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九卿傲慢地走了回來。褚亦朗聲道:“司空公子，我要和你說說郗顏。她是個好姑娘，留在仙樂樓肯定有她的苦衷。我聽說你曾想強迫她為你梳攏，今天又為她寫出不堪入目的詩詞。你是仙樂樓的常客，所以我警告你，別再對她有不軌之心!”

    “你……”司空九卿怒道，“你說話還真是難聽!我對郗顏姑娘怎麽樣，與你何幹？哼，不錯，我是喜歡郗顏，但我沒有強迫她，我的詩作也無傷大雅。”司空九卿頓了頓，看著褚亦繃著臉的樣子，嘲諷地笑了笑，又道:“怎麽，褚公子也喜歡她？”

    “你少廢話!”褚亦急道。

    “哼，不管你喜不喜歡她，她是不會喜歡你這種酸書生的。你喜歡她又不敢說，隻知道在這裏為她的安危幹著急。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覺得很好笑。”

    “你……”褚亦漲紅了臉，“你侮辱我!”

    “褚亦，是你先出言不遜，不要欺人太甚!”司空九卿揮舞著拳頭說道。

    褚亦輕蔑地說:“我不想和你理論，你記著不要對郗顏有任何企圖就行。告辭。”

    “哼，我也不想和偽君子廢話。奉勸你不要再來仙樂樓找麻煩了。”司空九卿和褚亦分道揚鑣。司空九卿在路上忍不住說“真是晦氣。”，褚亦也對司空九卿的態度很不爽，並且還是擔心郗顏在仙樂樓的處境。他想著得空再去看郗顏。

    ……

    過了幾天，孟軒來仙樂樓找郗顏，原來是高梓辰邀請她去仙樂樓。郗顏和孟軒來到仙樂樓，和高梓辰一起在包廂中坐下。

    高梓辰高興地說:“郗姑娘，孟公子，上次一聚十分盡興，遺憾的是沒有請兩位到我府中做客。”

    郗顏笑道:“高將軍客氣了。”

    酒過三巡，高將軍道:“前幾天我在京城禁軍中指導士兵練武，真是讓人熱血澎湃。”

    郗顏道:“軍營裏的習武場景的確聲勢浩大。武藝是門精深的學問，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氣度，一個軍隊的士氣。但我現在沒有機會練武，深感遺憾。”

    “郗姑娘若想練武，在下願意奉陪。前些天見識過你的武藝，心中佩服，正想學習一番!”高梓辰站起來說。孟軒見二人興致很高，便帶兩人到後院的空地上練武。高梓辰拔出腰間的寶劍，郗顏道:“上次打鬥，將軍用這把寶劍威震全場，可否給我細看一看？”

    高梓辰將寶劍交給郗顏。郗顏接過寶劍，劍柄和劍鞘上有高梓辰身上的溫熱，陽剛之氣撲麵而來。郗顏拔劍細看，隻見鋒芒畢露，銀光四射。

    “好劍!”郗顏忍不住讚歎道，“以前我練武的時候總希望有自己的佩劍，但一直沒有找工匠打造。”

    高梓辰看到郗顏愛不釋手的樣子，脫口而出:“你喜歡，就送給你吧。”郗顏連忙把劍還給高梓辰，道:“將軍的佩劍怎能贈與他人，我能觀賞一番就很榮幸了。”

    高梓辰想了想道:“也是，此劍是家父傳給我的，我應好好保管。不過你沒有刀劍，今天先用這把劍練練吧。”他又把寶劍遞給郗顏。

    “好。”郗顏抽出劍，試著舞弄起來。起初，她用自己的動作與劍的重量力度相協調，慢慢的，她與劍融為一體。她快速地舞劍出擊，身輕如燕，驟如閃電；劍光四射，矯弱驚龍。高梓辰見狀走上去和郗顏切磋起來。他赤手空拳阻擋她的襲擊，她手握寶劍向他刺去。兩人打了好幾個回合不相上下，孟軒看得眼花繚亂。

