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番外1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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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誌遠,先生們今日集體會友去了,你何必還這麽認真,東山的桃花都開了,難得又是大好的晴天,咱們大家相邀一道去賞花,就等你一個了!”連鴻飛一手攬住方誌遠的肩膀,一手去取他手裏的書。

    方誌遠為難道:“那個,鴻飛我還是不去了。我幾日前答應鵬哥兒還有銘哥兒去瓦肆那邊給他們買些好玩的小東西,卻一直沒買,他們都念叨好幾回了。正好趁著今日放假我去買。”

    “哎呀,你這人真是無趣。”宋鴻飛覺得掃興,隨即又不以為然地道,“買那種東西,讓身邊的小子們跑跑腿就是了,哪裏需要你自己親自去買。”

    連鴻飛是兵部尚書謝霆之夫人連氏的娘家侄兒,和方誌遠意氣相投關係不錯。方誌遠見好友生氣,忙笑著解釋:“你又不是不知道鵬哥兒有多挑剔,銘哥兒雖然年小可也是個不好糊弄的,小廝們哪裏會挑到他們中意的。我要是這麽隨便敷衍他們,他們興許會好幾日不搭理我。”

    連鴻飛悻悻然:“那好吧,那我們就走了。”方誌遠笑著揮手:“去吧,玩得開心啊。”

    “我就說他不會去吧,人家自幼就有神童之名,十五歲就考中秀才,將來金榜題名是穩妥妥地,乃是書院的夫子們眼裏的香餑餑,哪肯跟咱們這些人混在一道。”窗外一個牛高馬大粗眉大眼的少年陰陽怪氣地道。

    另一個身材瘦削聲音尖細的少年附和道:“就是,人家惜時如金,隻恨不能時時都捧著書本,咱們就別耽誤人家的學業了。”

    方誌遠不用抬頭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說話陰陽怪氣少年名喚許猛,乃是忠勤伯府的長房長孫,陸騏生父保國公世子姐姐的兒子。聲音尖細的名喚宋皋,也是保國公府的姻親。

    這兩個人不知為何,在這清溪書院處處針對方誌遠,一逮著機會就要損他幾句,方誌遠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置之不理。自己來書院讀書是一心要考進士的,才不會和這些人置氣浪費精力。

    等同窗們都走了之後,方誌遠也收拾好東西坐馬車回城。清溪書院在京郊七八裏之外的清溪邊上,坐馬車回城要不了多久。去瓦肆挑選了好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路過點心鋪子的時候又買了幾斤點心之後,方誌遠吩咐車夫盡快往家趕。

    其實他今日之所以不肯和諸位同窗一道去賞桃花,除了要去瓦肆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昨日聽方采蘩說,今日陸騏要來陸家。

    陸騏不如今該叫何騏了,去遼東一呆就是三年。認祖歸宗後的何騏不再住在陸家,加上大家年歲大了不好再隨便見麵,說起來方誌遠還是元宵節賞燈的時候和她說過話,此後雙方再沒照過麵。

    為著於氏感染了較嚴重的風寒,今日何騏要來陸家探望養母。一心見到何騏,方誌遠明明到了自家門口卻不進去,而是將自己買來的東西分開,然後帶著要送給銘哥兒的那一份去了陸家。

    三歲的銘哥兒看到舅舅買給自己那麽多好玩的東西,喜得咯咯直笑,這個摸摸那個看看不知道先玩什麽。懷著二胎的方采蘩懶洋洋地靠在榻上,看著舅甥兩個玩得不亦樂乎,嗔怪道:“遠哥兒你又亂花錢了。”

    方誌遠不以為然地笑:“這些小東西能花多少錢。”陪著外甥玩了一會兒,方誌遠問於氏病情可有緩解,說自己打算去正院那邊問候一下。

    方采蘩道:“強多了,再用兩副藥就差不多好了。起先騏姐兒來瞧她,然後你二姐抱著華姐兒也來看她,大家一道陪著她說了會子話,許是累著了,她服了藥就躺下歇著了,你這時候別去瞧她。”

    方誌遠明明想打聽何騏,嘴上卻道:“我二姐和華姐兒也來了啊,正好我今日給華姐兒也買了兩樣小玩物兒,她們還在你們家嗎?”

    方采蘩搖頭:“不在了。騏姐兒說保國公府的女眷今日相邀去東山桃園看桃花,婆婆歇下後她就走了。至於你二姐和外甥女,這會子應該在咱們家。”

    騏姐兒竟然去東山看桃花去了,自己陰差陽錯地卻剛好與她錯過。方誌遠心頭很是失落,強笑道:“那好,那我回家去了。”

    次日到了書院,方誌遠將連鴻飛拉到一邊問昨日東山之行好玩不,宋鴻飛眉飛色舞地道:“很好玩,可惜你沒去,不然你一定會詩興大發,當堂做出幾首好詩來,將咱們大家都給比下去。”

    方誌遠道:“是嘛,聽你這口氣,當時你們大家都做了詩?”

    連鴻飛搖頭:“沒有,也不是都做了。到了那裏大家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地走散了。許猛和宋皋兩個人更是撇下咱們和自己家裏人一道了,他們兩家以及他們家的親眷都來東山了。”

    果然如此,一想到自己和騏姐兒見一麵難上加難,而和自己不對付的許猛宋皋卻輕易地就能和何騏說話方誌遠就鬱悶。因為心情不好,說完話後,連鴻飛走了,他還一個人在假山背後發呆。

    等他正要回去的時候,卻聽到附近傳來爭執聲,聽聲音爭執的兩個人一個是許猛另一個是宋皋。方誌遠心道還真是巧了,自己正想到這兩個人,結果就聽到他們說話了。

    隻聽宋皋鄙夷道:“還瞞著,還瞞著,我昨日都瞧見了,你和騏姐兒兩個人偷偷轉到一邊,然後她飛快地遞給了你一樣東西,遠遠瞧著像是荷包。偏巧你今日身上就掛了個新的,還不承認!”

