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盛夏的童話還未開花便已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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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西某容電力設備股份有限公司。一個致力於做好每一個電抗器,每一道工序嚴格把關,每一份原材料都選用行業最好的,三十年來遠銷海內外,獲得客戶的一致好評……額,吹不動了,不過說真的,人家做的是不錯,可不是瞎吹。
2013年6月6號,我被到這裏上班,因為那天日子很吉利,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年我虛歲十八。從酒店離開後一直在家無所事事,父母拖了人幫我找了這份工作。從山西一路奔波到渭南,終於算是安定下來。廠內麵積不大,宿舍樓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六角樓。同事大多住在外麵,所以很榮幸我住了個單間,雖然說樓層高了點,環境差了點,洗漱不方便,吃飯地方離得遠,晚上有恐怖的怪聲音,其他還都不錯。過了不久,由於發展需要,公司要搬往西安工業園區。每天早上八點上班拆設備,清洗,打磨,噴漆,裝車,拉到西安,卸車到晚上十二點,然後再坐車回渭南,那段時間累到懷疑人生。
有一天我們都在擦設備的時候有人接來一瓶緩釋劑說是用這玩意擦的幹淨,我說那倒水桶裏,用抹布蘸著擦吧。過了一會來個人,領導模樣,
問我,誰讓你把緩釋劑倒水裏的?
我想,媽的誰這麽吊,這麽跟我說話。
我說,我倒的,咋了?
他說,你不知道緩釋劑不溶於水嗎?
我說不知道啊,我分明看到他一臉鄙視。隻是一閃而過。
他說,你不知道就往裏倒?
我不耐煩的說,那我已經倒了,怎麽樣?他搖搖頭走了,我看見旁邊的人都一臉懵逼,便問到怎麽了?
同事說,哥們在這幹了好幾年,第一次看見這麽吊的。
我說,你也覺著他吊?
他說,滾,我說的是你,那是設備部部長,就咱們主任也不敢跟人家頂嘴,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嗯,很強勢。還有,祝你好運!我瞬間就有點心虛了,媽的,都啥事啊。直到後來,他生生的把我的轉正拖了半年,就我這暴脾氣,要不是同事攔著,早去幼兒園打他兒子了!
有一天,我們在車間閑逛,走到包膜車間,那裏盡是些姑娘。看見倆姑娘在擦機器,就問我邊上那哥們,那姑娘叫啥啊?
他說信(陝西方言裏,笨的意思)小妍。
我知道他在故意耍我,就叫那姑娘。
問她,你叫信小妍?她立馬甩我一抹布,滾,你才姓信呢。
我說,張小平跟我說的。她說,你聽他瞎說,不要臉的。
有一天我問張小平,你們為啥要說她是信小妍?
他說,因為她一點心眼也沒有,對誰也好,你說是不是信?我沒說話!過了些日子,他們叫我一起去ktv玩。
我說太吵了,不去,我要去上網。
平哥奸笑著說,陳(他們平時就叫她陳)也去呢,你考慮下。
我都沒考慮說,不早說,那走吧。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這人酒量很差很差,啤酒兩瓶,一準啥也不知道了。身邊的人老跟我開玩笑說,別人是把姑娘灌多了好下手,你這是把自己灌多了好讓別人下手啊。去了ktv我也不會唱歌,就喝酒,好在那裏邊的酒度數都不高,不過喝了也頭暈。出了ktv,我們在路邊等車,他們都很賊的先打車走了。
說,哎呀,坐不下了,你倆在打一輛車吧,我們先走了。
陳說,嗯,行。
這時候我一抬頭突然看見一顆流星,說,喂,你看,有流星。還真是啊。
我趕緊許願說,祝我陳姐永遠幸福。她愣了一下,我分明看見她眼裏忍著沒有流下來的淚。那一刻,我心裏有點尷尬,因為我說的根本不是心裏話,隻是為了套近乎。後來有一天我問起她,當時為什麽那麽感動?她說,我是第一個這麽在乎她,這麽想著她的人。我也沒承認我當時隻是說說而已。因為有些謊言一旦說出來,就必須要說一百個謊去圓第一個謊。我真的不想騙她太多。有天晚上,我們從外邊逛回來,天下起了雨。
我說,還早,要不去天台上的亭子裏坐一會!
陳笑了笑說,也行,走吧。我和她坐在石階上,聽著下雨聲,聊著以前的事情。
過了一會,我問她,你冷不冷?
