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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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蟬說,他日再見,要待來年;蟬對我說,他日再見,要等來生。

    操場上奔跑的少年

    彼岸花,又稱歲月兩生花,長葉不開花,開花不長葉。花和葉永生不見,近在咫尺而又遠在天涯,故名彼岸花。相傳開花時,花色火紅,會照亮黃泉路與奈何橋的路,給孤魂以光明!黃泉路上,幽幽冥火,這歸路遠到天涯,三生石上,前世來生終成怨念。坐在床頭的老母親,你可聽見,我的歸魂!

    這一章是老早就打好的稿子,隻是沒時間發出來,送給那個操場上的少年——z武。他是我初中時代的朋友,一米七的個頭,古銅色的皮膚,健碩的四肢,標準的人魚線。左臉有一顆痣!讓他在人群裏一眼就可以認出來。在初一的時候,我屬於那種弱不禁風,學習一般,日常受人欺負的學生。而他,則是我生命裏第一個為我出頭的男人。我跟他是同班,忘記怎麽相識,在我的印象裏,他永遠那麽好動。那麽陽光,那麽的講義氣。一年四季,不分三伏數九。在每天最早的時候,都能看到他在操場跑步,做引體向上。日複一日,從不間斷。不論你起得有多早,一進校門,你便看得到他。我曾經懷疑他是不是晚上都不帶回家的,就住教室。隻能說他是個標準的運動達人。

    在那個年代,啫喱水在學校橫行,不論男女都用,儼然成為一種時尚。我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但是他喜歡,每天吃完午飯來,總能看到他的頭發一根一根的炸立著,索性他的頭發較短,並不算難看。那時候,我整天被班裏所謂的大哥欺負,性格裏隻有怯懦。罵人都不會!他除了上廁所,回家吃飯其餘時間都跟我在一起,算是罩著我。因此,我少受了很多委屈。我從來都不知道他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也從來沒問過。一切都好像順理成章。

    那時候,初中學校開始流行搞對象。有一天我告訴他,我看上一個女孩子。他說真的假的。我表示我很認真。課後他非要拉著我去表白。而我是死活都不敢去的。後來有一天他從我嘴裏套出那個女孩子的班級和名字。跑到人家班裏大喊,那誰,我們班許爽喜歡你。結果,結果我踏馬就被打了。原因是,那個女孩的另外一個追求者就是她本班的。找到我不由分說一頓打。索性年紀小也沒什麽分量。更主要的是沒打臉,萬幸。z武聽說後拽著我非要去報仇,我都嚇傻了,驚慌失措的說,沒事,真沒事,算了吧。可惜,還是沒逃過,他一隻胳膊夾著我半拖著就走了。那會的我,是無論如何不敢打架的,武力值甚至不如一些女漢子。終於在廁所找到那幾個孩子,我站在他身後,動也不敢動,他叼著煙,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架勢。當時他的樣子在我幼小的心靈裏就是不可觸及的巔峰。突然對麵那個學生動了,從地上抄起一塊板磚,照著他就拍過來,我還一臉懵逼呢,張武便一腳踹到那二貨的胸口,直接飛出一米多,簡直吊炸天。旁邊那倆都嚇傻了,手都沒抬一下。他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板磚,地上躺的那個以為要拍他,一臉的驚恐。張武沒說話,冷笑一聲,把板磚放在小便池旁,露出一半來,一掌拍下。沒錯,我一直以來隻能在電視上看到的徒手劈磚真實上演了。我保證,百分之一百是徒手劈開的。起來後,對著那幾個學生說,他是我老大,再敢找他麻煩,我拆了你們。走出廁所那一路,好多人都用很驚訝的目光看著他。當然也看我了,不過後來我覺得人家看我可能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麽我這種弱雞還能當老大吧。

