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歌成名的李良，最近一段時間幾乎每周都要被教育局拉過去給其他學校的學生做先進事跡報告會，這讓他有些煩不勝煩。然而沒有辦法，他自己還是個學生，就要服學校和教育局的管。

    最後沒辦法，他還是以每周都要出去巡講，會影響自己的學習為由，教育局才漸漸減少了這方麵的宣傳。

    這一係列事情所造成的影響就是李良成了禾康縣家喻戶曉的名人了。在如今的禾康縣，人們可能不知道縣高官、縣長是誰，但一定知道禾康一中出了位優秀的學生李良，大家都知道這個李良，不但學習成績好，關鍵是會編學習法、會編書、會辦報，最關鍵的是還會寫歌！

    現在的李良，走在路上，經常會被人認出來！這件事隨著時間的流暢，影響慢慢消散，然後就是，去年李良向爸爸李雙柱承諾幫忙解決技術科研發資金的事情，舊事重提了！

    “良子，快跟爸爸出個主意吧！”

    這一天吃完晚飯，除了姐姐還在樓下的照相館裏忙活著，李良一家三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小姨王秀妍在衛生間裏洗澡。

    “爸，你在技術科站穩跟腳了嗎？”李良問道。

    李雙柱點點頭：“我們技術科都是廠裏的老實人、邊緣人，沒有以前車間裏那麽多歪歪繞繞的，爸爸我現在基本上算站穩跟腳了！”

    “爸，那我現在就可以跟你說說我的主意了！”李良笑道，“對了，你明天下班去你們倉庫拿一些這些問題布出來給我看看，我給你現場演示演示！”

    李雙柱說道：“兒子，你還和爸爸我保密呀？”

    “爸，不是保密，而是現場給你演示演示，到時候你看看可行不？”

    第二天李雙柱上班的時候，就去了廠裏的倉庫，從後勤處倉庫管理員老姚的手裏領了一匹問題布匹出來。

    廠裏的這一批問題布匹，在李雙柱看來，主要有這幾方麵的問題，一是染色不均勻，這一批的布匹，染的是軍綠色，但染色的人沒有把握好染色的計量，導致染出的布顏色不均，從外觀看起來很難看；而是布匹織的不均勻，厚薄不一。要知道這個年代的人們，普遍比較節省，一套衣服，往往老大穿過以後還要傳給老二、老三穿。這種厚薄不一的布，做出來的衣服很有可能出現該厚的地方不夠厚，比如膝蓋、胳膊肘這樣容易磨破的位置，如果太薄的話，衣服就不耐穿了！

    下午下班，李雙柱用袋子把領出來的這一匹布帶回了家！

    晚上李良下完晚自習回家以後，照例喝過了媽媽熬煮的排骨湯，然後就忙活了起來。他讓自己的媽媽將這一匹布用剪刀剪成長條狀，然後從家裏找了個粗細合適的木棍、鐵絲，指導著自己的父親李雙柱做出來一條拖把出來！

    “兒子，原來你說的辦法就是用來做拖把呀，這不太可行呀！”李雙柱失望的說道。

    “啊？爸爸，難道你們廠裏之前也想到了這個辦法？”李良問道。

    “是呀，我們廠裏最初也不想崗山供銷社退貨，就給他們出了這個主意，讓他們可以賣給顧客做拖把用！”李雙柱說道，“但是呀，誰家裏做拖把用新布呀，就像你媽媽，家裏做拖把都是用我們穿過的，破的不能再破的破衣服去做！”

    李良一拍自己的腦袋，還真是犯了經驗主義錯誤呀！記得上輩子自己在報紙上就看過一家紡織廠的布出現了質量問題，後來是做成了拖把，將廢物重新變成了寶貝，為紡織廠挽回了損失！

    那現在怎麽辦呢？李良想到。

    對了，還可以用來做窗簾和男人夏天的短褲，五分褲、七分褲都可以呀！做成褲子的話，就不用擔心厚薄不均、顏色不勻的事情了。

    李良想到這裏，問道：“爸爸，既然做拖把的想法不太現實，我這裏還有兩個主義。這樣吧，等這個星期六，我去你們廠裏一趟。你們廠裏有手藝好一點的裁縫嗎？”