她說,還行吧,怎麽了。
我尷尬一笑說,冷的話。。我。。我就。。抱著你,就不冷了。我結結巴巴說完,得虧天很黑,要不她一定看見我紅到脖子的臉。
陳愣了一下,低著頭說,不冷。。也行。我抽出右手攔腰摟著她,低頭一直笑。
她輕笑這說,你這人,傻笑什麽啊,沒看出來,你還會害羞。我低著頭,依舊笑,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覺得很開心,很,幸福。也很,滿足。(我說的是這一刻,突然覺得那會的我們,真的好簡單,好單純,也好容易滿足,沒有那麽大的理想抱負,更沒有那麽多的怨念,就是簡單,就是快樂,就是那種簡單的快樂。)
從那天以後,我和她的關係逐漸明朗,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就是那種隱約和似是而非的感覺讓我沉迷其中,自得其樂並無法自拔!平哥他們平日裏老開我玩笑說,你這厲害啊,這才來多久,就把咱們單位最搶手的姑娘抱回家了。
我說,行了,別瞎扯,沒有的事,就普通朋友。
他說,嗯,我知道,普通的男女朋友。
我知道我的解釋隻會越描越黑,索性就接受他們的取笑。直到有一天,平哥家裏給他介紹了一個姑娘,要模樣有模樣,有身材有身材,最主要的是,還是個護士。可以那啥啥啥。。。哈哈哈。。。啊呸,跑偏了!平哥對象在西安人民醫院上班,平時一休假就打車過來給我們做飯。我嘴乖,一直都喊她師娘,因為工作上都是平哥帶著我。加著我年齡比較小,他們都大我好幾歲,所以都慣著我,好的緊著我吃,完了還不用洗碗。賊愜意!!
有一天,陳找到我,說,有事跟你說,我和她走到角落裏。她說,昨天黨顏找過我了,他問咱倆是不是好了。我沒回答。我說哦。她臉上閃過一絲失望,說,那你就打算這樣一直下去嗎?我說,那怎麽辦?陳低下頭,我已經24了,你才十八,你能不能給我個話?我不想這麽吊著,我沒有你那麽多時間折騰。
我說,好,我今晚給我爸媽打個電話說一聲。晚上她到我宿舍,坐在我邊上聽我給我爸媽打電話。
我說,爸,我找了個對象,我們單位的。
我爸說,多大了?我試探著說,比我。。大四歲。
老爺子說,大四歲啊,那你覺得你倆合適不。
我,挺合適的啊,再說了,慢慢處唄,現在哪知道了。
他說,嗯,那倒是也行了,也不算很大。要是比你大三歲就好了。
我說,行了,你想什麽呢,沒事我掛了啊。掛完電話。
陳一臉不開心的問我,你為什麽不跟你爸說實話?我比你大六歲。
我唯唯諾諾的回答到,先說小一點,等以後咱倆關係穩定下來,在告訴他,他也就沒啥說的了。陳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從那天以後,我和她的關係就很近了,每天她都會來找我,幫我洗所有換下的髒衣服。而且每逢上街都會給我帶回來東西,什麽牙刷牙膏類的生活用品,零食飲料吃的喝的,沒有遺漏一樣。算是很省心了。而我每個月隻有在她不方便的那幾天動手洗洗我倆的衣服,而且是她在邊上指揮我幹的情況下。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簡單的過著,而且中間也很少紅過臉。最大的問題就是她反對我上網,很堅決的那種反對。說的好不誇張點,我每次上網被她知道以後,就感覺瞬間化作她的殺父仇人,就是那麽恐怖!以至於後來由這件事產生出很大的矛盾,加快了我們之間的結束。
她很喜歡一首歌,陳淑樺的《夢醒時分》,嘴裏老是在哼。我還鄙視過她好幾次,說她五音不全。她表示懶得跟我計較。
有時候我們像懵懂的孩子在沙灘上築起屬於自己的沙城,我們則是自己城堡裏的主角,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裏,歡笑,遊戲!做著屬於自己的夢。當有一天,我們要回家放棄這自己臨時搭建起來的夢,一步三回頭看著,我們知道再怎麽不舍也由不得我們,因為即使我們不離開,當海水漲潮的時候,那座沙城也會隨著潮水消失殆盡。不論你有多麽難過,多麽不舍,你也要學會適應,這世間從沒有人會一直等著另一個人,也沒有人會一直遷就著另一個人。我們都會心累,都會疲乏。都會被昔日的至親至愛消磨到心力交瘁!我們體會不到對方的心痛,一如旁人體會不到我們的心痛。我們在寒夜裏互相取暖,卻在風和日麗下互相傷害,又共同在這窒息的環境裏互相依靠,然後,肆意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