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拉住她的手，她卻轉身離開了。風變得刺骨得寒冷，從他停在半空中的手一直灌入他的心房。

    他看著她嬌俏的背影，千言萬語堵在心頭，讓他生不如死。

    這時孟軒走了過來，拉住他道：“郗才人已經走了，我們也趕快離開吧。”

    褚亦眨了眨眼睛，把苦澀的眼淚憋了回去：“走吧。”

    孟軒帶著褚亦往另一邊走，回頭看了看才人府，不禁歎了口氣……

    郗顏踉踉蹌蹌地回到才人府，低著頭往自己房間走，不想讓人看見她失態的麵龐。回到房間，她一把關上門，靠在門板上低聲抽泣。

    她在心裏對褚亦說了一萬個“對不起”……

    她多想永遠在他的懷抱裏，再不離開；她多想跟他走啊，她多想放下這一切啊……她見到他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滿足了，隻要有他的眼神，她就能挺過一切；她沒想到他會千裏迢迢地趕回來，更沒想到他什麽都不顧，隻想和自己在一起。

    雖然一直以來，她知道他們二人心心相印，但是直到剛才，她才真正知道，他有多麽愛她。在那一瞬間，她想到了第一次見他時，他目光裏微妙的流轉；他經常與自己鬥嘴，但默默給陳媽重金保護自己；他反複解釋自己和趙純熙的過去，而自己總是半信半疑；他前往東北，答應回來就娶自己為妻；他就那樣從東北快馬趕回，闖入後宮，可憐巴巴地說：顏顏，跟我走吧……

    她淚如泉湧，原來他對自己的愛是這樣的深。以前她總以為，在這段感情裏，是自己陷得更深，而現在，她一想到他深情而悲慟的眼神，就情難自禁……他才是那個愛得更加深沉的人……

    對不起，褚亦，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愛你。

    對不起，褚亦，我怎麽可能忘了你。

    對不起，褚亦，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想跟你走了。

    對不起，褚亦，在我們僅有的時光裏，我是那麽的不懂事。

    對不起，褚亦，我終究負了你……

    她太痛苦了，她說了那麽多違心的話，她推開了他溫暖有力的懷抱，她做出了她最不願做的事，拒絕了她最愛的人……

    她扶住門板，不敢相信是自己親手做出了這一切，但是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因為她保護了褚亦，也保護了所有人。她慘淡一笑，不知是笑命運還是笑自己。

    這時進餐的音樂聲響起，她站了起來，準備去梳妝。她知道，自己沒法回頭了。

    十幾分鍾後，郗顏來到餐廳，和筱夏共進晚餐。匆匆吃過飯，管事的嬤嬤走過來道：“郗才人，筱才人，柔才人，剛才鸞怡宮的人過來取走了你們的牌簽。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們就和其他才人一樣，等待皇上的召幸了。”

    “是。”三人答道。郗顏想了想，鸞怡宮應該是皇上大婚的地方，而牌簽就是每一個有資格侍寢的女子的名牌，等著皇上抽選。

    其他才人眼紅地看著她們。新的牌簽預示著新的希望，皇上對於新人總是有更多的興趣。而此時還在才人府的才人們，要麽是從沒有被皇上翻過牌，要麽是召幸過一兩次，就再沒有下文了。

    晚飯後，郗顏和筱夏來到郗顏的的房間。

    “姐姐，今天我們會被選中嗎，我好害怕。”筱夏哭喪著臉問道。

    “有可能的，畢竟我們是新來的。不過皇上有皇後，有寵妃，也許還顧不上我們。”郗顏頓了頓，“筱夏，先不說這個。下午，褚亦來找過我了。”

    “啊？褚亦？他不是在東北談判嗎？怎麽回事？”

    “他偷偷從東北趕回來了，若不是趙純熙等人的破壞，他昨天上午就會來找我了。”

    “趙純熙？又是這個瘋子？”筱夏憤怒地叫道，她吐了一口氣，“先不說她了，褚亦趕回來是為了你吧？”

    “是的，他得知我被皇上看中，就立刻往京城趕，他是想跟皇上攤牌，然後娶我為妻。或者再不濟，他想直接帶我走。”

    “……褚亦對你情深意重，我就知道他不會放手不管的……”

    “隻可惜陰差陽錯，他回來得太晚了。”郗顏歎了一口氣，“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褚亦回來得早，也很難救我。他畢竟拗不過皇上，而且褚家的人也會阻止他的。命運已經這樣安排，我和他的緣分就再難續接了……”她鼻子一酸，眼睛濕潤了。

    “他剛剛來看你，你們怎麽說的呢？”

    “他還是一根筋，一定要救我，他想直接帶我走。我怎麽勸都勸不過，最後隻好……隻好說了很多絕情的話，讓他死心了。”

    “褚亦對你向來情深，他真的對你死心了嗎？”

    “我已經死心了，我就要嫁給皇上了，他還能不死心嗎？我以後隻想為父親報仇，對感情再沒有什麽追求了。褚亦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我複仇心切，也知道我放棄了對他的感情。他已經走了，他會慢慢放下我的……”

    “你不肯跟褚亦走，他也隻能默默地離開了。不過他不會輕易放下你的，隻怕他內心的煎熬和痛苦比你還要多。唉，姐姐，你們二人真心相愛，卻不能在一起，就是我這個局外人看著也揪心……”

    這時，一個宮女走進來道：“郗才人，筱才人，二阿哥來訪。”

    趙沛？

    郗顏心中一驚，說道：“他在何處？”

    “二阿哥在後院中。”

    “嗯，我們馬上就來。”

    “是。”

    宮女離開後，筱夏道：“是趙沛公子嗎？他來看我們會不會不太好？”

    “不清楚，我們先去看看。”

    “好。”筱夏心裏有些忐忑，一方麵因為害怕這樣不和禮製，另一方麵，她知道趙沛對自己有意，現在見麵難免不安。

    兩人來到後院，隻見趙沛行禮道：“郗才人，筱才人。”

    “二阿哥不必多禮。”郗顏回禮道。

    筱夏行禮道：“二阿哥……”她覺得這樣叫他很不習慣。

    趙沛看著筱夏，激動地說：“筱才人……”

    “二阿哥，你這樣前來，可有急事？”郗顏問道。

    “我來後宮看望我母親，趁著沒人，悄悄來找你們。我不可久留，有幾句話和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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