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依戀。

    如今，隻心碎。

    如果天下有一個地方是寒九唯一不願意去的，那就是這裏，曾經的荷塘，曾經的妖界。

    這次踏上故土，已經滿目瘡痍。

    這裏飛塵揚沙，風裏散著死亡的氣息。

    沒有半點風景，隻有血腥味道。

    沒有十方結界，沒有一個生靈。

    果然，這裏被人平了。

    寒九愣了許久，這裏一切都沒了，似乎把回憶也全部帶走了。

    難道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當真正看到時，寒九才知道，心會更痛，也會更恨。

    翠兒死的時候，寒九心裏有恨，他恨虛偽卑鄙的妖王，但妖王已死，他無處泄恨。

    現在，他恨的人就在他身後，終於可以殊死一戰了。

    寒九慢慢轉過頭，他的眼睛已經紅了，透著殺人的冷意。

    小妹木訥的看著這裏，星眸是陌生與不信。

    “九郎，這，就是你的妖界？”

    處處飛灰，一片死寂。

    “現在，是你的墳墓，或者，是我的墳墓。”

    寒九拉緊鐵鏈，將畢生神通與恨意灌注其中。

    鐵鏈赤紅，散著烤炙皮肉的熱浪。

    小妹輕歎，苦笑：“你覺得是我砸了你的妖界？”

    “你親口說過，何必我覺得？”寒九挺起胸膛，按照翠兒曾教導他的戰前禮儀，對小妹冷冷自報姓名：“翠仙子荷塘，寒九。”

    他眼裏有淚，他報了姓名，他要與我決一死戰。

    小妹笑了，透著悲愴：“九郎，我從沒來過這裏，你如果殺了我，就會放過真正的凶手。”

    “你句句謊話，你以為我會信你？”

    淚滑落臉頰，寒九咬碎鋼刀，再次逼近：“翠仙子荷塘，寒九！”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小妹唯有咽下苦澀，誰讓她從初遇寒九時就沒說過真話？

    小妹低下頭，輕輕苦笑，問出一個似乎無關緊要的問題：“翠仙子是誰？”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寒九大怒，血貫顱頂，揚起鐵鏈，奮力劈向小妹。

    一鏈打過去，萬物皆空，地麵被劈碎，揚起萬千雪。

    眼前空空，身後冷歎。

    小妹瞬間幻形，來到寒九身後，不可置信的搖搖頭：“我提一句翠仙子，你竟然真要殺我？她到底是誰？”

    鐵鏈橫揮，斬向小妹的腰際，這是寒九給小妹的答案。

    再一次，眼前揚起飛雪，小妹來到寒九身後。

    “我救了你，你卻因為她而殺我！”

    麵對寒九兩次痛下殺手，小妹怒氣飄然，劈聲嬌喝：“告訴我，翠仙子是誰，我馬上去殺了她！”

    鐵鏈揮了千萬次，寒九像個瘋子，打得毫無章法，他眼中崩淚，嘴裏噴血，不許任何人輕視翠兒的天靈。

    本來就麵目全非的妖界，被寒九打得土崩瓦解，什麽都留不下了，隻有數不清的傷痕。

    隻要寒九還有一口氣，鐵鏈就不停，他誓殺小妹，為荷塘，為翠兒，為朋友，為妖界。

    鐵鏈帶著雷霆之功，四處飛舞，招招痛下殺手，直逼小妹咽喉。

    揮舞當中，小妹抓住寒九的鐵鏈，她看著寒九滿臉血淚，高傲的揚起頭：“如果你執意認為我是凶手，你就殺了我吧，我不還手，我要親眼看著你是怎麽忍心殺死救命恩人的？”

    小妹鬆開鐵鏈，逼視寒九，一動不動。

    在小妹鬆開鐵鏈的那一刻，寒九沒有半點遲疑，鐵鏈刺穿小妹的頭顱，鮮血飛濺八方。

    小妹的嬌軀軟軟倒下，躺在血泊裏，頭顱四分五裂，如此嬌美的人兒，死相卻如此難看不堪。

    她說到做到，沒有還手，任寒九打穿自己的頭顱，泄他心頭的憤恨。

    人已死去，屍體還在，寒九再次甩出鐵鏈，卷起殘軀，甩向天際。

    他對小妹的屍體也嫌棄。

    “你媽的，你竟然恨我成這樣？”身後傳來咒罵，是小妹的聲音。

    回頭見到小妹亭亭玉立，臉色蒼白，紅唇氣得發抖：“我對你這麽好，你竟然真把我打成稀巴爛！”

    是幻術，剛才死去的小妹，隻是一具幻像。

    寒九剛要再出殺手，卻發現自己已被冰封。

    小妹瞬間欺近，揮袖打碎冷冰，掐住寒九咽喉，將他提到半空。

    “你知不知道，我從來沒忍過誰，讓過誰！”小妹手上收緊力道，斷了寒九的呼吸，恨得雙眸有淚：“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你讓你，你真以為我舍不得殺你？”

    寒九冷笑，吐了小妹口水。

    “你去死！”

    小妹大怒，揚手將寒九重重貫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隨後，小妹轉瞬即至，再次掐住寒九咽喉，第二次將他提到半空：“憑你的丁點兒本事，憑什麽跟我撒野？”

    寒九半昏半醒，他聽清了小妹的嘲諷，他知道，小妹說的沒錯。

    在小妹的神通麵前，他的確弱如嬰兒，簡直不堪一擊。

    這天差地別的境界，就如同寒九曾經相信過這裏就是妖界，代表著妖術的最高境界。

    生活在謊言裏的人，是如此的可憐又可笑。

    “寒九，寒九……”小妹被氣得呼吸不均，咬破紅唇，死死瞪著寒九很長時間，終於輕輕放開手，恨恨的一句：“我就不相信這座小山頭裏的妖都死絕了，隻要被我抓住一個，就能問出真相。”

    小妹揪住寒九的衣領，冰眸裏恨意未消：“等我找到凶手，會把你丟在他腳下，讓他把你打成稀巴爛！”

    小妹帶著寒九找遍群山，隻有無盡的飛灰。

    妖靈散去，引來天火焚身，隻能化作飛灰，連屍體也不會留下。

    這個案子，該怎麽查？

    小妹看了半天，沒有一點線索，頓時盛怒嬌喝：“都給我死出來！”

    小妹揚起素袖，打出一束綠色火焰，火焰在半空爆裂，化作點點火星，落在腳下。

    火星濺落的地方，鼓起無數的墳頭，從墳裏爬出無數的醜人，森壓壓的伏拜了一地，戰戰兢兢的見禮：“參見妹君……”

    “給我找！”小妹左一揮袖，打死左邊全部醜人，對右邊醜人嘶喝：“找不到一個活的，你們全都……”

    話音未落，這些醜人立即化作綠色飛火，漫山遍野的去找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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