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圓夢
字數:6358 加入書籤
老爹發話了,方采蘩自然得聽從,問了一下陸儀想吃哪些菜肴後,即刻就往陸家的廚房而去。“蘩姐兒,你不熟悉我們家,我陪著你去。”陸驥等的就是這機會,以眼神阻止了意圖跟著方采蘩走的陸騏之後,立馬起身跟了過去。幾日不見陸驥,其實方采蘩有好些話想和陸驥說,然而有婆子丫頭跟著,她不好和陸驥多說話,隻能沉默著往廚房走去。
落後的陸驥對婆子們低聲交代了幾句,然後,跟著的人就都不見了,包括方采蘩的貼身丫頭阿喜和阿巧兩個。
走到抄手遊廊了,方采蘩回頭一看,身後的人怎麽都不見了。不過她也顧不上多想,而是問陸驥:“我怎麽瞧你下巴這裏有一點烏青,是自己不小心碰到哪兒還是和人切磋的時候叫人給打的?”
陸驥笑著摸了摸下巴:“和他們比武的時候,叫人給碰了一下。”方采蘩凝眉:“不是說京衛指揮使司那邊沒什麽真正厲害的人嗎?怎麽還能傷了你,疼不疼?”
陸驥本想說不疼,但說出口的時候又變成了“有些疼”。方采蘩心疼地道:“抹藥膏了嗎?”陸驥低笑道:“還沒,不如你替我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方采蘩嚇了一跳,嬌嗔地瞪了他一眼:“瘋了你,我可不敢,叫丫頭婆子看到了我這張臉還要不要了,油嘴滑舌地難怪我娘要對你嚴防死守。”陸驥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哪有,她們不是都沒跟來嘛。”
這人變化也太大了,跟當年和錦那個冷漠麵癱少年簡直判若兩人。方采蘩乜斜著陸驥,哼了一聲:“不用說,肯定是被你這個家夥用了什麽借口給調開了。為了調開我身邊的人,陸少將軍用了什麽借口,快老實交代。”陸驥一把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蹭了蹭,跟著又親了一口,嘻嘻笑道:“天機不可泄露,我還指望下回再用呢。”
“放開,你怎麽能這樣,這可是在走廊上,隨時會有人的。”方采蘩臉一下紅了,大力掙紮著,可是哪裏掙得開。陸驥道:“不會給人看到的,你又忘記了,我聽力遠異於常人,隻要有人過來,我老遠就能聽見。”
方采蘩掙不開索性也就由他牽著自己走,嘴裏卻道:“什麽聽力異於常人,你是說自己武功高強吧。隻是我們武功高強的陸少將軍和人家切磋卻弄得下巴烏青,那對方的武功得有多厲害啊。”
陸驥忽然有些不高興,淡淡地道:“那幾個人根本就是一群草包,麵對他們我都未施全力。可他們不知進退出手陰狠。我一時間忍不住脾氣,就想叫他們吃點苦頭知難而退。臨了又怕重傷了他們不好收場,於是又撤回力道,然後,就碰到了自己下巴。”
方采蘩聽完一驚,道:“對方是幾個人對你一個啊。”陸驥點頭。方采蘩不高興了,埋怨道:“幾個人打你一個,還不知進退下黑手,你又何必手下留情,對這種不自量力且品性不端的貨色,何必那麽謹慎,重傷了他們也是活該。”
陸驥道:“不行啊,那幾個可都是勳貴子弟,其中有一個還是咱們指揮使長信侯的外甥,你說我能隨便傷了他們?”
