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他暴怒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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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芫皺了皺眉頭,眾目睽睽之下讓她出醜且先不說,被這麽多人盯著膽戰心驚的,萬一有個閃失不死也得殘了。
“爬!”霍尊在她身後怒聲喝道。
她狠咬了下嘴唇,硬著頭皮朝樹跟前走去。
那棵大梧桐樹有二人粗,她張開雙臂試了下,幾乎隻能將它保住大半。
樹皮比較光滑,她腳蹬上去後止不住地往下溜。
身後已有偷笑起來,夏芫鎖了鎖眉,反正是豁出去了,哪裏還顧得了丟不丟人?
她索性脫下鞋子,對著雙手長呼了口氣,使出了身上的洪荒之力往上爬。
這爬樹的本事,還是她在現代生活裏偷學的。
因為生來就帶了幾分病根,童年時除了舞蹈外,父母什麽活動都不準她參加,她便跟著班上的男生偷偷地學起了爬樹。
那時候,隻是偷偷地爬個碗口粗的小桃樹,那像今天這樣當著一群人的麵,爬一棵膀大腰圓的老樹精。
她默默地祈禱著,不顧一切地往上爬。
一番努力後,夏芫終於抓住了梧桐樹的一個枝幹。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著它,爬上那個樹幹,她長長地喘了口氣。
之後艱難地爬上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枝幹。
正要繼續往上爬時,她身子一頓長歎了聲。
——爬錯了!
看了幾天的路線,真爬上來時被茂密的樹葉、盤錯的枝幹、身後那麽多雙眼睛幹擾著,竟然爬過了頭。
她頓了頓,咬咬牙又抱著主幹往下溜。
身後的府兵已經大笑起來,竊竊的私語聲不斷傳來,她心裏一橫,全數屏蔽。
找到她事先選定的側枝後,她沿著那枝腿粗的側枝向院牆處挪動。
在盤錯的十幾個側枝上來來回回變幻了七八次方向後,她終於踩到了通往院牆處的一個比自己手腕還細的樹枝上。
夏芫記得很清楚,這根樹枝很細且有一段裂開了,因此踩上去慎之又慎,可盡管如此,那枝子還是猛烈晃動起來。
好在她身子輕,換做其他人那枝子早就斷裂了。
“少夫人!”玉暖急促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手上能抓到的枝子越來越少,而且越來越細,稍稍用力就會斷掉。她隻能來回變化著手指上的小樹枝來抑製身體的猛烈搖晃。
一陣劇烈搖晃後,她腳下的樹枝終於慢慢平穩下來。
她調整下呼吸,以高空走鋼絲的心態,憑借著頭頂的七八個小枝子,踩著那不到自己手腕粗的側枝走上院牆。
站在院牆上,夏芫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對著這棵樹盯了幾天,終於成功地爬上來了!
隻要從這裏跳下去,她就可以離開將軍府!
‘傾國傾城“、“紅顏禍水“,從此不再與她有任何關係!
不再有霍尊的羞辱,不再被人刺殺,也不會再有人逼著她接頭......
想到這裏,夏芫心底一熱,差點激動地掉下眼淚。
“跳啊!”
霍尊憤怒地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嚇得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用不著催,她比誰都想跳!夏芫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深吸了口氣,本能地張開雙臂,可就在準備縱身一躍時,雙腿一下子軟了。
這堵牆外側離地竟有六七米高,差不多二層樓房了。
又被坑了,而且還是被二隻鳥坑了!
她恨不得現在就將那兩隻鳥抓起來,扒光毛後塞進鍋裏煮成漿糊。
看著遙不可及的地麵,她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
月光如水,灑在青磚紅瓦砌成的屋頂和院牆上,帶著斑駁的樹影。
她清瘦的身體在這高大宏偉的院牆上單薄的像一片搖曳的梧桐葉子,似乎寒風一吹就沒了蹤影。
“跳!”
