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麵越來越僵硬，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妖王麵對群妖的靜寂，癲狂的笑了：“你們寧可相信人，也不信自己的王，為什麽？”

    他在明知故問，大家不是因為相信寒九，而是因為年華的指證。

    “年華！”妖王一聲怒喝，看著半死不活的他：“你在人間作惡多端，用戰死沙場的將士煉丹，卻把罪名扣到我頭上，是為了替青梅報仇嗎？”

    年華躺在小櫻懷裏，隻剩下微微的遊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現在寒九在幫青梅，難道你們忘了，青梅毒殺我的父君，暗害我的妻子，他們是一丘之貉，你們居然無動於衷嗎？”妖王求助妖群，再次搬出舊仇。

    許多妖，都曾經跟隨過老妖王，現在看到老妖王的兒子被圍困，心裏不免念及舊情，有人對寒九相勸：“寒九，你先放下鐵鏈，妖界會給你荷塘公平的。”

    公平？他們在跟寒九談公平？

    從寒九有記憶以來，妖界曾對他公平過嗎？

    老頭子喝一口酒，幽幽笑上一句：“你說的這兩樁舊債，和年華指證你沒有區別，都是一麵之詞。”

    寒九臉色愈發蒼白，老妖王雄厚的法力透過鐵鏈在他體內翻騰，他知道他壓製不住如此強大的法力，隻憑一口氣撐在這裏。

    若不是翠兒被妖王挾持，寒九早就被妖毒迷昏了。

    “老頭子！”妖王怒不可遏，狂聲質問：“這麽說，你是幫人不幫妖了？”

    “你們都在說一麵之詞，我誰也不幫，這才是公平。”老頭子斜了妖王一眼，輕輕冷笑：“不過，你明知道翠姑娘沒有內丹法力了，卻一直掐著翠姑娘做擋箭牌，我看著挺不順眼。”

    翠兒的內丹法力？

    沒有了？

    沒有了！

    寒九大怒，氣血翻湧，幾乎將眼睛瞪碎，他喝指妖王，雷音震天：“老賊！和我決一死戰！”

    這一聲，震蕩心肺，飛沙走石，驚駭所有妖眾，隻有在傳說裏才有這樣的雷霆之怒。

    “我的天，耳朵都快震聾了。”老頭子放下捂著耳朵的手，對寒九苦笑：“原來你先前不知道這件事，翠姑娘的內丹法力在你和磨盤牛打擂的時候就給你了，否則，憑你十年之功，就想打贏磨盤牛？笑話！”

    寒九愣住，他不知道，他從來都不知道。

    老頭子深歎一口濁氣，再跟一句：“寒九，你仔細想想，自從你上了擂台後，翠兒還用沒用過半點法力？”

    寒九回憶，的確沒有，翠兒安靜的留在荷塘裏，一直在等他回家，為他烹茶煮粥。

    為了寒九在擂台上保全性命，翠兒將經年的勤學苦修，早已給了寒九。

    寒九看著翠兒，心頭百般滋味，你這樣對我，我怎麽能還清？

    “寒九，你兩次要和妖王決一死戰，我就和你說說妖界的規矩。”老頭子飲足一口酒，挺起胸膛：“妖界有祖訓，妖王之位，能者得之，你如果贏了妖王，就要承擔妖界大任，如果贏不了，你必須得死。”

    這是很合理的規矩，妖界代有人才出，王位卻隻有一個，應該能者得之。

    但如果不給挑戰者一條不贏即死的路，那妖王不用做別的了，會天天被人排著隊挑戰。

    “寒九，你已經知道了規矩，現在，你還敢挑戰妖王之位嗎？”

    “不死不休。”

    寒九答得如此幹脆，老頭子轉頭問向妖王：“誰是誰非先不提，你放下翠姑娘，接受寒九的挑戰，希望你這一戰贏得漂亮，不辜負你父君的一世英名。”

    好油滑的老頭子，繞來繞去，想用這個辦法讓我放了翠妖。

    可是，你卻小瞧了我，真以為我斃不了一個人間野小子嗎？

    如果我斃了寒九，他的一麵之詞，從此將消失於妖界，剩下垂垂將死的年華，並不難對付。

    妖王心意已定，提起胸口真氣，大聲問老頭子一句：“我接受寒九的挑戰，但如果有其他人插手，你怎麽說？”

    “可笑，可笑，你一代妖王，居然擔心旁人幫著寒九。”老頭子嘲笑妖王一番，再嗤笑一聲：“我放的屁比你說的話都香，我保證這是一場公平的決鬥。”

    話音落下，群妖閃遠了一些，亮出一塊決鬥的場地。

    “放下翠兒！”寒九死死攥住鐵鏈，等著妖王來戰。

    妖王手爪略鬆之際，翠兒輕輕一笑，眼中透出對寒九的無限依戀，婷婷一句：“寒九，你好好照顧自己。”

    “不好！”老頭大喝一聲，縱身去搶。

    翠兒反手抓住妖王的胳膊，散了妖靈。

    一束天火，一束天火……

    燃燒翠兒的天火。

    妖王被翠兒死死拿住，不能脫身，已經引火燒身，在痛苦的嘶喊。

    老頭子被天火之威逼退，不能近前，急得手足無措。

    “翠兒！”

    寒九淩空躍起，伸出手，他已不顧生死，要搶回翠兒。

    翠兒選擇了替寒九與妖王決戰，代寒九一死，也戰死萬惡的妖王。

    火焰中，翠兒對寒九綻放最後的笑容，輕輕一聲：“你看，我並沒有流淚。”

    是的，翠兒是美麗的，她沒有流淚。

    曾經，寒九立過誓言，他不會再讓翠兒流淚。

    他以為他能保護這個誓言一生一世，其實，能保護這個誓言的從來就不是他，是翠兒。

    是翠兒替寒九保護了這個誓言，直到天荒地老。

    寒九的手，即將伸入火焰，突然被人截了下來。

    死死抱住寒九的人是老頭子，他為搶回寒九，發須已經沾火，也是冒了生死之險的。

    寒九摔在地上，拚命的掙紮，他想對翠兒說些什麽，卻喊不出聲音。

    翠兒的笑容不見了，天火燃盡，被殘風卷走最後一點火星。

    一切都沒了，生命和希望。

    寒九張大了嘴，想叫出翠兒的名字，真正的痛苦是喊不出聲音的，他隻有淚。

    結局竟然是這樣。

    連飽經滄桑的老頭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悲痛催生了妖毒，寒九終於抵抗不住了，暈死在老頭子的懷裏。

    群妖無言，萬年靜寂，似乎每個人都死了。

    （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