    方誌遠心裏一沉,騏姐兒送了許猛荷包?

    他這邊拳頭緊握,那邊許猛支支吾吾地道:“什麽叫我們兩個人偷偷轉到一邊,這不是我的荷包舊了嘛,前些日子就厚著臉皮求她幫我做一個。”

    宋皋哼哼冷笑:“你們許家那麽多姊妹,你荷包舊了隨便央求誰做一個不好,偏要央求騏姐兒,分明是對人家有意。不過她竟然一下就答應了,想來對你也不是沒有情意吧。這也難怪,你小子一逮著機會就衝人家獻殷勤,前年更是不懼路遠去遼東住了幾個月,她對你心生好感也正常。”

    許猛嘿嘿地笑:“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要說騏姐兒的模樣在姊妹當中不算出挑,可我喜歡她開朗的性子。還有一想著她流落鄉野早年跟著陸家人過著那樣的苦日子,我就想多多疼愛她一些,想讓她這一輩子都過得開心不受任何苦楚。”

    宋皋壞笑:“我就知道是這樣。不過我瞧著大人們似乎也樂見其成,無論是你娘還是騏姐兒的娘,你那麽接近騏姐兒也沒見她們說什麽,分明就是想著親上加親。”

    難怪許猛幾個對自己充滿敵意,原來如此!方誌遠越聽越心涼,最後實在聽不下去了,踮起腳尖快步走了。卻不知道他一走遠,那方才一副不知附近有人竊竊私語的兩人立馬繞過來,看著他的背影得意地笑。

    騏姐兒家裏果真打算和許家親上加親,要將其許給許猛嗎?方誌遠心頭鬱憤,打算碰到何騏的時候委婉地問一問她。然而此後的幾個月他都沒撈著機會。

    一次是何騏和薑妍來陸家,方誌遠借機去了陸家。和薑妍陸騏見禮完畢。趁著大人說話的功夫,拿眼神示意何騏去一邊和自己說話,但何騏卻無動於衷,始終坐在薑妍身邊聽大人說笑。

    一次是方誌遠陪著胡氏去大相國寺上香,碰到了薑妍帶著兒女也去上香,大家一道在放生池邊的亭子說話。

    薑妍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說京裏許多官宦人家都喜歡將閨女許給新科進士,她卻不想。因為新科進士大多要去下麵小地方做縣令或者主簿,然後慢慢往上爬,做妻子的不想夫妻分居也得跟著去受苦。

    騏姐兒早年和自己分離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母女團聚,她才不願意再一年到頭見不到閨女一麵呢。她就打算在京裏這些勳貴或者宗室當中給閨女尋個夫婿,然後看著閨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就心滿意足了。

    薑妍說完這些,又誇方誌遠學業有成肯上進,來日一個兩榜進士是穩妥妥地跑不掉。大家都是人精,胡氏如何聽不出薑妍的意圖,麵對薑妍的誇讚,她隻是淡笑著說世子夫人謬讚了,旁的話一句也沒多說。

    薑妍說這番話的時候,何騏始終低著頭,沒看胡氏也沒看方誌遠,給人一副自家老娘說得對,自己全聽她安排的架勢。而一旁何騏的三哥何衝則一直神色淡淡地,偶爾看向方誌遠的眼神更是帶著不善。

    方家母子帶著一肚子氣回到家。胡氏是個要強的,自覺今日受到了羞辱,氣得不行。到了晚上,她便屏退下人,將方誌遠叫到跟前,和方修文一道同兒子嚴肅地進行了一次談話。

    胡氏道:“遠哥兒,你對騏姐兒那點心思我和你爹爹都清楚,可人家不見得對你有那心思。今日騏姐兒娘的那番話你也聽到了。世人主張高嫁低娶不是沒道理的,這娶媳婦若是高攀了,不光你自己受氣,爹娘也跟著被親家瞧不起。你就是再喜歡騏姐兒,也趕緊給我打消了念頭。你娘眼裏揉不得半點沙子,受不了那分氣。你要但凡有半分孝心,就不要再惦記著她了。”

    方修文則嚴肅地道:“清溪書院雖然不錯,但還是比不得南方的白雲書院。你要想高中,還得去那邊求學才行。白雲書院的山長和爹爹有幾分交情,爹爹打算讓你去那邊學上幾年,你後日就動身吧。”

    方誌遠沉默片刻後,恭謹地道:“是,孩兒全聽爹爹安排。”

    次日胡氏忙著指揮丫頭婆子給方誌遠準備衣物行李。方誌遠自己則忙著勸慰難過得直哭的祖母,拉著兩位不舍他遠離的姐姐說個不停。還有可愛的弟弟以及外甥外甥女他也萬分不舍,抱著親個不停。這也難怪,他長這麽大還沒和家裏人分開過,猛不丁地要去那麽遠的地方,誰能受得了。

    時間倉促,方誌遠根本來不及去學裏向夫子以及同窗告別,一大早就帶著幾個下人動身南行了。等何騏聽說這事,跑來求證的時候已是五日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