霍尊雙拳緊握,沙啞的聲音中帶著憤怒。
夏芫回頭一看,霍尊挺拔的身影如沙漠裏的胡楊樹,明亮的月光灑在他臉上,似給他冷俊的麵孔上嵌了層銀霜。
一切,婉若初見!
完美的讓人窒息,卻也冰冷的讓人膽顫!
“跳啊!跳下去你就自由了!”他手上掂著她之前藏在花叢中的小包袱,怒聲喝道。
夏芫心底一驚,剛才有個黑影在花叢中晃動了番,想必是發現了她的行囊。
霍尊靜靜地看著她,心底的怒意和失落交織變幻。
院牆上那個單薄的身影,他從那日在城門口看到時,心裏就如潮水翻湧。
他不顧一切的娶她回來,拚了命的護著,她竟這麽不待見他。
釀山樂儀府給的資料很詳細,他親赴南康也查了,雖然未發現任何問題,但就是本能地想要留住她。
看到她拚了命的爬那棵樹,他想起那日暖香壺的事情,突然覺得自己可笑之極,竟然愚蠢的以為她會勾引他。
這一刻,他到希望那催情的暖香壺是她故意備下的。
夏芫深吸了口氣,回頭看了眼那顆大樹。
原路返回的話樹枝錯綜複雜,樹下還有霍尊和二個催命的丫鬟,危機四伏就不用說了。
終身一躍雖然也是危機重重,但或許就沒事呢!
再說,這裏是皇城,說不準就遇上了貴人。
猶豫不定時,她看到牆沿上幾個突出來的青石柱子。
她眼前一亮,解下腰間的青絲軟帶。
那青絲帶子在她腰上纏了二圈後還紮成了個小蝴蝶,少說也有二米左右,再加上自己一米六多點的身高,滑下去應該是安然無事的。
想到這裏,她迅速解開腰帶,蹲下身在那青石柱子上打了個死結,拽了拽很結實,心裏輕鬆了一大截。
霍尊靜靜地看著她,對府兵命令道:“跳下去後,立即剁掉雙腿!”
“是!”
府兵們宏亮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嚇得她全身顫抖。
蹲在牆頂上,她兩股戰戰,雙腿發麻,心更像是被泡在了冰窖裏。
“你剛才說的,跳下去我就自由了!”她盯著他,聲音跟著身體一樣瑟瑟發抖。
霍尊憤怒地看著她,喉嚨裏發出的聲音陰冷的嚇人:“誰聽到了?”
樹下的十幾個府兵頓了片刻,都說沒有。
她心頭一陣憋屈,想了想將目光看向白冰、玉暖,她是為她們挺身而出的,此刻能信任的隻有她們。
玉暖沙啞地聲音從她腳下傳來:“下來吧,少夫人!”
“少夫人,您先下來!”白冰的聲音似乎也跟著顫抖。
靠人人跑,靠牆牆倒,鳥都靠不住,又怎麽能將希望寄托到黑白無常上?
她冷笑了聲,思緒淹沒在絕望的海洋裏。
看著腳下的十幾個人影,絕望中她突然產生一個可怕的念頭——若是摔死了,是不是可以回到現代?
丟開那根係在柱子上的腰帶,她緩緩站起身來,朝著那些人看了眼,展開雙臂身子朝後一傾,準備從牆頂跳下。
“少夫人!”
耳畔傳來二個丫鬟的尖叫聲,緊跟著一隻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
感覺被人猛地向前扯了一把,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一衝,撞在對方身上。
映入她眼底的是霍尊怒氣衝天的麵孔,隻是沒有殺意,而是莫明的多了份惶恐。
落地後,他憤怒地看著她,額頭上的青筋經緯分明。
霍尊抓在她膀子上的手臂猛一用力,將一把她扯回房中。
咚!
一聲巨響,寢室的門被狠狠地踹上,嚇得院子裏的十幾個漢子都打起了哆嗦。
“完了,咱們這位所向披靡的少將軍,今天是徹底被氣瘋了!”樊莽不安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