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懲罰加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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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霍尊睡熟後,清月悄悄將她叫出屋子。
院子裏,她看到林氏的丫鬟明月。
明月欠身向她行禮,柔聲細語地說:“老夫人請您去趟東院!”
完了,定是那日爬樹逃走之事傳了出去,林氏找她問責的!
夏芫心頭一驚,默默地跟著明月去了東院。
屋子裏,林氏坐在桌前,手中撚了串佛珠。
夏芫本該要上前行禮的,但禮佛誦經是件非常神聖的事情,她想了想默默地站在一旁候著。
約莫一炷香時間後,林氏睜開眼,目光淡淡地朝夏芫掃一眼。
“藤兒怎麽樣了?”林氏開口問道。
夏芫低下頭,小心地回道:“回娘的話,已經好了許多!”
“什麽叫好了許多?”林聲憤怒地看著她。
夏芫心裏一顫,此人閉上眼一臉祥和,眼皮子一抬就裏外都變了?
對付這種強勢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示弱!
“是媳婦的錯,沒有照顧好他!”夏芫趕緊賠禮。
林氏一聲冷笑:“你是想讓我休了你吧?”
夏芫雙手揪在一起,二隻眼睛直直地盯著地上的青玉石板。
“我霍家的顏麵、藤兒的前程,全都毀在你手裏。之前還想給你條活路,可在擎天王府的壽宴上,你害的他差點丟了性命。自此,你便再無活路!”
她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難道她偷換壽禮的事情被人發現了?
怎麽可能?
是喜鵲傳的信,她們怎麽查,也不可能查到鳥身上。
“壽宴上他護著你,不過是為了我們將軍府的顏麵,不殺你,隻是未到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會讓你苟延殘喘的活著,用你的血肉來償還欠下我們霍家的債!”
林氏的話化成一把鋒利的匕首,字字句句捅在她心上。
夏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乖乖地跪在地上。
霍尊給他的壓抑感和恐懼敢來自他高大的身體和冰冷的麵孔,而林氏帶給她的這種恐懼則更多的來自她跋扈的性格和彪悍作風。
“你還真是夠賤的!”林氏冷笑一聲走到她跟前。
夏芫肩膀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下,趕緊俯下身子,雙手撐地將額頭緊緊地貼在地麵上。
“知進退,懂隱忍。你這條狐狸精還真是不簡單?難怪將我家藤兒迷得團團轉!”
夏芫趕緊解釋:“我沒有,真的沒有!”
林氏不屑地掃了她一眼,伸出腳踩在她纖細的手指上。
右手指一陣巨疼,她很快叫出聲來。
“你也知道痛?”林氏憤恨地看著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把我兒子害成這樣,你可知我這個當娘的心裏有多痛?”
夏芫心底一抽,反應也慢了幾拍。
上一刻,她還覺得這林氏作風彪悍、性情跋扈,這一刻,似乎看到了那雙腥紅眼目中的悲憤與痛楚。
有那麽一霎,她甚至產生錯覺,認為這一切到是自己罪有應得!
看著那隻碧綠色的繡花鞋因為過度用力而扁平深陷,她緊咬著牙關她沒再做聲,隻是錐心之痛讓她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滑落。
“讓你勾引我兒子?讓你彈琴?讓你煮茶?煮啊,你繼續給我煮啊!”
林氏說著腳下繼續用力,夏芫指尖處的疼痛迅速從心底傳遍全身,似乎整個身體都被人踩在腳下,揉碾成爛泥。
“我沒有,真的沒有。我從未想過要勾引他,我……我喜歡的人……是陸境衡!”
劇烈的疼痛將她席卷,她拚盡一切的擠出這句話來。
“陸境衡”是幌子,分散林氏的注意才是目的。
林氏瞳孔澀的一縮,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的千真萬確,我和陸境衡在宮中互生情愫,若非少將軍酒後神誌不清,將我錯當成公主,定不會有我們幾人現在的悲劇!”
她眉頭緊鎖,將此番話說的有鼻子有眼,梨花帶雨的樣子寫盡了一肚子的委屈。
林氏臉色一白,怔了半天後,壓低的聲音裏已經聽不出是什麽情緒:“你的意思是我家藤兒胡作非為,毀了你的上好姻緣?”
