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冰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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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的年華,在生命最後一刻,求寒九帶走青梅。
“她毒死你的父君,你難道不恨她?”
“父君?我對他根本沒有記憶了。”年華苦澀的反問:“我雙手沾血,對不起小櫻和翠兒,還有資格恨別人嗎?”
年華閉上眼睛,又像一個活死人,他在等待屬於他的天火,焚盡他的罪惡。
寒九離去了,他領略了妖王的殘忍。
曾經被歌頌為仁義胸懷的妖王,竟然是最卑鄙的惡徒。
何必假惺惺的放了青梅?
虛偽至極!
寒九回了荷塘,他突然覺得整件事情都太無聊了。
妖王,年華,青梅,哪有一個好東西?
都是在權力牢籠裏掙紮的囚徒。
回到荷塘,見到翠兒,寒九一步踏過去,執起翠兒的素手,他的心意從未如此堅定過。
“翠兒,我們離開這裏,無論天涯海角,永遠不分離。”
手兒被他牽著,臉兒被他炙熱的目光燒紅,翠兒轉過身,低下眉目:“寒九,我們有資格談永遠嗎?”
是啊,無論是人還是妖,都沒有資格談永遠。
“至少,我們有今生今世。”
今生今世,似乎就在自己手裏,世間卻有幾人能把握?
翠兒輕輕抽回手兒,唇角苦澀:“也許,我不該從人間將你帶回來。”
帶回來過,送回去過。
平淡過,相守過,甜蜜過。
“翠兒,你將我從人間帶回來,悔也好,苦也好,這是我們都不能改變的事實。”寒九兩步踏前,麵對翠兒始終低垂的眉目:“妖界太肮髒了,我不會再為妖界做任何事,我們走吧。”
“走去哪裏?”翠兒苦笑,輕輕反問:“你也厭惡人間。”
的確,無論妖界還是人間,處處都卑鄙,哪裏都不公平。
“尋一處荒山滄海,種一池浮萍荷塘。”
翠兒笑了,嫣然也苦澀。
尋荒山滄海,種一池荷塘,如此簡單的願望,卻似乎遙不可及。
“翠兒,你不用擔心沒有妖王結界令,老頭子那裏有許多。”寒九怕翠兒擔心走不出妖界,立即安慰她:“老頭子偏愛漣漪,如果漣漪去討結界令,老頭子一定會給……”
“寒九,有些事,總要獨自麵對的。”翠兒打斷寒九的話,輕輕叮囑:“你去放了青梅,然後,我們再說荒山滄海。”
“妖王是個惡毒的人,青梅也是惡毒的人。”寒九搖搖頭:“我為什麽要為惡毒的人做事?”
翠兒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寒九,久久無言後,隻是再輕輕一句:“去吧,放了青梅,一切都會結束的。”
“我不懂,我實在不懂。”寒九仰天長歎,他不明白翠兒為何變得優柔寡斷?
曾經,翠兒和寒九說過,離開妖界不要再回來,我會去人間尋你相聚。
此刻,翠兒卻突然失去離開妖界的勇氣。
“如果,是你要讓我放了青梅,無論多難,我一定能做到。”
寒九放下豪言,帶著自信離去。
荷塘裏漸漸淡去寒九的氣息,翠兒抬起頭,冷冷一句:“願你言而有信。”
“至少,此刻,翠仙子救了寒九的性命。”
荷塘水破,荷葉凋零,從水裏鑽出一個人,是妖王。
“寒九去我的府宅聽年華胡說八道,我來荷塘聽你們情深意切,這是不是很公平?”
原來,寒九在聽年華提起過往時,妖王一直都在。
翠兒不理妖王的怪聲怪氣,轉身逼視他:“不管你讓寒九做這三件事的目的是什麽,這隻是你妖界的事,放了青梅後,我和寒九會離開妖界,永不再回,你也記住你的承諾,別再打擾我們。”
“記住,我當然記住。”妖王冷笑,笑容裏有幾分陰邪:“我希望你也記住,你們離開妖界後,永遠別再提起妖界的事,否則,我會用妖王所有的權利,追殺你們到荒山滄海。”
“妖王?”翠兒滿臉驕傲,輕輕嗤笑:“寒九可曾怕過你?我可曾怕過你?”
妖王臉色鐵青,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翠兒看似柔弱,卻不惜為了從人間撿回來的男孩,與整個妖界翻臉。
她是大勇之人,寒九也不遜色。
就在之前,寒九甩出鐵鏈,要與妖王一絕高下。
“我們從沒怕過你,隻是懶得理你。”翠兒婷婷轉身,走向茶亭:“如果沒事,妖王請自便吧,我是女身,不便久留你。”
妖王陰冷盯著翠兒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久久無聲後,化作寒風離去。
為妖王者,並不是不會殺人,今天先後被寒九和翠兒頂撞,妖王都吞下惡氣,現在不殺他們,妖王自有妖王的道理。
青梅作繭自縛這件事,妖界裏幾乎人人知曉,卻人人都不願意提起。
畢竟,不是風光的事。
繼母毒死親父,驅逐繼子,再殺繼子愛妻。
繼子率軍起義,重奪大權,要流放繼母。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
如果老妖王重生,估計會被氣得七竅生煙,再次死去。
寒九來到妖界的荒蕪邊緣,這裏終年飄雪,岩石成冰。
他見到那隻繭,是一塊巨石的模樣,似乎紮根在冰岩上,和風雪凍在一起。
繭皮掛滿冰霜,裏麵的青梅,恐怕要鮮血成冰了。
寒九走近,單掌摸在冰繭上,立即寒氣襲心。
運足了勁力,雙掌齊推,冰繭紋絲不動。
寒九使出火焰妖術,將冰繭點燃,隻要化了寒霜冰雪,也許就能燒破冰繭。
火焰撲在繭皮上,立即退了熱度,冰繭居然能將火焰也凍住。
推不動也燒不化,果然是有點意思的結界。
別人也許束手無策,寒九卻輕輕一笑,摘下手臂上的鐵鏈。
這是化功鐵鏈,隻要捆住冰繭,就能慢慢化走奇功,也許結界不攻而破。
可能也是因為寒九有化功體魄,鐵鏈有化功大法,所以妖王堅信寒九是妖界唯一能使青梅破繭而出的人。
鐵鏈纏住冰繭時,寒九聽到一聲歎息:“天雷竟然不劈你,你是誰?”
歎息飄渺,似乎從四麵八方傳來,寒九環顧後,沒看到半點人影。
是誰在玩弄古怪?
寒九聞聲回言:“你又是誰?”
“你在破我的繭,居然不知道我是誰?”聲音輕輕笑了,有點苦澀:“我是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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