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信了他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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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秋水心中警鈴大作,抬手按住了腰間的軟劍,心下疑惑,他怎麽這麽快查到自己的名字。

    那個人——顧長溪走上前說:“姑娘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說著拿眼示意她把手放下。

    撫劍隻是沐秋水的一種生存本能,她也不會在大街上開殺戒,因此稍作思考就放下手,漫不經心問:“顧公子有何貴幹?”

    她對他是如何知曉她名字的過程並無興趣,他既是正二品工部尚書的兒子,那麽這點事並不在話下。

    顧長溪的臉上仍舊是那種迷人的微笑,態度陳懇地說道:“我想請姑娘到府上一聚。”

    沐秋水問:“什麽事不能現在說?”

    顧長溪說:“並無特別的事,隻是今早一別,實在思念姑娘,想請美人共飲一杯以續情緣。”

    沐秋水冷淡道:“豈敢,尚書大人的府邸豈是民女敢登堂入室的?”

    顧長溪道:“非也。我在順天府另有私宅,並不和家父同住。”

    這人倒是奇怪,家中父母俱全,怎麽會獨自在外。然而眼下也不在關雎樓,她不用再受製於他,因此,沐秋水頗為不屑地說:“你我萍水相逢,顧公子不要再糾纏。”

    “姑娘豈知你我聚散無定?”顧長溪笑笑,忽然變了神色,形容森然道:“姑娘聽說了嗎?西平侯死了,在下可不想在公堂之上再見姑娘。”

    沐秋水眼中露出殺機:“你威脅我?”

    顧長溪又變回玩世不恭的樣子說:“哪裏的話。今日大理寺拿我去問話,還是大理寺卿裘大人親自盤問。不過大約是看在家父的麵子上,隨便查問了幾句就放我回來,關於姑娘的,我一句都沒有說。我這般為你,你還不能賞臉光臨寒舍嗎?”

    沐秋水思忖,顧長溪這人慣是巧舌如簧,我豈知他府邸內沒有官兵埋伏?但轉念一想,若真要誘捕她,在無量齋動手即可,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可見他所言非虛。

    盡管如此,她也不想再和這人扯上什麽關係,何況就要夜禁,過了時辰回去又要添許多麻煩,因此婉拒道:“就要夜禁,我改日再登門道謝。”

    顧長溪攔住她道:“姑娘如何要誆我?改日?今日我幫你這樣天大的忙,你都不願來,改日如何請得動姑娘?我看沐姑娘也是江湖兒女,怎麽不大方一些,何苦強作推脫?”

    沐秋水思量一番,既不是帶官府來捉拿她,他一個世家子弟還能玩出什麽邪?

    去便去,看他如何,於是說道:“也便卻好,你前方引路。”

    二人遂同去。

    顧長溪瞞著家人,提前私下購置的這處偏宅雖是庶民規格,但內裏裝飾得很是精致典雅。

    二人在桌前左右落座,早有仆役上來熱飯燙酒,服侍周到。

    沐秋水隻道顧長溪是個紈絝子弟,又愛流連煙花巷柳,是而料想他府中仆役必然個個是水靈靈的美嬌娥。不料今日一見,居然都是樣子普通的男仆,不禁有些意外。

    似乎是看出她眼中的意外,桌對麵的人開口說:“家中該是清淨修神的地方,和外麵是不太一樣的。”

    這人倒有些意思,她想。

    顧長溪為二人斟滿酒,舉起自己麵前的酒杯道:“能與沐姑娘相結識,顧某三生有幸,先飲為盡。”

    沐秋水並不擅酒力,衝爺曾告誡她,喝酒誤事,莫說貪杯,最好永遠都不要碰。

    客隨主便,看著杯中純淨的酒水,她猶豫片刻,還是端起酒杯飲了一口——好辣,雖然強作鎮定,麵上卻還是不經意露出為難的神色。她見顧長溪已經在斟第二杯酒,於是咬咬牙一飲而盡。

    “再來一杯?”

    “不用了。”沐秋水遮住杯口,拒絕再加酒:“我素來不飲酒的。”

    “哦,原來沐姑娘不喜飲酒,那倒是我強人所難。”顧長溪笑笑說:“姑娘肯飲這一杯,看來已是給足麵子,那好,我自罰三倍。”

    沐秋水看著他一杯接一杯喝,口中又說著什麽,可自己耳中卻漸漸什麽也聽不見,隻覺眼花耳熱,頭重腳輕。

    雖然自己酒量奇差,可也沒想到會是傳說中的“一杯倒”。

    猛地,她心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她乍然站起,撞翻了桌上的酒壺碗盞,整個人搖搖晃晃控製不住平衡。

    門在哪裏?!