“陸大人溫婉如玉,我的卻傾慕與他,那日獻藝時,他也曾說過要娶我的話!”
林氏突然大笑起來,忿恨相融,悲喜交織,聲落在夏芫耳朵裏,嚇得她又一陣哆嗦。
“那又如何?皇上賜的婚,誰也改變不了!倒是你,若敢對我家藤兒有半點念想,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林氏說著,踩在她右手上的大腳猛地用力,沿著她白皙的手指研磨下去。
夏芫的鮮血從那隻翠綠色的繡花鞋下緩緩流出,漸漸地染紅了那一片青玉地板。
意識慢慢地從身體剝離,冷汗已經徹底沁濕了衣背。
“我隻用了三成內力,你就痛成這個樣子。你身體的疼痛可有我心裏的一半?再敢連累我們霍家,我定讓你十倍奉還!”
朦朧中,林氏的話語在她頭頂想起,眼前的一切都歸於黑暗。
醒來時,手指上的疼痛還在猛烈的叫囂著,五髒六腑都想被人割開了一樣,身上的冷汗一陣接一陣的往外冒。
這種錐心之痛約莫持續了半個多時辰,手指就徹底麻木了。
明玉走進來,說林氏命她將屋子察洗一遍。
她站起身取來清水抹布,右手緊縮在袖子裏,用左手擦拭地板、桌椅、書櫃。
擦拭到林氏剛才做過的檀木桌椅時,她發現桌子上有串沉香佛珠,還有本《金剛經》。
這本沒什麽稀奇,隻是檀木桌中間鑲嵌了塊羊脂白玉,白玉上密密麻麻刻的全是梵文。
那梵文的書名處,竟然還刻著八個醒目的漢字——《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梵文,夏芫目光一頓,想到了擎天王府溶洞中看到的那些文字。
對比著找了幾十個相同的符號後,翻開一本漢字書寫的《金剛金》,她驚訝地發現那幾個石板上講的是幾百年前越陌古國的事情。
雖然隻能查出一部分文字來,但她隱約感覺到此事非同一般,一旦公布出去必將轟動天下。
努力扯回了自己狂奔的思緒後,她若無其事的將經書放回原處,將屋子認認真真地洗刷了一遍。
剛出門,她遠遠地看到了霍尊的身影,心裏不由震驚了下。
靜養的五日期限未滿,他怎麽又下床了?
“放肆!”
一憤怒的女聲從假山後傳來,雖然看不見身影,但她瞬間聽出是林氏的聲音。
霍尊站的位置雖離她挺遠,但他直身側立,懂得唇語的她通過看口形將他的話語全看在眼裏。
“娘,千錯萬錯都是孩兒的錯,與她無關!”
“娘,孩兒是真心地喜歡她,請您不要再為難!”
“娘,您為難她才是真正的傷害孩兒。您毀她右手,孩兒便砍下左手與她湊成一對,您剁她左腳,孩兒便砍下右腳與她配成一雙。你若傷他性命,那便是真正的要了孩兒的性命!”
一個削了皮的蘋果從假山後飛過來,狠狠砸在他頭上,他動都沒動,依舊筆直地站在那裏。
“她剛才說的很清楚,她喜歡的是陸境衡,對你沒有半點情感,你還護著她做什麽?”林氏忿怒的聲音再次傳來。
霍尊沉默了片刻,繼續懇求道:“她是不喜歡孩兒,但日子久了,也會與孩兒兩情相悅,舉案齊眉的。”
幾個蘋果連著盤子一起朝霍尊飛去,他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沒多大功夫,她看到他挺拔的身體猛地一彎,屈膝跪在地上。
“娘,十二年了,您一直住在舅舅家裏,對孩兒不聞不問。如今團聚了,您不心疼孩兒也就算了,可她是孩兒剛過門的妻子,您真的要這麽絕情的傷害孩兒嗎?”
夏芫鼻子一酸,默默地退回屋子。
無心傷人,卻稀裏糊塗的攪了霍家的安寧。自皇宮獻藝那日起,她“紅顏禍水”的帽子就已經被扣在了頭上。
無論是將軍府的少夫人,還是霍尊的情感,全都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能要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