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無法消逝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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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微風吹過冷行遠俊秀的臉頰,天邊彩霞密布、斜陽淡紅,一切都如初般……
也曾是在這樣的一個晚上,那是在佐冷剛到冷府的不久……
院內五六歲大的冷行遠正在練習一套冷父冷傲雨澤的一套掌法,幼小的身軀在雪地上不斷的上下翻飛,霎時靈活。
不知何時佐冷已經默默地在邊上注視著冷行遠的身影,在佐冷漆黑的瞳孔中充滿了羨慕之色。
待一套掌法練完天色已是將黑,佐冷快速上前遞了一條毛巾給冷行遠擦汗,擦著汗的冷行遠忽然好奇的對著佐冷問道:“你的父母呢?他們會回來找你嗎?”
佐冷神色突然間變得無比的失落,失落中開口道:
“我早就不記得父母是什麽樣子了,有時候看著別的孩子都有父母陪著,會突然在腦海中冒出兩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向我走來,我從他們身上能感覺到無比的親切,但是……”
“但是什麽?”冷行遠淺笑著鼓勵的問道。
“但是每當我奮不顧身的向他們奔去的時候,那兩道身影就眨眼之間就不見了……”
一句話還未說完佐冷已是眼中含淚,冷行遠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佐冷此時有多麽想念自己的父母。
“好了,別哭了,等我有了強大的實力一定會打你去找你的父母的……“冷行遠開口安慰道。
“公子,你說的是真的嗎?”佐冷抬起頭眼圈紅紅的,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好了、我們一起吃飯。
從明天起我讓父親也教你修煉,這樣找到你的父母希望才會越來越大。”
冷行遠牽著佐冷的手兩人高興的邁步而去,在雪地中留下兩串清晰的腳印。
……
夜幕降臨,冷行遠仍是回憶著過往和佐冷生活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原本他是打算等此次尋找到太阿劍之後便帶著佐冷四處遊曆,幫佐冷尋找到他的父母。
這麽多年來,無論經曆了多少磨難,始終不變的是每當走在大街上、看到父母疼愛的帶著自己的孩子在街上嬉鬧時,佐冷平靜的目光深處都流露著濃濃的羨慕。
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這些畫麵還是被善於觀察的冷行遠捕捉到並默默的記在心中,但是現在他卻沒有機會幫佐冷實現這個願望了!
夜風微拂、曉月西斜,意境如此諧和的夜晚冷行遠的心中卻是如波濤拍岸般洶湧澎湃。
他恨蒼天不給他時間,不給他機會去完成自己的諾言……
日出東方、歸於群山之巔,如此往複,周而複始,讓人感覺身在其中而又蔽之於天道之外!
隨著萬佛大會的舉辦的日子越來越近,天龍寺眾僧人也是愈加的忙碌起來,看台的搭建,一些老舊禪院的修繕翻新,佛像的刷漆鍍金工作,以及觀禮的客居等等!
冷行遠看著眾僧人忙碌著不停,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熙熙攘攘的鬧市,但自己卻是顯得這麽格格不入!
以前和佐冷在一起的時候,無論出入什麽地方冷行遠都覺得無比的適應,但是現在他看著眾僧人忙碌匆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可做,而自己卻像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也許自己天生就是一個孤寂的看客!嗬嗬……”冷行遠在內心嘲笑著自己!
經曆了佐冷的死亡,此時的冷行遠隻想能有一個安靜的地方讓自己靜靜的躺著,躺倒死亡的盡頭……
沿著小道冷行遠一路向後山走去,佐冷的死亡打亂了他的所有的計劃,也讓他沒有絲毫心情再去做任何事情,隻有剩下深入骨髓的孤獨……
更可怕的是無論冷行遠這麽去調節自己的狀態都毫無效果,現在剩下的也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而已!
原本就命魂缺失的他處在這樣一個狀態是非常危險的,但是已經萬念俱灰的冷行遠處在這樣一個渾渾噩噩的狀態如何自知!
夜晚,天龍寺後山一處名叫靜佛崖的地方,冷行遠躺在草地上仰頭看著夜空,此時夜空中可謂是月傍星,星傍月,繁星閃閃……
但是冷行遠看著這樣的夜色腦海中劃過的還是濃濃的悔恨!
