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士會點頭。

    然後兩個人便就明天的準備，又說了起來。

    沒一會兒，費道成、夏元讓也來了。

    表麵上看，是為葉心盈辦接風宴，可實際上，卻是一場與細作、各鎮守之間的博弈。

    衛大牛收留鄧玉，絕非像表現上那樣。

    還有激起漠下鎮守王成丹反感的一屋設計。

    衛大牛打組建軍隊的那一天，便就有了侵吞天下之誌。

    所以，他絕不會輕易動什麽惻隱之心。

    平日裏，都尉府如鐵桶一般。

    但是明天，細作肯定都會混進來。

    而他們也需要放出些消息，來混淆敵人的視聽。

    往外放消息容易，但如何放得讓對方信服。

    卻就是一門學問了。

    四個人一直研究到了半夜。

    回去又要驚動別人。

    他們也不是自來當爺的，即使是下人，也不肯意隨便麻煩。

    衛大牛這兒房間又不少。

    便就湊合著休息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上，天還沒亮，葉心盈便就被孫平安給喊了起來。

    早晨的洗漱、收拾，全是孫平安的事。

    然後吃早飯。

    葉心盈是宮裏出來的，對於辦宴會的禮儀自然了解。

    知道沒誰會不開眼的大早上，便就上門來。

    趙月娥早上過來給葉心盈請安，然後依然留下吃早飯。

    吃完之後，才回去，都將新衣服換上了。

    葉心盈沒讓人給葉天喜做新衣服，是因為葉天喜正長身體，做了浪費。

    更何況葉心盈與葉天喜自到了都尉府，孫婆子見葉心盈隻惦記自己，便就從二上，給葉天喜做了兩身新的。

    又拿舊衣服給葉天喜改了兩身。

    所以，今天葉天喜也有新衣服穿。

    葉天喜沒有問題。

    葉心盈與孫平安自然更沒有問題。

    隻是趙月娥……

    葉心盈上下打量著趙月娥。

    衣服沒問題，人長得雖然不是明豔動人，頂美的美人。

    也算得是小有姿色。

    隻是……

    葉心盈對孫平安道：

    “來安，你瞅瞅月娥哪兒不太對？”

    孫平安笑道：

    “她梳的頭發，與她的氣質不合。還有臉上，妝太濃了，口脂太重，像啃過死孩子似的。”

    趙月娥氣得跺腳。

    葉心盈卻是心下一動。

    趙月娥平日裏並不做如此打扮，怎麽今天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葉心盈狀似無心地問道：

    “你怎麽想起打扮成這樣的？”

    趙月娥低著頭，吭哧了會兒，才扭扭捏捏地說道：

    “我讓小梅去鄧姑娘哪兒打聽，鄧姑娘如何妝扮，她的丫頭說的。”

    這個鄧玉，還真是無時不想給人下絆子。

    葉心盈像看傻瓜一樣，瞅著趙月娥，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你也是個沒腦子的。上過多少回當了，還往那當上走。你這是被人算計了，你這樣子一會客人來了，非以為咱們都尉府的表姑娘腦子有問題。”

    “真不好看嗎？”

    趙月娥不些不大相信，她感覺還是挺好的。

    “不過小梅也說不好看。”

    孫平安笑道：

    “要是月娥姐姐不嫌棄，那妹妹幫著月娥姐姐重新弄一個？”

    趙月娥還是相信葉心盈的。

    便就點頭答應了。

    不過，葉心盈煩鄧玉算是煩透了。

    鄧玉這是算準了，別說今天宴客，便就是平日裏，也不能因為這事，去找她算帳。

    更可況，就是去找了。

    本身趙月娥讓丫頭去打聽，就已經不對了。

    她完全可以說，不知道這是趙月娥要學她。

    丫頭當時沒在意，順嘴說的。

    總之這事是，癩蛤蟆爬腳麵子，不咬人，膈應人。

    反正鄧玉就是想給她找不痛快。

    趙月娥人前出醜，說到底，也是她這個當姨母的是個鄉巴佬，沒見識。

    所以，教養出來的外甥女兒，就連那上等勾欄都不是。

    卻隻是暗夜小巷的站街女。

    葉心盈趁著這個機會，教育趙月娥道：

    “不要整天家想要模仿別人，你跟別人不一樣，你就是弄成她那樣，也變不成她。還有，做人，首先也要沉得住氣。”

    因為看出來，趙月娥多少也回過味來。

    麵上帶著不憤。

    所以葉心盈才會這麽說。

    趙月娥剛要說：

    姨母怎麽突然變成好人了。

    就聽葉心盈又說道：

    “人要長記性，別人給你使絆著，將你絆著了，說明你笨。你要學著變聰明，也給她使絆著。將她絆著了，才算你真的變聰明了。別人又不是你媽，當然沒有義務去讓著你。”

    趙月娥一聽，覺得十分在理，不由得佩服道：

    “姨母說得話，總是好有道理的樣子。”

    葉心盈一笑，說道：

    “我之前呆的大戶人家裏練出來的。你以為呢？姨母到了哪兒，人生地不熟的，給使絆子的多了。越是高門大戶，吃人越不吐骨頭。你姨母我能活著回來，已經算是命大了。”

    在宮裏，一個沒有母親的皇女，有時候，連皇上身邊得臉的宮女都不如。

    如果不是她和她姐姐處處提防，隻怕早就無聲無息的死了。

    死了之後，大概報與皇上，說得了病，再做幾個請太醫的記錄。

    她那皇帝老子，大概是連滴眼淚都不會落吧？

    在周煬帝的心裏，隻有他的愛妃馮貴妃生的，才是孩子。

    再有一個算的，便就是皇後生的了。

    最是薄情帝王家。

    衛大牛進來時，正好聽見葉心盈，就像是沒事人一樣，當笑話一般的說這話。

    心下不由得一動。

    看似錦衣玉食，高高在上。

    她能有如此高的適應能力，大概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一個人，對自己的父母的孺慕之情是與生俱來的。

    她要失望多少將，才能對父親死心？

    衛大牛進到屋裏，難得語氣溫和地說道：

    “老夫人昨兒晚上體息得可好？一會客人就要來了，讓老夫人受累了。”

    葉心盈側著身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瞪著大眼睛，瞅衛大牛。

    往日裏，衛大牛與她說話，即使是當著外人的麵，葉心盈也能聽見他磨牙的聲音。

    今兒怎麽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葉心盈說道：

    “大牛昨晚上沒睡好？”

    肯定的，要不然怎麽突然對她態度好了？

    大概是還糊塗著呢。