    “有呀！我們廠雖然是紡織廠，但有時也會接一些做成衣的任務，廠裏還是有幾位手藝精湛的裁縫師傅的！”李雙柱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我這個星期六跟你去你們廠裏一趟！”

    “好！”

    時間飛逝，很快就到了星期六。

    王秀蘭早早就起來做了一家人的早飯，她和王秀妍吃過早飯就去一樓的超市開門營業去了。李良和父親李雙柱吃過早飯，李良就坐在李雙柱自行車的後座上，一路晃悠悠的往紡織廠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不時的有人給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的李良打招呼。

    “李良，早呀！”

    “早！”

    到了紡織廠的大門口，陸陸續續騎車來上班的工人不少。有不少都是李良以前熟悉的叔叔阿姨，小時候的李良，就是在紡織廠的廠辦托兒所上的學；讀小學以後，也經常來廠裏玩。廠裏很多30歲往上的職工，都認識李良。

    “喲，這不是良子呀，還認識你老馬叔我嗎？”一位騎車的五十多歲的男子經過廠門口，看見李雙柱載著的李良，笑著問道。

    “那怎麽會忘，老馬叔好，怎麽沒看到馬嬸嬸呀？”李良笑道。

    “你馬嬸嬸已經退休了，有空去家裏玩呀！”馬叔笑道。

    “好呀！”

    進了廠區，廠裏的水泥道兩旁的梧桐樹高大，樹蔭林密，騎進去，茂密的梧桐樹葉遮蔽了陽光的照射，使得整個廠區陰陰涼涼的。

    小時候的李良，最喜歡跟著姐姐，還有廠裏其他的小夥伴一起，在這些梧桐樹下的草地上做著過家家一類的遊戲，時間過的真快呀！

    紡織廠的技術科不在車間，也不在廠辦大樓裏，而是在臨近車間的一處獨立的一層平房。這座平房，比一般的普通民居來的高大，但又比廠裏的廠房更狹小，更不用說與廠辦大樓相比了。這也看得出，技術科在廠裏的尷尬地位。

    在技術科平房外的空地上，李雙柱鎖好自行車，帶著兒子進了技術科的大門。

    技術科裏，還沒有一個人！

    李雙柱下意識的看了看他手腕上的手表，已經八點鍾了，科裏卻還是連一個人都沒有。這種情況他都有點習慣了。他最初剛調到技術科來的時候，當時還有點看不慣一到周末，科室的職工就要拖到八點多，有的時候甚至拖到九點多來科室上班的習慣。

    然後李雙柱整治過幾次以後，就沒有絲毫的效果。盡管他曾經三令五申，要求大家不論是周末還是平時，都要按時上下班。

    但調到技術科的人，早就習慣了這種佛係上班的狀態。李雙柱手裏的權力太小，既影響不了職工們的工資發放，也影響不到他們的獎金發放。他發過幾次脾氣，但都有點像是一拳打到空氣裏的感覺。

    漸漸的，李雙柱改變了自己的管理方式，他製定了一套有別於廠裏的考核模式。每一周，李雙柱都會製定當周的計劃，隻要按時把當周的計劃工作任務完成，他就允許職工們隨時請假。誰知這樣一來，技術科的職工反而工作效率更高了，隻要是科長交代下來的任務，他們都會盡快的保質保量完成。然後李雙柱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許手下的人請假去幹自己的私活，職工們也就對這位科長更為欽佩了。

    不過今天不一樣，今天是帶著兒子來上班，佛係的員工們在李氏父子在辦公室坐了約莫十多分鍾以後，職工們才陸陸續續的進了技術科的辦公室。

    大家看到李良的到來，又是一陣騷動。

    “科長，這位就是你的公子李良同學吧？”有人問道。

    “是呀，良子，還不叫阿姨！”李雙柱笑著對李良說道。

    “不不不，良子，別這麽客氣。你什麽時候有空呀，去我家坐坐唄。我兒子呀，也在禾康一中，他平時最崇拜你了，天天在家就是捧著你的簽名。自從拿到了你給的簽名，他在家看書寫作業都更認真了！”一位四十來歲的女職工說道。