不知何時靜佛崖前冷行遠已是持劍而立,疾風呼嘯著迎麵而來,好似也在嘲笑他的不堪……
冷行遠一連持劍在靜佛崖邊佇立五日,這五日冷行遠隻覺得一日勝似一日的孤獨,一日勝似一日的絕望,心中無限的濁氣在疾風呼嘯的懸崖邊也無法洗滌。
絕望間冷行遠在也無法克製自己心中的戾氣,雙手持劍的他佇立良久後驀然對著自己麵前的疾風怒斬而下。
這一劍伴隨著五日來的縈繞在他心頭的孤獨和抑鬱之氣,隻見呼嘯而來的疾風順著劍鋒猛然被一分為二,在劍氣飛到懸崖對麵的時候,撞擊到對麵的崖壁時,隻聽“哄”的一聲巨響,百丈外的崖壁迅速的脫落大塊石屑。
佇立良久的冷行遠感覺身體內的所以力氣全部背著一劍掏空,但是心中的怒意卻絲毫未減!慢慢的他的意識被怒意充斥擠壓的變為黑暗,瞬間摔倒在地。
三天後,冷行遠再次醒了過來,還是在上次的塌上,身邊還是上次照顧他的小和尚,此時小和尚正在翻看經文,尚未發現醒來的冷行遠。
冷行遠也不想打擾這個連日來照顧自己的小和尚,隻是控製不住的劇烈咳嗽瞬間驚動了在一邊看經書的小和尚,小和尚快速的來到冷行遠身邊,扶著冷行遠坐起。
“小師傅,你叫什麽名字,連日來多謝你的照顧了!”
以前冷行遠都是由佐冷貼身照顧的,那時他倒不覺有什麽。
但是現在佐冷已經不在了,忽然換了一個人冷行遠心中還是有很多感觸了,他和對方無親無故的這小和尚倒也擔得起這聲謝。
“施主,小僧法號清音”小和尚展顏輕笑道。
“福慧智子覺,了本圓可悟。周洪普廣宗,道慶同玄祖。這麽算來清字輩應該是排在第二十一位了?”冷行遠問道。
清音一邊遞了杯熱茶給冷行遠一邊開懷的笑道:“冷施主竟然對天龍寺的輩分這麽了解,這是一語中抵啊!”
清音原本就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削發為僧也沒有幾年,所以話至投機時清音也是喜不自禁。
“清音,看外貌我應該比你癡長幾歲,所以我就直接叫你的法號了,這樣可好?”冷行遠看著麵前比字略小幾歲的清音他還真開不了口叫什麽師傅或者是清音小師傅的!
“冷施主隨意就好”清音笑道。
“好,那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別老說施主施主的,聽著怪別扭的!”
“好的,冷施主!”清音隨口道。
冷行遠沒有再次糾正清音,而是連忙開口問道:“清音,在佛家典籍可有記載什麽寶物可有讓人死而複生的嗎?”
“冷施主,讓人死而複生的寶物恕小僧不知,施主可有去問問師祖他們,不過我想最終結果恐怕也會讓施主失望而歸!”
冷行遠未在達話,而是一個人靜靜地在發呆,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清音識趣地默默出了屋子,順手帶上了門,屋內原本還談笑風生的冷行遠瞬間呆滯的癱坐在床上,一種深深地無力感瞬間湧上心頭……
冷行遠在天龍寺一呆便是兩個多月,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他除了前一個月是在昏迷中。
清醒後的他要麽默默的遠遠的看著天龍寺眾僧人忙碌這修繕工作,要麽就是一個默默地在後山發呆!
原本他是打算半個月前離開的,但是自從他無意間發現天龍寺存酒的酒窖後便一直沒能按時離開,當然天龍寺的僧人們也沒有人趕他離開。
冷行遠以前可以說是一個完全滴酒不沾的人,但是現在最近的半個月他卻幾乎沒有在清醒的狀態過!
人的喜好隨著時間的推移確實會發生改變的,尤其是一個經曆了無法言說的傷痛後。
現在冷行遠常常在半醉半醒時回想著、是不是自己當初不那麽堅持尋找太阿劍結果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昔日片段也隻有乘著濃濃醉意後才會夢中出現,還有那些兩人未完成的心願真的就這般煙消雲散了嗎?
已經死去的一切仍存在於心中,這種讓冷行遠發狂的孤獨縱然是在佛法聖地也是無法消除……
冷行遠原本就是一個很獨特的人,也許每個獨特的人都是孤獨的……
他們也想要朋友和摯友,但是這種獨特卻讓希望與現實之間出現一道巨大的鴻溝,所幸冷行遠在童年的時候就遇到了佐冷,但是現在卻永遠的失去了!
在知道佐冷死亡這一刹那冷行遠感覺整個人瞬間墜入了湖底,無法呼吸更無法呐喊,冰冷的湖水還在試圖著無孔不入……
浮生一闕,把酒對青山;
往事瀟瀟,卻與誰作別!
寂月如鉤,微白的月光照印在冷行遠潮濕的臉頰,一時讓人分不清這是酒還是淚!
遠處清音看著冷行遠的方向對慶癲不解的問道:“師祖,為什麽冷施主也像您一樣變得愛喝這又苦又辣的酒呢?”
慶癲歎了口氣再次解下腰間的酒葫蘆,不過半途中又把酒葫蘆又掛了回去!
月光下隻見慶癲囈語道:“因為我們都有無法忘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