    顧長溪已經上前來扶,她想推開他逃走,身上卻虛得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很快就軟到在他懷裏,兩眼一黑,再不知事。

    再等她醒來的時候,是被一桶涼水潑了個激靈。

    她睜開眼環顧四周試圖迅速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自己似乎是在一間暗室裏,牆上點著燭火,並不十分明亮。她動了一下,發現被結結實實地捆住扔在地上。

    “醒了?”她聽見他的聲音,像一把泛著寒光的刀一樣冰冷。

    顧長溪把玩著那把名貴的象牙扇骨的扇子,坐在一旁的杌凳上說:“可有做個好夢?”

    沐秋水漸漸神智清明,怒不可遏道:“你給我下蒙汗藥!”

    顧長溪眯眼笑著說:“這是我從江南帶回來的,又說是從西域傳來,無色無味。今日第一次試用,當真厲害的很。更兼你酒量奇差,我等的不耐煩,隻能用涼水叫醒你。”

    沐秋水心中悔不當初,不該信了他的邪,但此刻絕不能自亂陣腳。遂閉眼壓製住怒火,冷靜下來道:“你這樣處心積慮,料想不是為關雎樓一麵之緣。”

    顧長溪“嗯”了一聲說道:“我就想知道,究竟是誰指示你殺西平侯。”

    他倒單刀直入。

    沐秋水靠在牆上,睜開眼說:“我當什麽事,你是替大理寺問我,還是替刑部?還是別的什麽人?”她猜測他不會是替官府問話,若是那樣,大可直接將她綁去,因此她在乎的是“別的什麽人”。

    顧長溪起身蹲到她麵前說:“這你不用管,你隻要告訴我就行。”

    “我什麽也不知道。”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顧長溪拿扇子挑著她下顎問。

    “我不記得。”莫說她隻是接收任務,就是真知道買家是誰,也不可能供出。若是供出,以後還怎麽立足?

    顧長溪笑道:“那還不簡單,我幫你回憶。”說著一甩扇子,那折扇頂端便現出鋒利的白刃。原來這便是他隨身的兵器。

    他將沐秋水的衣服挑開兩個口子說:“我勸你好好回憶一下。你若不說,我就將你剝/光了扔街上去,你若再不說,我就麻翻你,將你送到教坊。清純佳人,想必恩/客趨之若鶩。”

    沐秋水心中駭然,以她短時間了解的顧長溪為人,相信他必做得出這等下作之事。然而她知道身為刺客,最要緊的是守口如瓶,因此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不會鬆口。

    正緘默時,顧長溪已經一手探到她/懷/裏盈盈一/握,口吻輕鬆地問:“是誰指使你殺西平侯?你身後還有什麽人?”

    隨著那隻手的動作,沐秋水先是一顫,接著隻覺渾身都已僵硬,眼裏湧上溫熱的東西,屈辱不堪。那隻手在她中衣之內上下探索,極盡挑~/逗之能事。她咬緊下唇,直到牙關之間都是血腥味,那隻手才停止了動作。

    顧長溪伸出一指沾了她的血,笑著說:“我今早說過,姑娘姿色,不該做刺客。搭上命不說,死前要受的折磨還要比男子多上許多。殺/戮是男人的遊戲,你知道他們中許多人,看到你這樣的姑娘會怎麽做?”

    沐秋水口中的血,沿著下巴一直流到脖子。

    “你倒是倔強。”顧長溪眯眼笑笑:“看你能撐多久。”說話間就取了什麽東西過來。

    沐秋水看到,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根竹簽。她盯著那根細細的東西知道他要做什麽,她從前也這樣對付過別人,如今輪到她自己。

    她被顧長溪翻過去俯趴在冰涼的石板地上,顧長溪捏著她被反剪綁住的一隻手,拿竹簽尖細的那頭,在她指甲和指腹之間的縫隙處輕輕戳著。

    “說,說完我就放你走,絕不耽擱一刻。我會信守承諾,咱們昨晚不就相處的很好?你便從此隱姓埋名,有什麽不好?”顧長溪勸道。

    沐秋水閉上眼沒有言語。

    刹那間,竹簽刺入指縫,隨著她的喊叫,施刑者還捏著竹簽在傷口裏碾轉一圈。

    這是沾了鹽水的竹簽!

    沐秋水像一隻憤怒的貓,痛到弓起背來,卻無力躲開這慘無人道的刑訊。

    她淒慘的叫聲被壓製在這間暗室裏。

    顧長溪看著她混合了汗水和血水的蒼白臉蛋,不禁替她撥開鬢角濕透的碎發,歎了口氣道:“何苦?我再問你一次,是誰指使你?”

    沐秋水昂起頭,方才咬破了下唇,是以含糊不清道:“你想知道,自己查去。”

    “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