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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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秋水和顧長溪回頭看去,和他們打招呼的原來是水天和風天,身後還跟著太史階。
水天和風天是兄弟兩。沐秋水知道,十二卿中有好幾位明麵上都是世家,高貴得體的身份恰好掩蓋他們髒汙不堪的實質。
顧長溪、太史階又何嚐不是?她自己又何曾好到哪去?
水天對顧長溪道:“一會兒去我府上別忘了。”後者點點頭。
太史階走到沐秋水身旁殷情而得體地問:“沐姑娘今日賞臉,不甚榮幸,姑娘可還盡興?”
一旁顧長溪冷哼一聲說:“你還有臉問。”
“怎麽?這話是怎麽說?”太史階收了笑容。
顧長溪道:“方才她在裏頭受了鄭國公府和興安伯家的氣。你是知道他二位屋裏的人一向何等高傲囂張,若不是我在,還不知受人如何輕賤。”
“怎麽回事?”
“那二位,說了好些不幹不淨的話,差點動手打了她。”
“居然有這種事?”太史階麵子上掛不住,一臉尷尬地說:“在下罪該萬死,讓姑娘受屈,我找她們理論去。”
沐秋水不欲糾纏,阻止說:“不必,她們想來也不好受。”
顧長溪知道她言語中是指鄭國公家的挨了她打,心裏也覺得好笑,於是笑著對太史階說:“罷了,她們已得教訓,你如今再去才真要鬧出亂子,我們走。”
太史階沒搭顧長溪的腔,一心唯恐沐秋水生自己的氣,賠笑一通,又對她說:“壽宴差不多了,時辰尚早,風天和水天在府裏設宴,要不要一同前去。也是十二卿中這幾位聚一聚,大家也好熟悉一下。”
說話間,風天和水天已經先往府外走去。
沐秋水想著方才受的氣,心中多少不平,興致全無,更不願意再赴旁的宴,是以冷著臉說:“不去,我要回家。”
太史階見她說的幹脆,料想再勸也是徒勞,隻好說:“那……那好,我先送姑娘回無量齋。”
沐秋水已提步要走,太史階連忙跟上,一旁顧長溪見他要走,忽然道:“你等等,我有話要和你說。”
太史階急著和沐秋水在一處,卻被他攔下,因此隻能說:“姑娘等等,”一邊不耐煩地對顧長溪道:“什麽事?等會兒去水天他們府上說行不行?”
顧長溪道:“很重要,現在就要說。”說完瞟了沐秋水一眼,給太史階遞了個眼色。
太史階無法,隻好說:“勞煩姑娘去門口等著,我即刻就來。”對方點點頭便走開去。
太史階等她走遠才臭著臉埋怨道:“怎麽回事,你有沒有點眼力價,什麽了不得的事非要現在說?”
顧長溪沉吟片刻道:“你最好離她遠一些。”
太史階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茫然地問:“誰?”
“沐秋水。”顧長溪沉著臉說。
對方愣了片刻啞然失笑,一把勾住顧長溪的脖子親昵地說:“原來你對她也有興趣,我竟沒發現,也難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唯有這一個你不能和我爭。”
顧長溪歪頭看著他說:“我對她沒有想法,天下美女唾手可得,笑臉迎人的多了去。隻是作為朋友告誡你而已……”
“可她就是令我覺得愛不釋手怎麽辦?”太史階不以為意道。
“你多大的人,又不是沒見過女人。”
“俗氣,你不懂,那可大相徑庭去了。女子雖各有千秋,卻大多一樣。教坊的那些嬌媚風情,官家的又木訥無趣,假正經的很。媚的都是一樣,不媚的也都一樣,唯有她,妙在二者之間,甚得我心。”
“太史階,我隻告誡你,十二卿之間最好不要扯上複雜的關係,要是出什麽事,天尊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嗯,”太史階聞言鬆開手忖思一下說:“你說的也有理,我自有分寸。對了,你有沒有聽說,有個大買賣,梵天指派給了帝釋天?”
對方笑笑反問:“那又如何?”
太史階壓低聲音說:“我是無所謂,不過水天和風天兩兄弟非常不滿。你也知道,我們中有一些人對梵天怨懟已久。一會兒邀我們去府上,少不得要提這事。”
顧長溪合攏象牙扇在手掌上一敲說:“十二天內最好不要起動蕩,若真要有人想翻出五指山……你先去吧,夜裏涼,別叫她久等。”
“你倒比我還憐香惜玉。”太史階笑笑,一甩手向門外走去。顧長溪冷眼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卻覺得很不安樂。
卻說沐秋水也知道這一個月來,風天、水天和伊舍那天頻繁相聚,她隱約感覺這不正常,但卻並沒有興趣去探究他們背後的秘密。
此刻她剛從太原回來,奉命去除掉一位知州。
什麽樣的人會要買朝廷官員的命,她並不感興趣,她隻知道,要做的幹淨利落,並活著回來。
這樁買賣她是和火天太史階一同去的,據說是那個買家非常在意這件事,絕不容許一點差錯。梵天恐怕是擔心她初來乍到並不能手到擒來,故而安排太史階做接應。
差一點,她就真的讓梵天言中。在她抹殺知州的時候,知州的夫人居然不期而至,非要帶著已經成年的兒子背書給老爺聽。
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太史階就結果了這二人的性命。
沐秋水看著太史階的臉忽然有些陌生。
她是第一次看見他殺人。太史階溫恭謙和的第一印象,忽然就和他殺人時優哉遊哉的樣子重疊起來,讓她駭然。
她終於想起他和她是一樣的人,他們畢竟隻是刺客。
隻是她對他頗具好感,他若一開始就和顧長溪一樣表現得放浪形骸,她尚不會有這樣的震撼。
太史階卻並沒有在意,仍舊時常來無量齋找她,陪她說話,通常都要聊上半天才走。
其實她喜歡和他說話,盡管她不善言辭,可是即使是靜靜地聽他說話,她仍舊覺得很滿足。
太史階也從不問她的過去,一貫的溫和守禮,像一位可親可敬的兄長一樣細心而體貼。
漸漸的,她倒真覺得,無量齋像一個家了,而太史階,就是家中那位熟悉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