方采蘩沉默了,頂頭上司的外甥,確實不好下重手。隻是那些人怎麽會巴巴地跑去軍營找陸驥切磋呢?方采蘩問陸驥緣由,陸驥無奈地道:“不服氣唄,他們有祖上的蔭庇,可二十多甚至三十多歲都隻能在羽林衛金吾衛裏任個小頭目,而才至弱冠之年的我卻一來就做了正四品的指揮僉事,他們能服氣啊。”
方采蘩氣道:“這些人有沒有腦子,你這官職是憑著自己的軍功換來的,有本事他們也去活捉幾個西戎將軍回來。”
陸驥道:“他們總以為我不可能斬殺俘虜那麽多西戎將士,懷疑是我爹和謝將軍虛報的,誰叫謝將軍和我爹是抗擊西戎大軍的統帥和高級將領呢?甚至我救了英王爺,那也可能是我爹和謝將軍事先的安排。”
“腦殘啊他們,這事兒都能事先安排?他們為什麽不說那些伏擊英王爺的犬戎人都是謝將軍和你爹叫人假扮的?這樣的話都敢說,我還真是服了他們!”方采蘩徹底無語了。
陸驥苦笑道:“你說的還真有人這麽說過,不過是私下裏說的而已,他們以為自己的竊竊私語我聽不到。”
前世方采蘩雖然大學尚未畢業,根本沒進入過職場,但關於職場傾軋的事情沒少聽父母說過,電視上也看過。陸驥這些人才從西北來到京師,要想融入一個新的團體,確實不容易。更何況他又是帶著那麽多的光環,以那麽高的起點進入京衛指揮使司,那些老人們肯定對他各種不服。然後自己不敢找茬,就挑唆那些勳貴子弟。而那些勳貴子弟,本來就對風頭大盛,搶走滿京都高門貴女關注目光的陸驥很是不忿,可不就來踢館了。
“可憐的陸驥,你這些日子在京衛指揮使司那邊,受了不少窩囊氣吧。”方采蘩替陸驥難過,情不自禁地抱緊他的胳膊。
陸驥哼了一聲,說自己可是和西戎鐵騎一連交鋒了近半年的人,還怕那幫子人來挑釁。不過是陸儀告誡過他,京衛指揮使長信侯這個人還是有些本事的,讓兒子多多尊敬他,行事盡量不要出風頭。同在京衛指揮使司的莫澍也說和為貴,畢竟他們西北來的人隻有三百人分在京衛指揮使司。
所以這陣子麵對各種不太明顯的刁難和挑釁陸驥都忍了,加上他這個人,素來是在不是特別熟悉的人跟前話很少,結果越加讓人以為他是心虛,沒有真本事。對營中這些情況,長信侯不是不知道,然而他就是裝糊塗。陸驥覺得不對,回到家和陸儀莫澍討論這件事。
大家猜測長信侯的心態無非兩種,一種就是他也認同那些人對陸驥的中傷之言;一種就是他不相信,但也想看看陸驥的真實本事。不管是哪一種,陸驥都不能再低調行事韜光養晦了。
所以陸驥本就打算下狠手立威,偏偏今日這幾個勳貴子弟撞上來,且態度囂張出言不遜,所以他就不客氣了。
方采蘩道:“那那幾個人具體都叫你給傷成什麽樣子了?”陸驥淡淡地道:“雖然沒斷胳臂腿的,不過不在床上躺個三五日地,就別想出門。”方采蘩哼了一聲:“依我說還是太輕了,一群心胸狹窄妒賢嫉能的草包!”
“草包,蘩姐兒可不能這樣說哦,別的人也就罷了,那勇國公世子可算是有些身手的。”陸驥半笑不笑地,眼睛直直盯著方采蘩。
方采蘩心頭一跳,心道這貨莫非是聽到了些什麽,果然跟著陸驥就道:“遠哥兒跟我說,祖母可是一心讓你嫁給那小子,而嶽母又中意工部殷尚書家的幼子,她們兩個僵持住了,你們家才沒答應任何一家。幸好我及時趕到了京都,不然……”陸驥的語氣要多酸有多酸。
遠哥兒是陸驥這個姐夫的腦殘米分,然後不管是騎馬遊湖還是逛街購物,陸驥又對他是有求必應.。投桃報李,但凡陸驥想知道的這些年關於方采蘩的事情,這孩子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方采蘩暗自咬牙,準備回去一定要揪住弟弟的耳朵好生教訓告誡一番,不然陸驥將自己查了個底兒掉自己卻一無所知。
方采蘩和陸驥邊說邊走,到了廚房的時候,廚房的婆子們早已經按照陸驥的吩咐,給方采蘩準備好了食材,且切都切好了。“好了,我來燒火吧,你們都下去,這裏不用你們了。”陸驥揮手趕廚房的那幾個婆子。
陸驥在府裏,大多時候都是滿臉嚴肅不苟言笑地,下人們都有些怕他。如今他揮手趕人,婆子們麵麵相覷,然後領頭的婆子麻著膽子道:“這,這如何使得,大爺還是歇著,這些粗活就讓小的們做吧。”“是啊,燒火是小的分內之事,大熱的天,怎麽能叫大爺來做,夫人知道了非得罵人不可。”燒火的婆子也戰戰兢兢地道。
“是我讓你們走的,夫人不會怪罪你們,趕緊走,走遠一些別吵到方姑娘炒菜。”陸驥凝眉再次揮手。他一變臉,婆子們哪敢再囉嗦,立馬魚貫而出避得遠遠地。
霎時間偌大的廚房就隻剩下陸驥和方采蘩兩個。方采蘩忍不住噗嗤笑著打趣陸驥:“哎呀,我們陸少將軍不愧是上過戰場的人,這煞氣一露,婆子們都叫你給嚇得哆嗦了。”
陸驥湊近方采蘩身邊,在她臉上飛快地琢了一口,低笑道:“可惜啊,威震西北的陸少將軍一展煞氣的目的,不過是想爭得一次給方大姑娘燒火的機會而已。”
