雀鳥小獸。光亮的膀子上沾著少許露水。

    他們看了看魚筐,一個高壯的男人對他們道:“別跑太遠了。水邊常有猛獸伏擊。上下我們都看過的,但也不能不防。”

    等男人轉身,朱猴嘿得扮了個鬼臉表示不屑。

    說話的男人是部落傻大個一般的存在。朱猴對他說的表示不屑。

    這個叫破屠的男人幾乎是部落最強壯的男人。但這種男人在史前並不吃香。史前比較流行的男人是精瘦形的。精瘦的男人身手靈活,跑得快也跑得遠,吃得也相對少些,這才是合格的好獵手。伏狼作為遠近聞名的勇士,卻並不是附近最強壯的。

    像破屠這種人雖然力氣大,但長跑能力不如人,在茂密的森林裏跑動也比較困難,而且吃得比常人要多很多。便有些不受歡迎了。這便如大力士難成好的足球隊員一樣。

    破屠能射箭,但他總是會在緊要關頭拉斷弓弦,而他的短矛投擲又沒有其他人準確,加上追襲獵物的時候,他總是會跟不上,因而他現在留在部落裏的主要作用是用長矛直麵猛獸以及巡視周邊。

    他的胃口也大,經常分配給他的食物都是不夠他吃的,他便常涎著臉跟人要吃的。他大概和部落所有人要過吃的東西,因此對誰都和氣,傻大個的樣子就這樣形成了。

    不過林跡覺得他還不錯。食肉動物喜歡在水邊伏擊來喝水的野獸,這是明確的道理。破屠的提醒真是好心。而他們知道孩子們在河邊捕魚,還特意巡視一下河邊,這也說明他們至少很盡責。

    早晨的捕魚沒多久便結束了。因為大姬給男人們弄了一個出征儀式。林跡等人被叫了回去。

    士氣這種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它卻是影響每個戰爭勝敗的關鍵因素。智人能夠戰勝自己的諸多同類以及其他的各種猛獸成為地球的主宰,和它也脫不了關係。

    自從智人認識到士氣的作用後,人們便用各種辦法來提升自己的士氣,出征儀式無疑是最常用最古老的一種。

    部落的出征儀式原始而簡單。女人們在儀式前伺候男人吃了一頓,給男人們整理了一下她們熬夜編出來的草鞋。之後大姬便將那口珍貴的陶鍋搬了出來,開始往裏麵添加各種日常吃的野草野果。

    大概把各種東西都添加完了,大姬把陶鍋架在石頭上,開始帶著整個部落的人禱告和吟唱。這是希望獲得姬祖、栗神以及一切姬林部落知道的神賜予力量。

    吟唱完成,大姬用木根開始有節奏的搗陶鍋裏的東西,同時用頗有節奏的聲音喔喔哈哈的喊著什麽。她身後的戰士也跟著節奏拍打武器身體,也跟著喔喔哈哈得喊,顯得頗有氣勢。

    大姬將陶鍋裏的東西搗碎之後,用草木灰拌了拌,而後逐個塗抹出征的男人臉麵和身體。強壯勇武的多塗一些,孱弱瘦小的少塗一些。

    這碎末塗上去後,會變成綠色,沒多久出征的男人們便變成了一隊皮膚迷彩的戰士。

    將所有人塗完,大姬高聲道:“我借了姬祖栗神火神樹神花神草神……的力量給你們,你們會奮勇,會無畏,能殺掉那些捕食我們獵物的狼……去吧。”

    史前時候,大多數人都是泛神論者,即是認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存在都是有靈的,他們共同主宰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而圖騰隻是他們信仰的主神而已。

    一場儀式下來,男人們變得殺氣騰騰。孩子們也看得熱血沸騰。看著男人們進入森林,不少小孩在邊上喝喝哈哈得喊著。

    朱猴在旁邊握拳道:“我明年交換出去,就能跟著他們這樣去戰鬥了。”

    石喙道:“我應該也有弓箭了。”

    墩木轉過頭問林跡:“我們還去打漁嗎?”

    林跡點點頭道:“去。”

    朱猴扭過頭來頗為驚異看著林跡:“我們不等他們回來嗎?”