    在科室一陣寒暄，李雙柱指派了科室的一位小年輕小王去紡織車間喊李雙柱之前交代過的幾位裁縫師傅去了。

    技術科的人得知李良的來意是準備做一點新產品出來，紛紛感興趣了。他們從科室的角落裏搬出來兩台半新不舊的縫紉機，把上麵的灰塵擦幹淨，又上了油！

    等到小王同誌將兩位老師傅請了過來，李雙柱已經倒好了茶水。

    “康師傅、毛師傅，快來坐，先喝口茶！”李雙柱笑著招呼道。

    康、毛兩位師傅是李雙柱的師父陳老師傅那一輩的人，陳老師傅已經退了休，康、毛兩位師傅年齡還差一點，再過兩年就可以退休了。

    他們倆是紡織廠縫紉手藝最好的幾位師傅之一。

    “這就是你兒子良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呀！”康師傅嗓門敞亮，紅光滿麵。

    “康伯伯好！毛伯伯好！”李良的嘴很甜。

    眾人寒暄一陣，李良從自己隨身背著的書包裏，拿出來一本作業本。

    他這幾天抽空，在一本空白的作業本裏，將自己想象的一些窗簾的花式，五分褲、七分褲的樣式畫了出來。

    康、毛兩位師傅都是老師傅了，一看李良畫的樣式，就明白了李良要表達的意思。

    “沒問題，老康，你來做窗簾吧，我來做褲子！”毛師傅笑道。

    “行呀！”

    於是兩位老師傅坐在兩張縫紉機前開始忙活起來，技術科的其他人都沒有什麽事，都圍在兩位師傅的身旁看著兩位師傅忙活著。

    康師傅做的是窗簾，做窗簾不需要量尺寸，隻要估摸著現在一般人家窗戶的尺寸就可以直接做了。

    而毛師傅做的五分褲、七分褲，需要按照人的實際尺寸來參照。毛師傅給李良和那位小年輕小王兩人量了尺寸，分別做了兩套五分褲、七分褲出來。

    兩位師傅的手藝很精湛，大約隻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康、毛兩位師傅就完成了手裏的夥計。

    技術科的人手腳很快，在李雙柱的帶領下，大家很快就把康師傅做的四套窗簾，在技術科的幾扇窗戶上掛了起來；而毛師傅，則讓李良和小王兩人換上了他做好的五分褲！

    “哇，好看！”

    技術科的人一會兒看著康師傅做的新花式的窗簾，一會兒就圍觀者李良和小王穿在身上的五分褲。

    這個年代，很多人家連正兒八經的窗簾都沒有；至於男人穿的短褲，都是那種遮蓋到大腿一半處的老式短褲，根本沒有後世流行的那種五分褲、七分褲，這樣的褲子做出來，穿在身上，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技術科的人都有些驚豔！

    康、毛兩位師傅看了自己的作品，也是不由得讚道：“不錯，款式新穎，很好看！看來我也要去廠裏的庫房買幾批布回去，給家裏做一些出來！”

    這當中，最高興的當屬李雙柱。

    他當即讓兒子李良帶著康、毛兩位師傅以及技術科的人去旺客來定一個包廂吃午飯，他自己呢，則一個人跑到了廠長黃佑軍的辦公室。

    黃佑軍自從一人身兼廠長和黨高官兩職以後，就換了一個大辦公室！

    這時候他正準備出去吃飯，今天中午他打算請糖廠的廠長吃飯。他以前的競爭對手周林軍調到了糖廠，他想請糖廠廠長給周林軍上一點眼藥。

    李雙柱興衝衝的跑到他的辦公室，他有點不耐煩：“雙柱同誌，怎麽大中午的跑到我這裏來呀？”

    “廠裏，我們技術科現在沒有經費，根本開展不了什麽技術研發的工作，廠裏能不能給我們撥點經費過來呀？”李雙柱請求道。

    這樣的請求，黃佑軍已經聽到李雙柱說過多次。

    他故作無奈的說道：“雙柱同誌，你也知道。去年廠裏的那批質量布，被供銷社退回後，占用了咱們廠裏的大量資金！現在廠裏呀，也就勉強維持正常的經營，那拿出研發經費，真的很難呀，除非你有辦法幫我解決庫存的問題，把資金盤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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