    高梓辰雖然武功高於郗顏，但有意讓著郗顏，有幾次快要傷到她的時候，他用肩膀和胸膛護住了她。她感受到了他的謙讓，心中慚愧。他溫暖有力的肩膀靠向她的時候，她被他溫熱的氣息，擾亂了心緒。

    她一分心，便敵不過他了。他一個快拳向她襲去，她向下一閃，頭上的小釵子被打落，散落下幾縷頭發。

    “得罪，得罪。”他停下來，抱拳道歉道。

    “無妨。”她將寶劍還給他，他從地上撿起小釵子，輕輕吹掉上麵的灰塵，要將釵子插在她的發髻上。

    她向後一躲:“不敢。”然後束好了頭發。

    孟軒看在眼裏，心道:高將軍威風凜凜，不拘小節，怎麽對一女子這麽柔情？!

    郗顏道:“謝高將軍指點。時候不早，我該回去了。”

    “郗姑娘，我送你一程，如何？”高梓辰忙道。孟軒走過去，勸道:“呃，郗姑娘住得遠，不必麻煩你了。”

    “沒事，我今日閑著。”高將軍把寶劍別好，一副一定要送郗顏回去的樣子。郗顏本不想這麽早就回仙樂樓的，但她發現高梓辰對自己的好意越來越明顯，不想惹出麻煩。她沒有對他動過心，而且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與高梓辰千差萬別，深交下去沒有好處，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高將軍，不必了。”郗顏沉穩地說，“不瞞你說，其實我是長昭街仙樂樓的清倌。我家道敗落，淪落青樓，幸得孟軒等人的照顧，苟且安生。我女扮男裝在醉歸樓喝酒交友練武，隻為找點慰藉。高將軍前程似錦，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仙樂樓？”高梓辰非常吃驚。他知道仙樂樓是什麽地方，他向來不近女色，對那樣的地方嗤之以鼻。郗顏讀出了他眼中的失望，她一直不讓孟軒透露自己的身份，就是怕大家瞧不起自己。於是她轉過身去。

    “郗姑娘，你別走。”高梓辰朗聲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在仙樂樓那樣的地方生存一定很不好受。”

    郗顏心裏一陣感動，原來他這樣看好自己!但感動歸感動，她知道他們是沒有任何可能的。

    “高將軍能理解我，我很高興，我必定視高將軍為知己。”郗顏道，“但我身份低微，請高將軍不要過多地掛念。”

    高梓辰聽出了郗顏的意思，但他心有不甘，即使郗顏身份低微，但她還是自己心中獨一無二的奇女子啊。

    “郗姑娘，我……”高梓辰還想說什麽，孟軒勸阻道:“誒，不必麻煩你了。我對仙樂樓熟悉，我送郗姑娘回去就好。你放心。”高梓辰隻好作罷。

    孟軒送郗顏回仙樂樓，兩人因高梓辰的事感到尷尬，一路無語。高梓辰一個人在醉歸樓裏喝酒，心中充滿了牽掛。他沒想到這個女扮男裝，英姿颯爽的姑娘處境如此低微艱難。雖然他討厭煙花女子，但是他相信她會出淤泥而不染。

    不過青樓多浪子，她一個女子怎能抵擋？他心亂如麻，他不能忍受她一個人在青樓受苦，他得去保護她……

    一不做二不休，他現在就要去仙樂樓找她。他在後院裏牽了一匹馬，從長昭街的東頭騎行到了西頭。

    這是他第一次走近燈紅酒綠的地方。他從小受到父親的嚴厲管教，幾乎在軍營中長大。長大成人，他高大威猛，武藝高超，英勇善戰，得到皇上的賞識。他一心練武帶兵，不喜詩書；喜歡獨處，不善交際；遠離女色，冷漠禁欲。有一次他和幾個士兵多喝了幾杯酒，不正經的士兵帶來幾個軍姬討好他。軍姬搔首弄姿地勾引他，他厭惡地推開她們，大叫道“滾開”，嚇得士兵們酒都醒了，再不敢這樣了。

    但現在，他平靜地從四位迎客小姐中間走過去，進入仙樂樓的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