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禁軍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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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鋒如冰,刺進血肉之軀,流出鮮血。

    漣漪愣住,明明是她擋在前麵,隻在一瞬間,年華將她護在懷裏,用手臂受了這無情的一刀。

    刺客得了手,立即刀砍回旋,削向年華的咽喉。

    在離皮膚隻有寸許間時,年華用肉掌抓住了刀刃。

    血,浸透衣袖。

    刺客蒙麵,眼裏透出殺人的光芒。

    年華輕笑:“若我做過對不起朋友的事,我便將命送給朋友。”

    輕輕一句後,年華放開漣漪,對刺客懇求:“請朋友不要傷害我的客人。”

    刺客旋動手腕,想從年華掌中抽出利刃,刀卻像鑄在年華手裏一樣。

    年華在漣漪耳邊輕輕一句:“剛才情急之下,冒犯了姑娘,別記恨我。”

    記恨?

    他舍命施救,是恩情。

    如此危情下,漣漪怎麽能退?

    她直視刺客,叫出他的名字:“貢布,你以愛之名,殺無辜的人,上天也不會祝福你和央金的。”

    名字已被漣漪說破,留給貢布的隻有死路。

    貢布從腰裏取出毒藥丸,單手摘下遮麵,要立即服毒自盡。

    年華再一次出手,擊中貢布的手腕,一腳踏上掉落的藥丸。

    “朋友有勇氣死,我敬佩。”年華直視貢布剛毅的麵龐,語音如此真摯:“可朋友沒有勇氣活,不是真英雄。”

    哪個男兒不想做英雄?

    年華已放開貢布的刀,咽喉就在眼前,隻要刺進去,央金就不用嫁給中原人了。

    心軟了,刀也失去了鋒芒。

    貢布是熱血好男兒,他棄了刀,痛恨自己不能解救央金,緊盯年華,英雄一句:“刺殺你,是我一人所為,要殺要剮全憑你,你如果找別人的麻煩,就不是真英雄。”

    “我也並不想找你的麻煩。”年華輕輕坐下,斟了兩杯酒,也請貢布坐下:“我隻想聽你的故事。”

    貢布說了他和央金的故事,是青梅竹馬卻不能相伴一生的故事。

    任何人聽了這個故事都會動容,年華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就算我死了,還有其他五個比武和親的勇士。”年華反問貢布:“難道你要將他們都殺害嗎?如果這樣做了,你們一定會受到懷疑,會連累兩國失和。”

    貢布答不出,年華搖搖頭:“這並不是萬全之策。”

    一杯酒入喉,刺痛貢布的心,他抓起酒壺,想將破裂的心澆碎。

    “我有一個想法,也許能成全你和公主。”

    年華的話,像沙漠裏的水,誘惑著幾乎絕望的貢布。

    “我可以讓中原六個勇士,都輸在你的手裏,然後讓皇帝賜你將軍的職位,將央金許配給你,這是吐蕃公主嫁給了中原將軍,也算是兩國和親了。”

    這是很好的計策,其中卻有兩個破綻,貢布問得很小心:“其他勇士真的甘願輸給我嗎?中原皇帝真的會封我做將軍嗎?”

    “在其他勇士麵前,我的官銜最大,在皇帝麵前,我最受信任。”年華輕笑,點點頭:“因為我是王爺。”

    貢布看著年華,眼底滿是感激。

    年華麵色微紅,輕笑貢布:“現在,你能饒過我的性命嗎?”

    貢布匍匐在年華腳下,行了吐蕃國最尊貴的五體投地大禮,立下誓言:“如果你能成全我和央金,我貢布的命,就是你的。”

    “貢布?中原話的意思是守護神。”年華伸出血臂攙扶他,給了他一個吐蕃國朋友間的擁抱,溫聲祝願:“希望你能永遠做央金的守護神。”

    貢布帶著希望離開了,年華坐下,撕下衣袖,包紮傷口。

    他笑看漣漪,隨後低眉輕聲:“讓你見到血腥的場麵,是我無能。”

    世上怎會有年華這種妖?

    會不會完美的太過分了?

    漣漪輕蹙眉頭,問向年華:“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認識刺客?”

    年華為漣漪斟了半盞茶:“你第一次出現在我麵前時,我已知道你是妖。”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漣漪不知該說些什麽,年華將茶盞遞到她手裏:“我該感謝你今夜的眼淚,是它們沒讓我死在貢布的刀下。”

    漣漪臉紅,如果年華不是為了照顧她,也許不該受傷,又何談感謝?

    “你不問我為什麽接近你嗎?”

    “該對我說的時候,你自然會說。”

    沒有好奇心的男人,通常會給女人留下一點好印象。

    可是,年華,已經夠完美了。

    漣漪從書房裏退出來,聽到一聲細小的貓叫。

    月光牆頭,伏著一隻與月色媲美的花狸貓,明亮的雙眸對漣漪眨了一下,便靈巧的翻下了牆頭。

    漣漪走出王爺府,隨貓兒進了一片小樹林。

    月色斑斕處,花半月凝視彩漣漪:“你竟然會救年華?”

    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漣漪卻不敢直視半月的目光。

    輕垂額頭,漣漪低聲:“無論如何,這不公平。”

    “公平?”半月笑了,很淒然:“公平隻在強者手中,不是我們該苛求的。”

    “半月哥哥。”漣漪直視他:“人人都有權利追求公平。”

    “我現在告訴你,最大的公平就是真相。”半月逼問漣漪:“如果你想追求公平,請把翠姐姐與年華的真相告訴寒九。”

    這件事,不能說,也不敢說,漣漪隻能低下頭。

    “既然比武和親的結局已經暗定,我也沒必要留在央金身邊了。”花半月無奈的看著漣漪,下定決心:“明天,我親自會一會年華。”

    清晨時分,有幾分寒意。

    禁軍頭領親自集結隊伍,將風微蘭與寒九送上演武台。

    這一對少男少女,雖然英姿勃發,卻太過年輕,能有什麽真本事?

    頭領看出將士們眼中的不服氣,立即對兩人壓低聲頭:“請兩位英雄一展絕技。”

    “絕技沒有,倒是能送頭領幾根鷹毛翎子。”

    風微蘭笑嘻嘻的說完,反手摘下赤弓,從箭壺裏取了尋常的竹箭,對天連打四箭。

    有三支箭不見了蹤影,隻有一支箭射中了校場旗杆。

    四箭射丟了三支?

    立即引來將士們一陣嘲笑。

    寒九躍下演武台,隻用了兩個縱躍,便到了旗杆下。

    禁軍的校場旗杆是用生鐵鑄在地上的,寒九隨手拔起,像從筆架上取筆那樣簡單。

    在眾人目瞪口呆時,寒九取下了釘入旗杆的竹箭。

    寒九回到演武台上,將竹箭送給禁軍頭領。

    頭領讚歎過後,高舉竹箭,眾將士看清了箭後,立即爆發出叫好聲,像旱天震雷那樣響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