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白不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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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手過招,勝負隻在電光火石之間。

    年華曾是領兵打仗的將軍,又每夜刻苦練劍,他是高手。

    就算花半月的劍術,與年華旗鼓相當,但他手中是樹枝,而不是真的劍。

    以常理而論,這一戰,還沒開始,花半月已經輸了。

    然而,花半月是聰明者,聰明者不會做必敗的事,他的樹枝刺中了年華。

    入肉三分。

    血,慢慢溢出,年華忍痛作笑:“半月先生好劍法。”

    花半月凝視年華許久,終於拋掉樹枝,唇角微揚:“我突然有興致烹茶了,你今夜有此幸哉,能嚐到一杯。”

    花半月轉身走向書房時,招來丫鬟們的竊竊罵聲,待他遠離後,丫鬟們圍住年華,紛紛替主人不平:“什麽半月先生?就是個騙子,王爺快趕他走吧。”

    年華輕笑,還劍入鞘,似乎已經等不及品嚐到半月先生烹製的茶,立即追隨去書房的方向。

    書房裏,茶案旁,半月弄水,年華靜候。

    滾水三沸時,半月斜目看年華:“你輸的心服口服嗎?”

    年華點頭輕笑:“半月先生所賜這一招,我記下了。”

    “你贏了,卻認輸。”半月嗤笑:“你真虛偽。”

    “半月先生的樹枝上,共有七片葉子。”

    年華聽著水沸,說起方才的一劍。

    “半月先生出手時,七片葉子從樹枝上飛出,刺向七個丫鬟。”

    “你終於說實話了。”半月冷笑:“你眼力夠快,劍也夠快,能瞬間刺出七劍,破了我的飛葉流星。”

    “我的劍還不夠快。”年華低頭,輕歎一句:“否則,也不會被先生的樹枝刺中。”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刺穿你的咽喉?”

    年華點頭,他不得不承認:“多謝先生劍底饒命。”

    “你既然知道剛才我能殺你,還去救那七個丫鬟。”半月似乎笑年華白癡:“難道丫鬟的命,比王爺還值錢?”

    “你錯了。”

    自從半月進了王爺府,這是年華第一次否定他,如此決絕。

    “這間宅院裏,沒有王爺,也沒有丫鬟,隻有朋友。”年華直視半月:“我替朋友受先生一劍,這隻是平常小事,我相信先生也一定是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對嗎?”

    花半月想了許久,提壺注了半盞白水,推到年華眼前。

    “喝了這杯水,我們說點朋友之間的話。”

    白水清亮,像姑娘眼中的月波,年華細細品水,舍不得浪費一滴。

    “先生烹的水,比天下所有茶都好喝。”

    杯盞放下時,半月開門見山:“你是妖,我也是妖。”

    “我早已知道。”年華輕笑,挑起眉毛:“所以?”

    “你永遠也不許回妖界。”

    他們在以水代茶時,漣漪就隱身坐在旁邊。

    她更茫然了。

    花半月的目光裏,已經斂起殺氣,他不再想殺年華。

    但,他也不許年華回妖界。

    寒九,是來帶年華回妖界的,花半月該怎麽對他說?

    晨露,朝霞。

    禁軍校場上,是男兒們練功的呼喝聲。

    風微蘭和寒九穿插在其中,有模有樣的做著教頭。

    水竹影百無聊賴,遠遠的躲在校場角落,坐在古樹枝杈間,獨自幾曲笛音。

    妙音婉轉時,她突然輕笑:“在王爺府裏做工這麽閑嗎?”

    漣漪現出倩影,皺眉不解:“我的隱身術沒有破綻,你怎麽知道我來了?”

    “是因為你的脂粉味。”水竹影收起白纓青笛:“你難道不知道,蛇信子尋味,是天下第一嗎?”

    “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你是條蛇呢。”

    漣漪調皮的笑,坐在水竹影旁邊。

    “你來找我,是要說年華的事?”

    水竹影的問題,讓漣漪幽幽歎一口氣:“不是年華,是半月哥哥。”

    “他?”水竹影冷笑:“他不是在勾引吐蕃公主嗎?”

    話到嘴邊,漣漪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告訴水竹影:“半月哥哥改了主意,他現在要阻止年華回妖界。”

    這句話,的確讓水竹影愣住,花半月居然忘了為什麽來人間?

    “難道,他要與我們作對?”

    水竹影的聲音寒冷,似乎已視半月為敵,漣漪急忙解釋:“其實,半月哥哥是有苦衷的。”

    “你不必替他說話,你隻需要告訴我他在哪?”水竹影躍下古樹,心意已定:“我現在就去找他。”

    這次來人間,是要找到年華,帶他回妖界,本來簡簡單單一件事,現在卻越來越複雜。

    漣漪沒了主意,她覺得夥伴裏最聰明的就是水竹影,也許,她真的能想出辦法。

    晌午時分,風微蘭處處尋不到水竹影,有幾分擔憂。

    剛要與寒九說說,禁軍頭領卻約了寒九單獨會麵。

    武人說話不喜歡遮掩,禁軍頭領直說了結果:“比武和親隻許六人,不能隨意增減,否則,我中原便失信於女人,會遭天下恥笑。”

    “我不聽困難,隻聽辦法。”

    頭領冷笑,直視寒九:“隻要六個人裏少一個,自然就空出一個名額。”

    “直接告訴我,你想少哪個?”

    頭領小心翼翼的望向門窗,從袖底摸出一張紙條,遞給寒九看過,然後取回,燒成灰燼。

    紙條上寫著一個名字,白不雙。

    能出現在紙條上的名字,一定是參加比武和親的人,而有資格和親的人,必然不是小人物。

    京城裏有兩位白大人,是父子。

    父親是翰林院大學士,兒子是皇帝親封的虎嘯將軍。

    白不雙,就是虎嘯將軍。

    頭領給寒九看白不雙的名字,隻要不是傻子就會明白,他意在讓寒九除掉白不雙。

    寒九起身,喃喃自語:“如果下午校場無事,我想找個地方睡一覺,也許會睡到明天早晨。”

    “下午我親自帶軍操練陣法,晚上殺豬宰羊,犒賞軍士。”頭領也起身,對寒九點頭:“如果你睡醒了,就過來一起喝幾杯。”

    看來,白不雙已經活不過明天日出之前了,因為寒九和頭領都已經找好了他死時,兩人均不在場的理由。

    虎嘯將軍府很好找到,夕陽斜下時,有人登門拜訪,約出白不雙共同喝一杯。

    約白不雙的人,是一個儒雅少年,卻並不是寒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