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消失的她(一) 小懲大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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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長溪在焦躁和不安中度過了難捱的一夜。好不容易熬到晨鍾敲響,他便心急如焚地跑出客棧。

    街道上還是靜悄悄的,隻有一兩個趕集擺攤的人和灑水掃街人的身影。

    他往城郊墓地跑去,一路上祈望能在那裏看見她。可惜事實讓他失望。

    他站在那個墓碑前,周圍鴉雀無聲。

    “啊——”的一聲,寒鴉破鑼嗓般的叫聲讓他回過神來。

    她不會因為和自己賭氣就不回客棧的,她要是不願見他,隻要躲在房中就可以。會不會昨天她要回來時恰好夜禁,因此不得已躲在了什麽地方?

    現在回客棧,也許她已經回來了。

    顧長溪用這個想法安慰自己,快步往回走去。等回到城中,街道已經熙攘起來,茶攤也已經擺了出來。

    他回到客棧,沐秋水仍然沒有回來,他便隻能失魂落魄地走到街上,想著該去哪兒找她。

    “顧公子,早啊。”三姑娘和他打招呼道:“這麽早,這是從哪裏回來呀?”

    顧長溪勉強露出一個笑臉敷衍道:“早上有事。”

    三姑娘沒有覺察出他的焦慮,仍舊說道:“怪了,你們這兩天怎麽都不在一處。沐姑娘臉色也不好看,是不是欺負你妹妹了?”

    “怎麽,”顧長溪像是得了救星趕緊問她道:“你見過她?”

    “昨天還見過呀。”

    “昨天什麽時候?”顧長溪跨前一步緊張地問。

    三姑娘對他的焦躁非常不解,她回答說:“你不知道嗎?昨日午後你回來我和你打招呼,你都沒有回我。後來傍晚,你妹妹她一個人回來的。我都不知道沐姑娘的身手這麽好。”

    顧長溪聽出不對勁的地方,他問:“身手?什麽意思?”

    三姑娘笑道:“她一定是怕你責怪所以沒敢和你說。昨兒傍晚,她把郭解好一頓胖揍。”

    “怎麽回事?”

    原來昨日傍晚,郭解大搖大擺地來到茶攤,張口就要叫茶攤攤主還錢。三姑娘和父親都很納悶,他們一向按時按量地繳納看攤錢,何來欠錢一說。

    郭解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抖開說:“怎麽沒有欠錢,我有借據,白紙黑字明明白白。”

    三姑娘和父親接過來看,上麵說的是三姑娘的母親在一年前的某月某日,向郭解借了二十兩銀子。落款是陳吳氏,也就是三姑娘的母親。

    “這不可能,”三姑娘道:“娘生前從來沒有說起過。”

    郭解道:“唉喲,那是你娘後來病糊塗了。這是之前,她剛病的時候問我借的錢去買湯藥。”

    話說這些幫會組織,手下專有一群探子,混跡在各行各業中與商賈攤販結交,套取他們的父母兒女乃至祖宗的姓氏、以及各種私密信息,然後借此偽造各種字據上門索債。

    一般許多商人看到借據真偽難辨,更兼有幫會的“說客”和打手恐嚇威脅,許多也就妥協於淫/威就範。

    若再不從時,便有可能被惡棍抓取虐待,為了保住小命,商人最後還是不得不按著字據“還債”。

    郭解當然沒有這麽細的心思,隻是他上頭還有“老大”要他做事,是以他催促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快點快點。”

    茶攤老板道:“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可我是真不知道內子生前問你們借過錢啊,從沒聽她提起過。”

    郭解一瞪眼睛說:“你這是要賴賬啊,這麽不講信譽,你還做什麽生意?”

    茶攤老板說:“郭大哥,二十兩銀子,我一下子也拿不出來啊。”

    這郭解要比茶攤老板小上一輪多,隻因背靠著七爺的幫會,連茶攤老板這樣的長輩都不得不尊稱他一聲“哥”。

    郭解不滿道:“沒錢?陳老板,你這茶攤生意這麽好,怎麽可能沒錢?你誆我是吧,太不給麵子了。你要知道,不給我麵子就是不給羅大哥的麵子,不給羅大哥的麵子就是不給七爺麵子,不給七爺麵子……”

    “郭解,你不要趁火打劫!”三姑娘怒道。

    郭解立刻又換了笑臉道:“唉喲,三姑娘,別生氣啊。一生氣小臉都擰巴了不漂亮了。”

    三姑娘狠狠瞪著他,郭解又說:“要不這麽著吧,三姑娘,咱們也是老相識,我也舍不得你為難。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和七爺說說,這債就先賒著,等有了錢再說?”說著就要去拉她的手。

    三姑娘躲開道:“我們本來就沒欠錢。”

    郭解抖抖字據不說話,三姑娘又說:“我們每個月交這麽多看攤錢,你為什麽還要來搗亂!?”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郭解不高興道:“我哪裏搗亂了?我保護你還來不及,你看看。”說著對圍觀的人一揚手,從人群裏就鑽出四個短打漢子,這便是打手了。

    先前圍觀的人還有鳴不平的,一見這幾個打手,便都噤若寒蟬。

    郭解道:“你看看這幾個,三姑娘,我可是每天都帶著人保護你們哪。”

    三姑娘“呸”一聲道:“明明是作威作福。要我們交錢,我們乖乖交了,你們卻還恬不知恥不知滿足。”

    茶攤老板在一旁拉著她小聲道:“閨女,少說一句吧。”

    “爹啊,他們太過分了。”

    收不到錢,郭解的日子也不好過,他臉色那看起來說:“廢話少說,還錢。”

    “不給!”三姑娘也是倔得很。

    郭解一揚眉毛道:“三姑娘啊三姑娘,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是針對你,我得交差啊。不給?”說著就對四個打手招呼道:“把茶攤給我砸了!”

    那四個打手一接命令,立時就上去要掀桌子,茶攤老板急忙去攔,反被一巴掌打翻在地上。

    “你們太過分啦!”三姑娘噙著眼淚咬牙切齒道。

    “快砸快砸,砸完老子請你們喝酒。”郭解在一旁起哄,那幾個打手聽他許了好處,幹得便更加“勤快”。

    就在這檔口,有人從人群裏挺身而出,一腳一個,幾下就把那幾個打手打得趴到在地。

    郭解一看,來人竟是個丫頭,前兩天他還見她在茶攤上喝過茶。

    來人正是沐秋水。

    這還得了,好好一張麵子哪能叫一個丫頭片子給丟了,郭解大怒,掏出匕首就要上去戳她。

    沐秋水早預料到這一手,揉身而上奪過匕首,手起落下,橋手環重重砸在郭解腦袋上發出一聲悶響。

    她拎著郭解背後的衣服,又一抬膝,膝蓋狠狠擊在他腹部,郭解悶哼一聲就痛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