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被妖王鎖住咽喉，性命落入他人股掌之間，可她臉上沒有驚恐，一直看著寒九。

    在妖界裏，如果寒九救不了她，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救得了她。

    妖王逼寒九自殺謝罪，否則就殺了翠兒，因為寒九撕了妖幡。

    這個罪名，讓群妖無言。

    自有記憶以來，妖幡一直聳立，從未倒下過，上麵塗抹著無數妖眾的鮮血，是妖界的墓碑，也是榮耀。

    惹了這樣的禍，應該就是死罪吧？

    敢用翠兒的性命做籌碼，這讓寒九怒火燒破胸膛，他麵如冷霜，對妖王露出鋼牙，狠狠一句：“你可敢與我決一死戰！”

    利勢已經抓在手裏，妖王怎肯再給寒九機會？

    他冷笑一聲，收緊手爪：“這麽說，你是打算讓你師父死了？”

    妖王冷笑之際，老頭子跳出來了，他縱到寒九麵前，正反抽了寒九兩個耳光，破口大罵：“寒九，你放肆！”

    剛才老頭子和妖王唱反調，現在卻痛打寒九，這一招，出其不意，誰也料想不到。

    “我剛才沒罵你，你還越來越來勁了！”老頭子聲音更大，讓群妖聽得清清楚楚：“你撕碎旗子這件事，你認不認？”

    寒九緊鎖眉頭，不知道老頭子怎麽突然向他問罪。

    老頭子不等寒九回話，立即自問自答，深深歎息：“不認也不行了，旗子都碎成布條子了。”

    隨後，再次提起胸口中氣，喝問寒九：“你為什麽撕碎旗子，如果沒有道理，你死一萬次也不多！”

    話到此處，寒九已經懂了，老頭子打他罵他，不是為了幫妖王，而是給寒九機會說出妖王的罪惡。

    “因為他不配擁有這杆旗！”

    寒九回音鏗鏘，招惹老頭子仰天大笑：“寒九，你這麽說話可不行，要有理有據，把樁樁件件都講清楚。”

    “他貪戀妖王寶座，毒殺父親，此為不忠不孝。”

    寒九開始曆數妖王的卑鄙。

    “他暗殺妻子，嫁禍繼母，此為不仁不義。”

    說過對父母的罪惡，再開始講他迫害年華之事。

    “他逼迫年華，挑起人間戰事，致使生靈塗炭，隻為吃人心肝魂靈，此為心腸歹毒。”

    寒九狠狠盯著妖王，讓他臉色漸漸鐵青。

    “他折磨年華，讓他生死不能，如此對待兄弟骨肉，此為沒有血性。”

    說完樁樁件件，寒九喝問群妖：“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心腸歹毒，沒有血性的畜生，怎配擁有妖界大旗！”

    聽了這些，群妖震驚，倒吸冷氣，頓時議論紛紛。

    老頭子揪住寒九衣領大吼：“寒九，你說的都是滔天大罪，不能血口噴人，可有證據？”

    證據？

    青梅是證據，已經化作一束天火，年華是證據，現在不死不活。

    老頭子的追問剛剛落下，在不遠處，就飄來微弱的聲音：“我是證據。”

    所有人看過去，見到慘不忍睹的年華。

    半身殘血半身膿，衣不蔽體，麵目全非，若不是依仗手裏拄了一根枯枝，他早就倒下了。

    年華重回妖界後，第一次在群妖麵前亮相，曾經瀟灑的妖界二公子，此刻竟然比叫花子還慘。

    妖王看到年華，臉色更加陰鬱，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也來害我嗎？”

    年華流下血淚，仰頭望著兄長，嘴唇不斷的顫抖，最終短短一句：“哥，認罪吧。”

    “寒九！”妖王麵目猙獰，劈聲嘶吼：“你夥同年華栽贓我，是想搶我妖王寶座嗎？”

    寒九冷笑，死盯著妖王。

    年華一步一步走近，痛苦的歎氣：“哥，你看看我這副慘相，誰會傻到用自己的性命去栽贓自己的親哥哥？”

    不但妖王看到了年華的慘相，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此時的模樣。

    他被折磨的體無完膚，隨便一個人間壯漢推他一掌就能打死他，他還算是一隻妖嗎？

    “你是年華？”突然有人在半空落下，落在年華眼前，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是小櫻，年華曾經不得已拋棄的戀人。

    “不，我不是，你不要看我……”

    年華轉過頭，立即要逃走，他不要小櫻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

    奈何一身重傷，年華隻逃了兩步，就撲倒在地上，再也沒力氣爬起來了。

    “你是年華，你是！”

    無論他現在什麽樣子，他就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小櫻搶過去，扶起年華，讓他枕在自己腿上，仔仔細細看清他。

    半臉血肉模糊，唯有眼角垂淚，小櫻近在咫尺，年華卻不敢看她。

    “妖王，年華為什麽會這樣？”小櫻不敢相信，風度翩翩的戀人，此刻生不如死。

    妖王不答，輕輕冷笑：“你問他自己。”

    “我就問你！”

    小櫻瘋了一樣的嘶吼：“年華回到妖界，你從不許我見他，原來，是你在折磨他！”

    吼過這句，小櫻輕輕放下年華，空手抓來一對彎刀，縱身而起。

    “我殺了你！”

    小櫻像一支離弦厲箭，打向妖王。

    “你下來！”寒九甩出鐵鏈，纏住小櫻的腳踝，翠兒還在妖王手裏，他不敢冒小櫻激怒妖王的風險。

    小櫻被鐵鏈牽製，淩在半空中，雙刀亂劈，叫罵聲不斷。

    “櫻姑娘，先別添亂。”老頭子縱身而起，在半空裏截住小櫻，回手將她甩到年華身旁：“你照顧好你男人，如果他真有委屈，有你申冤的時候。”

    小櫻怒氣難咽，在這個時候，誰勸也沒用。

    當她再要衝過去，年華輕輕扯了扯小櫻的衣角，唇邊苦澀：“我想死在你懷裏。”

    認了，他終於認我了。

    小櫻眼眶泛起淚光，拋掉雙刀，抱緊年華。

    老頭子見到小櫻不再發瘋，轉而問向妖王：“年華剛才說的，你認不認？”

    “老頭子，你不是在主持公道。”妖王一陣冷笑，吐出寒氣：“你是想支持寒九叛亂。”

    “你想怎麽說都行。”老頭子笑了，很無所謂，再次逼問：“你隻需要回答我，年華的話，你認不認？”

    妖王狂笑，不理會老頭子的逼問，對妖群大喊：“兄弟們，寒九栽贓嫁禍於我，妄圖禍亂我清平妖界，你們還等什麽？”

    妖王的號令，本來應該一呼百應，此刻，卻隻有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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