方采蘩臉一熱,拍了他一巴掌道:“不要臉的東西,快離我遠點。”陸驥掐住方采蘩的腰,在她櫻唇上輾轉摩挲了一陣,然後喘息著抵住她的額頭,低聲抱怨道:“沒良心的,這幾日都沒見到你的麵,我夜夜都睡不好,好不容易尋著這麽個機會親熱,你還讓我離你遠點。告訴我,你想不想我這幾日。”
“明知道你就在對麵住著,大家隔得這麽近,有什麽好想的。”方采蘩哼了一聲,口是心非地道。
“好啊,我為著不能見到你,在軍營裏當值都不安生,你倒好居然一點都不想我,真是太氣人了。說真話,究竟想不想我!”陸驥忽然撓起了方采蘩腰間的癢癢肉。怕婆子們聽到,方采蘩不敢大聲笑,隻能強忍著扭著腰躲避。可哪裏躲得開,最後隻好沒出息地求饒。
陸驥壞笑道:“要我饒過你也行,你得叫兩聲好聽的。”“陸大將軍,陸大英雄!”方采蘩忙不迭地喊道。陸驥哼了一聲:“誰要聽這個了,你叫聲好哥哥我就饒了你。”
方采蘩搖頭:“好哥哥,這也太肉麻了,我叫不出口,不如退一步,就叫陸驥哥哥好了。”“陸驥哥哥,隨便什麽人隻要年歲比我小都可以這麽叫我,你可是我未來的娘子,哪能也這麽叫。”陸驥堅決不同意。
方采蘩擔心再這麽鬧下去,耽擱了自己炒菜,那邊長輩們會責怪,隻好妥協叫了他兩聲。陸驥心理上得到滿足,笑著放開了她,老老實實地開始燒火。然而他一邊燒火一邊看著方采蘩傻笑不已。
方采蘩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自己的臉道:“你老看著我笑什麽,莫非我臉上沾了油或者麵米分?”陸驥搖頭:“不是,我老看著你笑自然是因為你好看,心情舒暢。”方采蘩不好意思地:“我哪兒好看了。”
陸驥正色道:“你哪兒都好看,臉好看,頭發好看,衣裳好看。這種玉色底子折枝花卉的衣裳我記得之前在和錦的時候你也有這麽類似的一件,你那時候穿著就好看極了,我當時可沒少偷看你。”
方采蘩臉一紅,低聲罵道:“你個悶騷貨,隨時板著一張冰塊臉,骨子裏卻是個好色之徒。”陸驥喊冤道:“我至始至終眼裏都隻有你一個人,旁的姑娘看都不看一眼,怎麽能算好色之徒呢?”
“不跟你說了,橫豎你都有理。”方采蘩羞澀不已,低頭專心炒菜,不再搭理陸驥。陸驥卻悠悠地道:“蘩姐兒你知道嗎?我那時候曾經不止一次地設想過,咱們兩個就在金竹溪邊的房子裏成親,成親之後我燒火你炒菜,日子有多快活就有多快活。後來咱們失去音信那幾年,我以為這願望此生永遠都不會實現,想起來就胸口悶痛。誰知道老天有眼,終究還是讓咱們重新遇見了,還定了親。”
方采蘩恍然大悟:“我就說你這家夥為什麽要趕走婆子們,自己親自燒火,原來是為了圓夢。”陸驥笑:“圓夢是一個目的,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幾日不見你了,好不容易見著了,就想單獨跟你在一起。”
在來信中說要在五月底來京都的雷三姑娘,一直拖到六月下旬才到。以至於原本以為她不會來了的方家姐妹,突然接到婆子們稟告說一位來自潭陽州府的雷姑娘來訪的時候很是意外。
雷三姑娘比以前瘦了些,但渾身散發出的那股子武將之家特有的英氣卻絲毫沒減少。大家當初在潭陽的時候就很是投契,如今分別大半年,再次見麵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方采菱興致勃勃地問起了自己的兩個小夥伴,湯祭酒家的四姑娘以及林氏的長女,秦家的小大娘。方采蘩也問了溫姑娘和梁二姑娘的近況。雷三姑娘說她們都還好,一個今年出嫁一個明年出嫁,此時都在趕嫁妝。
說到這裏,雷三姑娘又笑著恭喜方采蘩。原來方采蘩和威震西北的絕塵將軍定了親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潭陽州府,和方家交好的人家都很高興。方采蘩羞答答地表示感謝。
雷三姑娘卻忽然嚴肅地道:“照說在這麽高興的時候我不該跟你們提這事,然而我覺著此事對你們家來說太過重大,還是及時告訴你們為好。”
方家姐妹一愣,忙問是什麽事,雷三姑娘道:“我此番坐船來,在順州碼頭轉陸路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子,極像是你們家當初那位殺人逃走的林姑娘。”
方采蘩嚇了一跳,一把抓住雷三姑娘的手道:“你,雷三妹妹你可瞧清楚了?”
雷三姑娘重重點頭:“瞧清楚了,因為我注意到了她可她沒注意到我,所以我看了她許久。當初令祖母可是每逢大小宴會都帶著她,她的樣子我記得清清楚楚。順州船上那女子雖然比當年的她瘦削些蒼老些,可眉目卻不差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