    男人們出征,今天女人也不準備出去了。她們在營地旁清了一片草地出來,將昨天的采的栗子放到空地上晾曬脫殼,同時做些編織藤筐,搓細線編草鞋的工作,順便等著男人們凱旋而歸。

    這個時候林跡還想出去,朱猴總是覺得林跡太過冷靜了。當然,墩木也冷靜,但墩木那是傻。

    林跡道:“他們一來一回天都黑了,如果有什麽事情耽擱的話,明天也不一定能回來。而且他們這樣趕過去未必能找到狼群,我們總不能白等他們吧?我們能等,肚子可不能等。”

    另有些話林跡沒說,那便是這些人出去未必能贏。

    這個出征儀式看似隆重熱血,也顧及了大家的信仰問題。但以林跡的後世人眼光看來,這個儀式起到的作用隻怕不怎麽大。因為這次所謂的出征一沒有明確作戰目標,是殺狼還是趕狼?二沒有指定作戰負責人,群龍無首,萬一有點什麽問題隻靠臨時協調未必能應對千變萬化的戰場。三也沒有明確的作戰計劃。

    如果出征不順利,估計部落會多不少傷員,這會加重部落的負擔,不抓緊打漁可不行。

    四人統一了認識,再次拿著工具下河。這次林跡多留了個心眼,這次出去不讓其他孩子跟著了,順便還拿了兩根短矛在身邊。這附近河岸邊的魚撈得差不多了,他們可能要走遠些。水邊危險,還是應該有所防範的,四個孩子雖然難於抵擋大型猛獸,不過遇到了小型的,還是要有自保能力。

    要是真遇上大型猛獸,林跡估計就得拚上性命用上大口徑步槍了。

    四個孩子一路沿河而下,果然在小半天時間裏沒太多收獲。河中不時能看到大魚出水,不過網兜能及的河岸邊卻沒什麽魚了。

    林跡覺得還是要盡早把撒網或者攔網弄出來。這些漁網的打擊麵更大,河裏的各種魚都難於逃脫。

    林跡四人穿著草鞋在河岸的長草中慢走,不時下網,忽然身後的草叢裏有水鳥被驚飛。石喙撥開長草,發現身後有個小水塘。

    小水塘在漲水時候應該是和河水相連的,現在水位開始下降,小水塘的水也幹枯了不少,變成一半泥沙一半水,也成了水鳥的食堂。

    “哈哈,有魚。”朱猴舉著網兜就往裏撲去。但在水塘邊上連連撲了幾次,卻連一條小魚也沒撈上來。每次捕撈,他分明能感到有魚掙紮的力量。

    林跡看了看,把網兜放下,從邊上折了好些大樹枝拖過來,道:“裏麵的小魚應該都被水鳥吃完了。剩下的大家夥我們的網兜不夠大,一下就掙跑了。我教你們一招,叫渾水摸魚。”

    林跡帶著孩子們拖著樹枝下水,在水裏來回拖了十幾趟,將本來渾濁的水攪得和泥湯一般。

    這下不用怎麽動手,那些魚就開始啪啪在水麵上跳動了。用網兜一撈,一撈一個準。

    這裏的魚果然都很大,最小的也有二三斤重。林跡撈到一條大鯉魚,估計有七八斤重,掙紮起來抱都抱不穩。幾人隻好把撈上來的魚都用石頭砸死了才放進筐裏。

    如此這般,眾人不過撈了二三十條魚,兩個框就滿了一半。

    “這魚好肥。”朱猴撈了兩條圓滾滾的魚,在網兜裏啪啪掙紮。朱猴抓過來,抬手就準備一石頭砸下去。

    林跡抬眼一看,急忙阻止朱猴:“別砸!看清楚了,這種魚叫河豚,有劇毒。吃了會死人的。以後見了千萬別吃,也讓部落的人不要吃這玩意。”

    說話間,朱猴手裏的河豚忽然漏氣般縮小了下去。這詭異的一幕讓朱猴仿佛被燙了一般將之丟了出去,而後看著自己的手滿是擔憂,仿佛那手已經廢了。

    “那我會不會死?”朱猴顫聲問道。

    “不用怕,這魚要吃下去才會死人。而且它有毒的地方是精血內髒什麽的。碰一下沒事。”

    河豚常出現在長江流域,後世林跡家鄉附近也能偶爾發現,看來林跡猜測這是他家鄉附近的想法是靠譜的。如果所料不差,眼前這條河就是流向長江的。現在河裏的河豚應該回遊入海了,這個水塘和河道隔絕,倒是把這些河豚留了下來。

    河豚肉質鮮美無比,後世很多人趨之若鶩。不過林跡是不會吃的。據說這玩意一條就能毒死三十個人。後世經過各種脫毒,各種嚴格程序烹煮的河豚每年都還會讓二三百人中毒,林跡可沒有本事可以把這玩意弄成無毒的食材。

    不能吃,那就丟回水塘讓它們自生自滅吧。

    林跡幾人在水塘裏又攪了幾次,又撈了不少魚上來,幾乎都把兩個框都裝滿了。不知道是不是重複捕撈,他們前前後後撈了近十條河豚上來,不過都丟回水塘裏了。

    撈完這個水塘,太陽開始西斜,幾人在樹蔭下飽餐了一頓,才抬著筐慢慢往部落走,回到部落,太陽都快落山了。

    他們這兩大筐魚沒什麽人在意。因為出征的男人們回來了,戰績為敗。傷兵滿地,愁雲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