    後來,到了初二。我們不在一個班,之間隔了一層樓,見麵的機會就少得多了,但是那一年是我被欺負的最厲害的那一年,以至於後來的我什麽委屈都能受。有時碰見他,他問我,我也不說。隻想少惹點麻煩,或者說不敢惹麻煩。過了一段時間,有天我突然撞見他。他少了平日裏的陽光還有好動,眉宇間多了一份憂鬱。他說,真巧,省的我去找你了。我要退學了,以後就不能罩著你了,他說。我問為什麽,他說跟人打架,下手重了,估計那小子還要在醫院再呆半個月。所以學校不能容他了,要開除學籍。那一刻,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拍拍我的肩膀說,你以後能不能像個爺們,別總讓人欺負,有點膽量好不好。我鄭重的說,好。心裏卻抽自己一巴掌,叫你睜眼說瞎話,,,他說,我要去另外一個學校,以後有機會會來看你的,誰欺負你了,記住,我來了幫你報仇!我說,行了,你以後也少打架,能學點是點吧。他嘿嘿一笑沒說話。(後來,我才聽說,在初一第二個學期的時候他就被本縣最好的高中預定了,做體育生)。他說了一聲再見,轉身離去。z武,第一個在我生命中為我出頭的男人,又對我講義氣的男人,走了,再也不曾相見。從我的人生中徹底落幕。直到後來他患上白血病——走了,都沒有再見過。

    初三的時候,我認識了大我一歲的老大,劉棟。跟著他,我學會了抽煙,打架,上網,逃課。突然之間,我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經常欺負我的人都跑來跟我套近乎,還踏馬有人找我拜把子,要不是老子智商剛過250,我差點就信了。認識他,l棟。是我生命裏的第一個轉折點,後麵詳說。

    有一天,晚自習,我初一的班長找到我,說有人找你。我跟著他走到教學樓後。他說你知道不知道z武得白血病了。可能,,,沒多久了!我整個人瞬間蒙了。我不敢接話,因為我不相信這麽少見的病會降臨在他的身上。為什麽他的身體素質那麽好。為什麽?我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就是踏馬的想不通。去你媽的吧。他掏出一個手機,撥通號碼說,給,他想跟你幾句話。我麻木的接過來。武在電話那邊,他的聲音虛弱到了極點,像是年邁的奄奄一息的老者。每說一個字,都仿佛使出了最大的力氣。他說,你還好吧?我木訥的回答道,好著呢,你的身體那麽好,怎麽會,,,他說,天知道,問題不大,咱這身體你還不知道,再有小半個月就可以下床了。我聽了差點沒忍住,我知道他不想我擔心,我告訴他,都會好的,沒事。他笑了笑,沒有回答,隻問了句,還有人欺負你沒?說要不等我回答,便掛了電話。我聽到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大概是他母親吧。或許是他偷偷打給我的吧!我不知道。由於病情特殊,他的病房不讓進。我始終沒能看他一眼,哪怕是遠遠的望一眼,一眼就夠了。都沒有!

    等後來有一天,我在街上撞見他表姐,z珍。便問起來z武得情況。她低下頭沒有說話,我看到她落在地上的淚就明白了了一切。於是,我匆匆離去,回到公寓,躲在角落,哭了好久,哭得細碎。這是我第一次經曆朋友間的生死分離。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能接受事實。這件事對我的情緒影響很大,或許也觸及到性格也沒準。他就這麽走了,無聲無息,我甚至都看不到他最後一麵。青春的時光才剛剛開始,他就做了逃兵。一逃,就是一輩子。那一年,我十四歲,到現在整整十年了。大多數初中同學我都忘了模樣,忘了名字。唯獨他,記得最真切。從不曾忘卻,在後來的回憶裏,恍恍惚惚隻看到他在操場上一圈一圈的跑著,不曾停歇,伴著生起的新日,他的身影從那一刻在我的記憶深處定格,揮之不去。

    人這一生,寥寥數十載,有些人還沒有數十載。活過今天,明天什麽樣都踏馬不知道,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你不知道命運會悄悄奪走你什麽。對你是否重要。你不知道,有時候的一轉身,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道別是不是就真的永生不相見了。時間隻帶走了我對他的悲傷,卻帶不走他在我記憶裏的音容笑貌,陰陽兩隔的滋味,非經曆不能明白。每個人,能好好活著就是一種奇跡。相遇即使緣,不過緣起則聚,緣滅則散。勸君珍惜眼前人,莫等失去,淚空流。如此高台月下,我得送魂歌唱到沙啞,你是否還聽得見?時光轉瞬即逝,人來人往,還有幾人記得你?

    清霄似斷去何思,誰人又曉陽關路。山河萬裏,長歌遍地,不問任聲啼!!

    謹以此文祭奠我初中時代的朋友——z武!願經千世輪回,萬劫不複,請君,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