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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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殺手——散人,他們中多是一些犯了大案的罪犯,無家可歸、居無定所,案上加案是他們生存下去的唯一辦法。

    還有一部分散人,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躋身某個有強大背景的殺手組織——比如十二天這樣——因此隻能獨立行動,依托一些中間人接一下活計。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倘若遇上十二天這樣霸道蠻橫的組織,那便是很危險的了。

    查找地痞、殺手和任何亡命徒,都是從三教九流最混雜的地方著手。沐秋水和遊原敬跑遍城內的賭坊和教坊,暫時卻沒有獲得什麽有價值的情報。

    “還有一個地方沒去。”遊原敬整理東西說:“城北有一處窩棚,那裏有一些臨時賭番攤,還兼做一些拉/皮/條的買賣。他們的窩主姓宋,還做黑市火藥買賣。”

    “你仿佛很了解曹州。”沐秋水說。

    “我曾在這裏住過小半年。”

    依言跟著對方來到城北,她果然見到一片黑壓壓的窩棚,有衣衫襤褸的人,也有短打精壯的人進進出出。

    兩人朝裏走,裏麵一片煙霧彌漫,旱煙和各種不知名的怪味混雜在一起令人窒息。

    此處因為經營的生意比賭坊更複雜,因而也更加魚龍混雜。

    沐秋水穿著素衣,又看起來明顯不同於出入窩棚的女人,因此站在其中非常紮眼。

    然而他們要的,就是這份紮眼。

    在每一處賭番攤前的賭客四邊,都站著幾個不起眼的賭客,實為窩棚的人。

    這些會在攤盅需要做出變化時,弄出一些突如其然的舉動,以分散真正賭客的注意力,以利於荷官做手腳。

    遊原敬在一處賭番攤前站定,掏出幾貫錢。起先輸了一些故意試水,三四把之後,便開始大嬴特嬴起來。一直玩了十幾把,已經嬴了整整二十幾兩銀子。

    這是不尋常的,常言道十賭九輸,因此關於他是否出千的問題,便很快引起荷官和幾個看場夥計的重視。

    下午進去從白天到黑天,一直玩得三十把,已然賺得盆滿缽滿。遊原敬和沐秋水相互使了個眼色,作勢欲走,忽然就圍上來幾個短打的看場夥計將二人攔住。

    “幹什麽?”遊原敬裝模作樣問了一句。

    “兩位客官嬴了這麽多,不散些財再走?”其中一個夥計問。

    “哦,那好說嘛,應該的。”遊原敬說著,就裝模作樣挖出一塊銀子遞上。

    那夥計倒也接的坦然,隻是仍不放二人走。

    “這是怎麽個意思?”遊原敬裝作不明所以的樣子問道。

    那個夥計道:“兩位客官是鬥雞走馬的好把式,我們掌櫃的想結交一下二位。”

    “那怎麽敢當。”

    “有什麽不敢當,做了掌櫃的朋友,以後常來就是,二位請吧。”夥計說著就以不容置喙的口氣做了個手勢,示意二人朝窩棚後頭去。

    這真是遊原敬和沐秋水要的效果,二人便依言跟著走。

    出了這頂窩棚,映入眼簾的是由許多窩棚後院拚接出來的一條巷子。

    前頭兩個夥計、後頭兩個夥計將二人夾在中間,一行人默默走了一刻,居然就繞入一個寬敞的院子的後頭,當真是別有洞天。

    剛到寬敞地方,那四個夥計就突然翻臉,拿出繩子將兩人捆住,嘴裏還道:“讓你們出老千!”

    兩人裝作不敵,被老老實實捆住上半身,跟著走上二樓。

    其中一個夥計敲敲門道:“宋掌櫃,人捆來了。”

    “送進來。”

    夥計打開門,把二人推進去,便關上了門。

    長桌後頭,坐著一個精瘦的男人,半白的頭發,穿著綢衫非常考究。

    那男人開門見山道:“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你們竟敢在我的賭攤出千?自從幾年前有一個出老千的被我剁碎喂狗後,還沒有人敢在我的地盤上做這種事。”

    遊原敬正色道:“不敢,若非出此下策,又怎麽能順利見到宋掌櫃。所嬴銀兩願意悉數奉還。”

    那掌櫃的坐在那裏,眼睛向上翻了翻看看遊原敬問:“哦?你是為了見我?這倒有趣,你為什麽要見我?”

    “上月,曹州城內發生了兩宗人命官司,宋掌櫃可知道?”

    宋掌櫃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遊原敬問:“我有意知道是誰下的手,不知道掌櫃的窩棚近來可有注意到什麽?”

    宋掌櫃緘默一陣,問:“你是官府的人?不對,官府怎麽有女人……你是廠衛?”隻有廠衛這樣需要執行秘密任務的機構,才有可能使用女人去完成任務。

    遊原敬笑笑說:“我隻是一個跑江湖的。宋掌櫃隻要給我一點消息,我也一定會回饋你一些好東西。”

    “有趣,你能給我什麽?”

    “這個女子。”遊原敬說。

    沐秋水大吃一驚,不知他作何意思。

    宋掌櫃道:“什麽意思?我要一個黃毛丫頭幹什麽?”

    遊原敬咧嘴笑笑道:“他是沐忠一的女兒。”

    宋掌櫃忽然欠起身眯起眼看二人,顯然為這個消息所震驚。

    沐秋水心中也頗為震撼,她雖然不知道遊原敬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但她已經看出,遊原敬要用她做一筆交易。

    遊原敬道:“沐家滅門案唯一的幸存者就是她,如今除了你我,沒有旁人知道。”

    宋掌櫃的目光移動到沐秋水身上,上下打量著這個不可思議的黃毛丫頭,最後問:“你叫什麽名字?”

    她覺察出他和父親可能有過交集,按遊原敬的意思,似乎還是很不好的交集,因而知道此刻斷不能說真話。

    然而遊原敬在旁,她也無法撒謊,於是隻能保持沉默。

    “她叫沐秋水。”遊原敬道。

    宋掌櫃眼神一亮,又坐了下來,良久問遊原敬道:“你送的禮物我很滿意。幾個月前,確實有一些生麵孔出現在市麵上。此外如果是做人命買賣,到了曹州城一定要去七爺那裏拜碼頭。我知道的隻有這些,旁的再沒有。”

    遊原敬思考一下,確認他不像是說謊,於是道:“那我就告辭了,這個丫頭留給你。”

    “遊原敬!”沐秋水終於開口:“你拿我換消息!?卑鄙!”

    遊原敬回過頭看她,冷笑一聲說:“沒有辦法,世事就是這樣殘酷。我會告訴他們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